35、谁在我身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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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渡原想了想，“她又生——”
“不是，具体的我也不好说，”一直知无不言的老烟突然犹豫起来，“爱莎，十六岁，能找到吗？”
“就名字和年龄？”渡原失笑，“你以为我是超人吗，这破笼子说大不大，说小至少也是几百万人啊。”
“我知道她最近在药店老板那里打听过我。”
“！”渡原脑海中瞬间闪过那个白裙子的女孩，她像个迷了路的小猫，警惕地看着四周，只一眨眼的工夫就消失在巷子中。就是她吗？渡原回忆起那个女孩长长的头发，大大的眼睛，穿着裙子的样子，就像……就像照片里那个小女孩的模样，除了她一脸的惊恐和彷徨。
不对！那个女孩现在应该二十岁了！
“她不是阮彤的女儿吗？”渡原指着酒桶上的女孩问。
“她……”渡原犹豫着，“她死了。”
死了？！两个字如两个重磅炸弹，把渡原心里炸开两个洞。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在乎，只是觉得心被人掏出来，扔到冰凉的地上，再狠狠地踩上了两脚。为什么呢？渡原甚至连那女孩的名字都不知道，她只是对他笑笑，然后坐在酒桶上，挡住了他。
那已经是他们相处最长的一次了。
后来他常常去酒吧找那女孩，不过她很少出现，只有阮彤成天在酒吧醉着睡着唱着，渡原不知道那个小小的孩子独自在家是如何活着的，也不知道她是否还活着。自从渡原离开，他以为自己早已经忘记了的时候，一张照片竟然又勾起那段回忆。
而回忆里的那个人已然不在了。
“爱莎的事情你抓紧办！我不能待了，我要马上走了。”见渡原一直发愣，老烟耐不住性子抓起背包准备往外走。
“你到底犯什么事了啊非得弄到跑路的地步？”渡原缓过神来揪着他问。
老烟慌慌张张地打开他的手，也没说明白，只是重重叹了一口气，便匆匆离开了，留渡原一个人在门口发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长时间的静默后，渡原狠狠捶门泄愤。
渡原游魂一样飘出胶囊旅馆，飘过大街，一整天接受的信息量太大，相当地不能吸收。“必须好好喝上一杯。”渡原一行念叨着，一行任由两只脚带自己往酒吧方向飘过去。时间尚早，酒吧刚刚开门而已，侍应生们刚刚睡饱了觉，三三两两地说笑着收拾店面。酒吧夜店的人过得都是昼伏夜出的日子，拿向迪来说，他已经许久不见天日了。其实有什么区别，天空也只不过是个更大更高的顶棚而已。
他正在擦玻璃杯，杯子从高脚到杯口被擦得亮晶晶，折射出雪花状的光线。奇卡曾经郑重警告过他：“有病就要去治！”向迪有很严重的强迫症，杯子的污点，酒瓶的高低甚至客人点酒的顺序，有一点点不顺，都会让他抓耳挠腮。向迪非常在意顺序，正如他万年不变的领结形状一样，从小到大都不曾有丝毫懈怠。
“又是一天。”向迪把一切收拾停当，满意地审视自己的成果，今晚的主题是柑橘，他戴上手套开始切橘子，向迪虽然喜欢香甜汁水溢出果肉的美感，却不希望手上湿哒哒黏糊糊。得益于科技更新，现在的柑橘连下刀处的凹痕都能自行生长出来。
还未沾酒精，渡原脚步已经浮了起来。他晃晃悠悠终于发现一家开了门的酒吧，不由分说冲了进去，侍应生们都在聊天，任凭渡原跌跌撞撞冲进来，双手拍上吧台，向迪的柑橘蹦起来，汁水溅到他脸上。
“威士忌，不加冰，一大杯！”
“先生，我们没营业。”果汁粘稠的触感让向迪的脸立刻黑下来。
“干嘛啊！都开门了为什么不做生意？”渡原急需酒精把脑袋从头骨到皮层整个冲洗一遍。
向迪索性不理他，直接回了后台，把客人孤零零留在吧台前。
“嘿！”
有侍应生见状，赶忙上前安抚，“不好意思我们向哥为人太严谨，这他刚收拾好的，您看不如您过一会儿……”渡原手里被塞上酒杯，听着侍应生不停的道歉，勉强坐下来，瞪着向迪原本站着的位置运气。
“向哥可计较了，这必须一尘不染，必须按顺序……”
