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搏杀之第十二人》coffeye

15、二度回营

　　苗果感觉有人在摸她的脸，霎时惊醒，却发现是文夫人，原来她们已经到家了，而自己竟不知不觉在车上睡着了。

　　“洗个澡再睡吧。”文夫人搭着披肩站在车门望着她，车子已经开回城郊的庄园，即便在一座城，这里的空气远比城区好太多了。苗果大口地呼吸，从未像现在这样感觉到家的温暖。她难得地对文夫人言听计从，老老实实地上楼换衣服，自己的睡衣整整齐齐地摆在光能柜里，上身后有阳光的气息。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着的却是十年前的自己，初来这里，对一切都感到陌生，新奇，奢靡，现在的她对这些习以为常，再也找不回当年的感觉了。

　　一夜无梦，苗果在清晨醒来，朝阳尚未出现，却已经将半边天空染上绯红。虽是科技操纵的画面，苗果眼见了也觉得美好，骤然间那些仿生的织物和人造木家具也没那么俗气了。她穿着睡衣晃晃悠悠下楼，随手开了电视，画面上是维克多硕大的脸，她下意识后退几步，早起的愉悦感烟消云散，所有关于搏杀现场的情绪又立刻翻涌上来。苗果想赶紧关了电视，可画面一转，竟然出现了那个叫“白兔”的女选手！

　　苗果开始还没意识到，但她突然醒悟过来，这是普通的电视直播，不是控制台的办公室。“怎么回事……”她喃喃自语，只一夜而已，莫非高层已经决定公开所有人的脸了么，那我岂不是……想到这里，苗果不禁冷汗连连。

　　白兔此刻的模样，已经与昨天晚上大不相同，她一身修身西装，刻意修饰了容貌，头发梳理得一丝不乱，优雅地盘在脑后，笔直地站在高台上，周围摆满了记者们的长枪短炮，闪光灯也不停地闪烁着。

　　“……所以我想说，我的今天就这样堂堂正正摆在大家面前，而我的明天，就握在各位手中，我倒要看看一个好人，是怎样在众目睽睽下被杀死的！”下面的滚动新闻给了更多讯息。白兔是在被选中的三个小时后对维克多提出了条件，条件竟然是向全城播放对她的监控画面，不准做处理，她就要毫无保留地把一切露给公众看。

　　这种“自杀式”条约将了控制台一军，自搏杀现场开播至今也是从未有过的事情，白兔双手撑在讲台上，身体因激动而发抖，脸色微红，眼睛却闪闪发亮。

　　“好个战士。”苗果由衷感叹，莫名生出不忿来，眼见着白兔和狐狸在战场上跃跃欲试，连那个叫爱莎的小姑娘都要了钱决定参战了，自己却龟缩在母亲的庄园。固然这里没有监视监听装置，他们跟踪不到自己，但既然是控制台内鬼做的，自己这样做无疑于进一步暴露了自己，也暴露了文夫人这座世外静园。“躲又能躲多久呢，”苗果坐倒在沙发上，看着白兔上下嘴唇不停翕动，说的什么已经没注意听了，只是那一轮轮的掌声和欢呼，越来越像沙场上的隆隆战鼓，而且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威胁，苗果感到威胁来自四面八方，不仅仅是白兔，还有那十个以命相搏的选手，“躲到无路可退的时候，这里又能坚持多久呢？”

　　苗果环顾四周，这里不是碉堡不是塔楼，就算是，也抵不过倾城之力。她惊觉自己无能，叫嚣着自由，现在却一味躲在文夫人的羽翼下，她脑海中突然记起文夫人说过的话“你不珍惜是因为你现在拥有，如果有一天你重新回到一无所有的时期，你就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一无所有的时候……苗果当然记得那个时候，没有人能帮我，至亲亦可放弃自己，没有钱，没有能力，没有希望。

　　她猛地跳起来，冲进卧室。等她再度出现在小客厅，已经换上了一件灰黑色的狩猎装，洗去昨夜的彷徨和紧张，她又是那个不可一世的苗果了。文夫人已经醒了，坐在客厅饮茶，见她如此，皱起了眉头。

