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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当我们再相见 ...

  •   阮彤借着酒劲一觉睡到天色大亮,哼着歌起床想吃早饭,桌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喊了几声爱莎也没有应,推开爱莎的房门才发现她出事了。爱莎的手机成了一地支离破碎的零部件,窗户用厚厚的被子糊得严严实实,再用胶带层层缠紧,爱莎躲在角落里,家里能找到的所有的刀都在她手边,菜刀,水果刀,甚至还有裁纸刀。听见门响,爱莎抓起一把刀护在胸前。“你神经了么,拿刀做什么,放下!”阮彤一贯的呵斥手段碰了钉子,爱莎不但没有松手,反而握得更紧,对着阮彤的方向,满眼的警惕。

      “我已经找人帮忙了,很快就会有消息,别这么要死要活的。”阮彤语气软下来,难免还是有些生硬。她想用言语行动安慰一下眼前这个吓坏了的女儿,可是自己从来没试过如何当个和蔼的母亲。“我……再去问问,你赶紧做饭去!”阮彤匆匆走开,她实在见不得爱莎现在的样子,让自己很有负罪感。老烟肯定有办法,搏杀现场的那些人肯定还记得自己,他们欠我的,他们欠我们这个家!

      阮彤冲到了故园街的街心花园。同样的石凳,同样的石桌,甚至是同样的酒杯,但桌边的人却不见了。

      老烟人呢?

      老烟他卷钱跑了,阮彤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她一遍一遍大喊老烟的名字,一声比一声嘶哑,有的住户好奇地从窗口探出头来,指指点点楼下来了个女疯子。阮彤喊到绝望,依旧没能看到老烟的影子。没有电话没有住址,她无从寻找,只能喊脱了力,慢慢靠着墙坐下来,想着家里如惊弓之鸟的爱莎,一颗心坠下深渊。

      哪里来的铃声?!

      阮彤没有电话,她失神地四下张望,在楼旁发现了一个电话亭,声音从那儿传来。阮彤慢慢朝电话亭走去,铃声毫无征兆地断了。阮彤愣住了,仍没有把目光移开。她就原地站着,死死盯着电话,等着铃声再度响起。阮彤听见了路上车辆的呼啸,听见了行人的交谈,还有自己的心跳……还有电话铃声!阮彤这次快速冲进电话亭,心想绝对不会错过了,而铃声就在她进门的一瞬间又停了,像是个恶作剧,为心里猫抓般焦急的阮彤量身定做的恶作剧。阮彤扑了个空,手掌在电话亭留下几个泄愤的掌印。她被勾上了心火,手抓在听筒上,身体弯成一张弓,注意力高度集中。
      第三次,在铃声刚刚响起的一刹那,她接了起来。

      “是谁?”阮彤颤抖地问。

      没有回答,只有静电的滋滋声,电话很快被挂断。阮彤倒是冷静了下来,她轻轻放回听筒,听筒刚刚落回支架又响起来。阮彤接起来,“老烟?”她问。“阮彤你光听别说话!我告诉你,麻烦大了,我被盯上了,你那点钱都不够我跑路的,那条线不能用!千万千万别去找那帮人!不想你家爱莎死就千万别去惹她们了!”

      “你答应过我的。”老烟的话阮彤每个字都听得懂,凑在一起她怎么就听不懂了呢?

      “你答应过我的!”

      那端沉默后一声叹息,“最后告诉你条路,你家苗果就在电视台工作,你直接去找她能不能帮忙,我仁至义尽——”

      电话断了。

      阮彤等了很久很久,电话铃声再也没有响起。老烟的突然出现和消失就像个错觉,在她脑内匆匆划过。那些话她花了很长时间才联系起来:钱没了,事情也办不了,不能再找老烟了不然爱莎会有危险,苗果……要我去找苗果。

      苗果……阮彤在脑海中重复这个名字,她记得那个名字的是谁的,她记得那个名字的主人有长长的羊角辫,脏兮兮的连衣裙,但她记不得长什么样子了。

      十多年了,阮彤已经记不得自己亲生女儿的样子了。

      电视塔如同天神的权杖,直指天空,昭示着城市最有权力的方位。这是阮彤第一次来到纪元街。那里跟故园街的景象截然不同。磁悬浮公路层层叠叠,在摩天大楼群众盘旋,尽头没入云层,行人来去匆匆,衣着神态气势十足。十几年前阮彤就不曾融入的地方,现在的差距更遥远了。
      通过全自动天桥,明明是自己向电视塔去,感觉上却是电视塔张开了大口,一点点向她逼近。阮彤捂住胸口,心跳得太快,很想逃开,明明只是个没有生命的建筑物,却独有一种莫名的震慑力,让人不由得敬畏非凡。阮彤已经进了电视塔里,她逃不了了。许是她的神态可疑,两个保安迅速走过来,“请问您有什么事?”走近了见阮彤是个上了年纪的妇女,年轻的那个先发问。
      “我,我……我找人……”见有人问话,阮彤结结巴巴地说。

      “请登记。”年长的保安掏出身份识别终端。

      阮彤在两人眼神示意下试探着把手指印上去,滴滴两声阮彤看到自己年轻时的照片出现在终端屏幕上,旁边还有身份信息。“阮女士,请说明来意。”

      “我找人。”

      “谁?在哪个部门?”