侍应生的话勾勒出刚才那个酒保的模样，渡原再想着那人领结和白衬衣，两眼一眯，计上心来，清清嗓子跟适应说行啦行啦我大人不计小人过，这事就过去了，我喝完这杯就走……果然，他独自一人在吧台前优哉游哉喝完了酒，乐呵呵地走了。周围的侍应生交换眼色，看样子明明不像个善茬啊，怎么轻易就不计较了。
向迪整理完仪表回到吧台，那闹事的酒鬼已经离开，他理理袖口准备工作，突然发现异常。自己习惯站立的位置掉了半只柑橘在地上，汁水四溅；上面挂架上倒吊的杯子被调换了位置，大小都乱了顺序；红酒架上的酒瓶一半头朝里，一半头朝外；剩下的一半柑橘被切好了……大小不一形状各异。
向迪觉得血瞬间冲到了头顶，脸上像有一千只蚂蚁在爬，脚心痒得站不住，他狠狠地捏着骨节，格格作响。
“向哥您怎么了？”
见势不妙的侍应生纷纷上前，看到吧台的惨状不禁愣住了。
“谁，干，的？”向迪的牙快咬碎了。
“刚……刚才那个……”侍应生战战兢兢指着门外。
“……我今天不上班了。”向迪奋然离开，留下几个小弟大眼瞪小眼。
渡原心情大好，不光因为一杯威士忌，还有方才的恶作剧，对付强迫症最好也最狠的招数全用上了，渡原真想留在那儿，看看那个酒保回来后的表情。正值下班时间，阳光不算强，天气却闷热得厉害，渡原脱下外套搭在肩上，略一停顿发觉有人在偷偷窥探自己，回头，只看见大群人，不知是谁。
错觉？渡原想或许是酒精的缘故，没有在意。
但他再度前行的时候，脑后的那双眼睛又出现了。渡原猛地停步转身，后面好几个人被迫换了方向，还有几个朝他投来极为不满的目光，可是渡原仍未发现那个跟踪者的真身。一路纠结着，渡原的脖子都要扭断了，跟踪者跟个鬼魂一样，若即若离跟着自己，哪怕他突然转方向，拐路口，甚至跑到便利店买回一堆茶包来。
那人始终，没被甩开。
办公室就在楼上，渡原在通道侧门外的拐角站住。那里是各类流浪者的天地，曾经收留过流浪猫，流浪狗和流浪汉，还有醉了的忘记进门口令的渡原。果然，没待多久，一个白色衣角就飘过来，见不到渡原，那人停下，衣角不断摆动，显然在焦急地寻找。
这时渡原突然冲出来：“你跟着我干什么？”他大喊，试图从气势上压倒对方。
然后发觉对方就是那个在药店出现过的小女鬼。
“是你？”渡原松开她，眉头仍旧皱着，“说，你跟着我干什么？”
自从被发现，“小女鬼”就低着头，脖子都快折成直角了，脚趾不安地活动，布鞋前头的边缘都被要磨破了。她的一身白裙子有些脏兮兮的，头发也一样，长长的纠结在一起。好像……渡原盯着她，问什么对方也不说，只低着头，脸都不敢露出来。
“你就是爱莎吧？”渡原问。
这下终于有了反应，爱莎错愕地抬起头望着渡原，下一秒就像兔子一样想窜出去，不过渡原已经意料到，抓住她的胳膊又给拽了回来。“嘿嘿嘿你不一直跟着我吗？我现在就在这儿你要去哪儿？”爱莎的胳膊太细，渡原一把抓过来手掌都有富裕。她也没怎么挣扎，索性站住了，只是身体还在瑟瑟发抖。
“我……我……”
“你去药店做什么？”
“……我找人。”
“老烟？”
爱莎点点头。“我妈妈不见了，我想问问他知不知道……”
“他跑了，你找不着他的。”
“可——”爱莎还想说什么，肚子突然响了，她赶紧捂住，头又埋了下去。
渡原盯着她的头顶看了一会儿，重重地叹了口气，“跟我来吧！”他率先朝楼上走去，走了两步见爱莎不动，回头嚷：“最后一遍，你来不来？不来以后不准跟着我了，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以常理看，对小姑娘说这种话未免太粗暴，不过说话的是渡原，那就算温柔了。爱莎踌躇片刻，再渡原又要发飙的时候默默朝他的方向走去，脚下几乎没有声音。“你要是当侦探，还真是把好手，跟踪技术不是盖的。”渡原没回头，悠悠飘了一句。半天没回应，渡原估计自己是要自言自语了，爱莎却突然小声回答：
“……脚步声重会挨打的。”
渡原的脚步停了半拍，挨打？挨谁的打？是阮彤吗？照片里的小女孩又在他眼前晃荡，跟身后的爱莎时不时重合在一起，又不尽相似。他想再问下去，刚开口就听见自家房门响了，接着看见一只青色蕾丝花高跟鞋踏出来……
作者有话说第35章 谁在我身后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