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潦倒侦探的出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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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卡瞬间暗下来的表情让苗果一度觉得他很陌生，但他很快用笑容隐藏起来，“我年轻的时候不知道天高地厚，喜欢到处冒险，跟人打赌闯过那地方，说实在的，去了也没什么可看的。”苗果一下子笑出来：“年轻的时候？老先生您现在有多老啊？”
奇卡也笑了，见苗果的心情一点点开朗起来，他也觉得好了很多。“你笑起来的时候，让人看了很舒服，应该常笑笑。”
“我现在这般田地，还记得怎么笑就不错了，”苗果转为苦笑，“又挂掉一个，咱们很快会被叫进会议A室——你说高层找过你？”
“……你觉得呢？”
苗果恍然大悟：“你根本没时间去见他，只是说出来骗路客的！”
“总要搏一搏嘛。”
“你算准了他不敢去问。”
“就算他真的去了，你猜高层会怎么回答？”奇卡笑望着苗果。
“他会替你遮掩下来，”苗果迅速回答，“因为猎豹？”
“是啊，我现在觉得他像个挡箭牌，只要他还活着，高层就会以最大的容忍度面对我们。”奇卡的这句话得到的是苗果的沉默。奇卡看向她：“怎么你不这么想？”
“奇卡，搏杀现场为什么这么重要呢？”苗果并不看奇卡，只是直直地望着前方，仿佛那里有什么危险，她没有等奇卡的答案，自顾自说下去，“对于普通人来说，他们知道的只是每日的消息，被杀选手的死亡画面，和那些云里雾里的关键词，就算他们都猜出来也不能得到什么，只能是充当帮凶，即便如此，为什么他们还如此热衷，为什么这种杀戮游戏会成为一场全民的盛宴。”
“这不仅仅是个节目，更是控制手段，”奇卡也看着同一方向，“控制台就是靠这个来聚拢人心，震慑民众，人们会对搏杀现场感到无聊，残忍，反感，但他们无法拒绝，无力抗争，只能接受这七年一次的冒险，当然了，人性天然的冷酷是不可少的，一个人尽管再善良，再害怕，心里还是有那么点点期待，想看看最后出现的谁。更何况……你知道黑市上你的赔率是多少吗？”
“你是说黑市赌场啊。”作为城市中人，苗果自然知道黑市赌场，它就相当于黑暗面里的控制台，同样有森严的管理制度，优秀的精英人才，一暗一明，在《搏杀现场》开始时，两者都开始活泛起来。
“我有时候也挺好奇，那里都是些什么人呢？你说猎豹会不会是赌场那边的？”苗果突然问了一句。奇卡笑笑，没有回答。
渡原从宿醉中醒来，拍拍头，想把正在脑袋里敲敲打打的小人赶走，头疼得要裂开了一般。“再也没下次了。”他嘟囔着，慢慢从沙发上起身。脖子落枕了，一扭头就晕，渡原只能保持上半身僵直的状态站立走动，要转头连着上半身一起。他拖着脚步来到窗前，一推窗户，清晨独有的烟尘雾霾立刻扑进房间，渡原剧烈咳嗽起来。
房门被推开，春良太太踏着高跟鞋袅袅而入，一进屋子就捂住嘴，“酒气冲天！说真的，我每天推门的时候都祈祷你还是活着的。”
“你也早上好，春良太太，”渡原艰难的连头带身子转过去，“能帮我拿片止疼药吗？”
“当然可以，你是老板嘛，”春良太太郑重其事地欠腰，出门前又回过头，“顺便说一句，我给自己发薪水了老板。”
“恭喜，”渡原也想欠腰行礼，但连着脖子的骨头立刻疼起来，“我昨天晚上是跟人打架了吗？”
渡原跟春良太太是绝佳的组合，邋遢不堪酗酒潦倒的私家侦探和衣着光鲜年逾花甲的前台秘书财务，额，总之是类似的职务，春良太太是个住着三层楼四个洗手间的有钱人，当渡原用自己侦探技能发现真相后瞠目结舌。
“侦探助手，这是我从小的梦想啊，”春良太太煞有其事地说明，“现在终于实现了。”
一个富有且无子女的寡居老太太想找点事情做，一个潦倒侦探贴出招聘启事继续有人干杂务，两人一拍即合，春良太太每天穿着抵自己半年薪水的行头给渡原当做秘书、账房兼清洁人员，每周毫不手软地拿薪水，渡原乐得自在，整日在外逍遥。
春良太太拿着药片和水进来了，但她不是一个人，身后还跟着个戴墨镜的男人，“亲爱的老板，有客户上门了哦，”春良太太语气甜到滴蜜，殷勤地请墨镜男入座，一边对渡原使眼色要他好好接待，“我去为二位泡咖啡。”