　　“让我先说吧，”苗果一见她就先开口，她急于攒住这点勇气，“我知道这里没有监控，没有人追踪的到，但控制台也绝不会就当没我这个人，何况对付我的家伙肯定也知道你的存在，到时候就算高层们宣布第十二人死亡，节目结束我依旧会被追究下去，如果你保护了我，就不能保护这里了。我已经仔细想过了，还是让我去参赛吧，天时地利人和我至少有俩嘛，再说我人又聪明，说不定会赢呢！如果我现在逃了，就会输一辈子，连带拖累你们。我得回去，回去跟他们比比！”一口气说了许多，苗果定定地看向文夫人。

　　“可你已经拖累我很多年了。”

　　“……”苗果咳起来，“话都说到这里了你就不能给点好听的么？”

　　“我高兴啊，”文夫人笑了，是来自眼底的笑容，“你这孩子还真的长大了，想事做事像个大人了，看来我的教育很成功嘛。”苗果第一次没有反驳文夫人的结论，只是要她扑过去抱文夫人还是做不到，她踌躇片刻只是别扭地问：“那你是答应了？”

　　“你已经成年，事情又已经考虑全了，我有什么答不答应的，只是一点，既然上了战场，就只能拿起武器全力参战，等所有人都死了你自然就是活下来的那一个，无关道德，只是规则使然，你记住这句话。”

　　“我明白你的意思，”苗果点点头，“他们不想死，我更不想死！不管是谁做的，我绝不会遂他的愿，偏要好好活到最后让他看看！”文夫人欣慰地笑了，她就知道自己当初的选择再正确不过，这个小女孩有一如自己当年的眼神。

　　“那我也破例看看电视好了，看看你的对手们都是些什么货色。”文夫人扫向屏幕，刚刚释然的眉头又锁起来。

　　“这是……”

　　“她的代号是白兔，四个女选手之一，昨晚接到通知歇斯底里，什么也不要，只顾着赶维克多走，没想到几个小时后就公开亮相了，”苗果心知这次的几个选手都不好对付，刻意转开了话题，“说起来我还没跟维克多提条件呢！”

　　文夫人也没再深究，问：“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缺，昨晚事情太突然，我只想赶快打发它走，也没来得及想清楚要什么，”苗果摸摸头，“我当然想退出，但这是不可能的，要说真正可用的，旁人无非都是要钱——不过我有你嘛，对吧？”苗果耸肩，紧张地瞄文夫人，见文夫人轻笑点头，方安下心来，心头的压力和紧张感缓解了不少，“所以我就什么都不要了呗。”

　　“不行，他们暂时不知道你的真面目，如果什么都不要肯定会引发怀疑，也会引起其他选手的警惕。”

　　“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那……怎么办？”

　　“你需要一个假身份和一个安全屋。”

　　“诶？”苗果不解，安全屋倒是好说，假身份这种东西一般是赢了以后才有的吧，“我用这些不就暴露在控制台的眼皮子底下了么？”

　　“还说自己聪明呢，我说你让要，谁说让你用了？”文夫人摇头。苗果恍然大悟，这招欲盖弥彰倒是高明，只要放在那里就能牵制住大半人的眼球，既能转移对手的视线又可以迷惑控制台。

　　“你若真决定要回去参加，我当然会尽力帮你，但终究还是要靠你自己，想好怎么做了吗？”

　　“画面监控现在是我和奇卡负责，受保密协议制约就算是控制台的工作人员也不允许观看，所以我暂时是安全的，只是时间再久一些，画面就会越来越清晰，到时候……”

　　“……所以你要活得够久，才能掌握主动，只有坚持到最后环节，除了你的对手是没有别人敢动你，就像这个女人一样，你认为她是在找死吗，她肯定是权衡再三，索性走一步险招跟控制台对峙，反倒一时半会儿不敢有人动她了，”文夫人眯起眼打量屏幕里的白兔，“这个女人你要小心。”

　　若只这一个人那倒也容易了，苗果暗自苦笑，哪一个我不得小心呢。

　　“那我回去了，监视信号消失了一整夜，还得想个好理由才行呢！”她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看文夫人和芳姨，犹豫着要不要抱抱她们，想想又觉得难为情的很，又转身离开，出了门口就觉得少了什么，又停下脚步再回去，文夫人见她如大脑当机一般折返数次，直接起身往楼上走：

　　“走吧走吧，你待太久了连我们也嫌烦了。”

　　芳姨点头称是，两人竟当着苗果面先离开了。

　　“嘿，什么人啊……”苗果晾在那里，好容易积蓄了点温情立刻挥发了，她随即又莞尔，这才是她们三人的日常交流方式，变了就不是她们自己了。

　　理清思路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