      “……我不知道她在哪个部门,她……她叫苗果……”好容易调动口腔和喉头,才把那个名字吐出来。年长的保安背过身查询,眉头一皱,转身问道:“我们没接到通知,她知道您要来吗?”

      “我……我是,我们认识,是熟人。”

      “对不起,没有她本人允许我们不能随便放人进来。”

      “我们真的认识!”

      “对不起。”年长的保安已经离开了,年轻的略有不忍,再次道歉,伸手请她离开。阮彤退了几步,快到门口又折回来。

      “我是她妈妈,我是她亲妈,你叫她出来!”

      年长的保安回过头来,深深看了她一眼,吩咐道:“去通知。”

      苗果跟奇卡一人占据桌子的一边,四目相对,一言不发。还是奇卡打破了沉默,他敲敲桌子,眨巴着眼睛问:“说说吧,怎么办?”

      “不知道。”苗果一脸茫然。

      苗果心里烦得很,已经被糊里糊涂当成第十二名选手了,现如今还要当地下杀手,对付一亡命之徒。饶是如此,她注意到奇卡的反常。按路客的话说,奇卡是“高层”空降指派的,那岂不就是会议A室里的两个阴阳人之一,可所谓“高层”为什么会安插一个人进来,又派他执行这种危险又不讨好的行动。苗果沉默思考的主体在后半段就变成了奇卡,她瞪着奇卡,似乎双眼能放出X射线找出端倪。“你该不是怀疑我吧?”奇卡被看得浑身不舒服,忍不住抗议。苗果突然一拍桌子站起来,吓了奇卡一大跳。

      “你你你干什么?别动手啊冷静点!”

      “走!我们出去暴吃一顿!”

      “……然后殉情么?”奇卡举手提问。

      苗果白他一眼,“见招拆招,遇佛杀佛!都这样了,那就走哪儿算哪儿吧!”两人现在与其说惺惺相惜倒不如说同病相怜,她颇为豪气地拉奇卡往外走。刚出门差点撞到路客身上。“怎么又想干嘛!”苗果没好气。

      路客看她的眼神有些古怪。“有人找你,”他摸摸袖口,“在一楼。”

      “找我?”苗果疑惑,自己狭小的人际圈子一双手就能数过来,“什么人?”

      “你最好自己去看看,”路客神情严肃,“用奇卡的话说,我没那个权限。”

      苗果不再搭理路客,从他身侧走开,双手抱臂,高跟鞋噔噔走在玻璃砖地上,黑色复古小礼装的后摆扬起来,全然一派我自独行天下的观感。苗果转身瞪他一眼,奇卡才连忙跟着她进了电梯。“什么人找你,我在场方便吗?这么快见家长——”苗果抬起鞋跟后踢一脚,及时让奇卡住了嘴。控制台的人很少会去一楼正厅,虽然在一栋大厦工作,却是两个世界。苗果走在前面,面容自动识别一路绿灯,奇卡跟在后面,眼神却东飘西飘跟电视台的女工作人员频送秋波。所以当苗果突然站定时他猝不及防,径直撞上了苗果后背,顺势伸手环住对方,奇怪的是苗果居然没反抗。

      要不是奇卡方才环着她,苗果差点栽倒,她望着正厅里的那个人,不敢相信自己在现实里。纠结的廉价线衣胡乱套在身上,衣领一半翻在里面,头发挽了个髻,已经掉出好几缕,长裙拖地,边缘都起毛了。阮彤的样子就像刚从下水管窜出来的野兽,目光疯狂而警惕,她突然抬起头,在大厅来来往往的人中找到了苗果。阮彤站起来,表情说不出的难看,面部肌肉在紧张,欣喜和畏缩中纠结扭曲。循着苗果冷冷的眼光,奇卡也望过去,见到阮彤他怔住,这个女人不是小熊的贪钱老妈吗?!奇卡险些脱口而出,他不解的是苗果跟她有什么关系,苗果并没有解释,她双手抄进衣袋,径直朝阮彤的方向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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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当我们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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