“那种化学药水谁要喝啊！”渡原不耐烦地喊道，突然出现的客户让他的头疼加剧，非常有想要赶他走的冲动。对方却是坦然入座，毫不在意渡原的怠慢，招呼还没打，先从随身的公文包中掏出一个扁口瓶推到渡原眼前。
渡原微怔，打开一闻，表情立刻起了变化，用事后春良太太的话说就是“要进棺材前突然见到了老情人的模样”。
“这个只是见面礼，末世前的白兰地。”
末世前这个名词，无异于一道金牌商标，加上这三个字立刻身价飙升，尤其是自然产品。渡原装作若无其事，眼神始终未从扁口瓶上移开，纯天然葡萄酿造，未经过核尘污染，至少三十年的保存，这一小瓶的价值可见一斑。渡原趴在桌上，把玩着瓶子：
“这瓶酒比我年纪都大，全城最厉害的侦探都能请一堆，怎么就偏偏跑我这个小把戏这里了？”春良太太端着两杯咖啡进来， “您真有眼光，渡原先生一定不负你的期望。”她把咖啡送到桌上，瞪了渡原一眼，示意他说话小心才离开。
“我当然相信渡原先生绝对值这个价钱，十四年前的天才少年，我说的对吧？”对方摘下墨镜，渡原立马认出他那张经常见诸报端的脸。“庄田先生，”渡原倒吸一口冷气，“您是贵人临贱地了。”宿醉中迎接的客户竟然是城中最大通讯公司的CEO，这大大超出他的意料。渡原就着咖啡一口吞下止痛药，压按太阳穴企图让自己清醒点。
庄田四十开外，在优渥生活保养下，与小十岁的渡原相差无几，只是摘下墨镜后一双眼睛锐利老练，如利刃出鞘，让人不禁联想到战场老兵的眼神。他面无表情，递过一封文件夹：“我我会给你尽可能多的信息，你帮我找出那些人是谁。”
渡原接过文件夹，拆封后拿出厚厚一沓材料，翻检几下发现全是通信记录。“这……”渡原失笑，心想身为通信公司老总要查个名字何须找别人，开电脑一调全都有了，才要说话，眼尾瞥到材料底部，翻弄文件的手指停住了。
“……电视塔控制台？”渡原从文件上缘望向庄田。
“文件你既然看了，就算接受了，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只有两个要求，一要快，二不能暴露，一旦暴露，我们合作就此终止。”
“喂这就——”
“报酬无须担心，你每给我一个名字都能拿到一笔钱，好好干，留着命花钱。”庄田戴回墨镜起身。他最后的话威胁意味颇浓，渡原感觉自己站在险峰之巅，面对着搏杀现场和庄田，他进退维谷。
退，这些私密记录已经看了，庄田自然不会让自己全身而退；进，调查搏杀现场，无异于在油锅边沿跳舞。
渡原再也没有多说一句话，眼睁睁看着房门关闭又打开，春良太太轻盈地闪进来，“怎样怎样，接下了吗？”渡原望着春良太太期待的目光，微笑着点点头，然后看这个老太太像小女孩一样拍拍手，得意地离开，自己又倒回椅背，手心被文件边缘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这可不是个好兆头，渡原闭上眼，巨大的紧张感让他无暇顾及头疼，此刻思维异常清醒。渡原手里掂量着资料，最上面是十二名选手的关键词，他心里十分清楚庄田为什么会找到自己头上。
十四年前，渡原还只是个十几岁在街头游荡的小屁孩，他也是全城第一个猜出关键词的人，此后再没有人能超越。渡原已经忘记了曾经自己的模样，只记得酒吧门口人头攒动，他高高地站在酒桶上，张开双臂，兴奋地对人群喊：“怎么样我猜对了吧！早就告诉过你们了！”那个少年的形象真讨厌。
渡原拿起扁口瓶，没有开，只是瞪着瓶身反射面上的自己，胡子拉碴，眼球布满血丝，头发横七竖八，相比之下他觉得现在的模样更顺眼。这种模样不会害任何人，更不会踩着别人的尸体让自己站得更高。
渡原把那个少年藏了十几年，现在庄田是怎么翻出来的？
渡原叹了口气，启动久久不用的技能——思考，但十分钟后他颓然起身，思考这种事情还是去酒吧比在办公室更有效率。他掂了掂扁口瓶揣进怀里，窗外是纪元街一如既往的雾霾，习惯了也就罢了，城市里的人最擅长的就是习惯和服从。
作者有话说第33章 潦倒侦探的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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