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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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五天，吕颂阳的新歌MV终于开拍。
这期间，方茽晓之前投出去的简历也逐渐收到了回复。
虽然她勉强也算是个海龟，但学校不算顶尖，又只拿了个学士学位，要想找一份待遇和职责都称心如意的工作，显然没有那么容易。
双向选择的结果就是，之前投出去的简历，成功进入到面试环节的一个都没有。
不过这样也好，她趁势收心，不再去惦记这些杂事，转而全心投入拍摄的筹备中。
剧本拿到手已经三天，歌曲也反复听了无数遍，方茽晓确定自己已经准备就绪，很快就等来了剧组集合通知。
拍摄地点在一处离博雅工作室不远的精装洋房。
为了容纳整个剧组和各种摄影器材，杜宇特意租了一套面积很大的跃层式套房，上下两层加起来，接近四百平米。装修风格简洁时尚，倒是免了剧组专门搭建场景的麻烦，只需要添加一些生活用品，让房子看上去更有烟火气息。
方茽晓很自觉地没有卡着点才出现，但当她到场时，剧组已经开始着手做各种准备。
套房的大门敞开着，里面不时有工作人员走来走去，人不多，但一切都井然有序。
杜宇正跟吕颂阳说着话，抬头间，瞥见门口站着的身影，于是抬手一招，“方茽晓，过来。”
吕颂阳抬起头，略带好奇地看过去，然后轻轻挑眉。
这就是他的MV女主角？
方茽晓今天穿了一身湖蓝色背心连衣裙，简简单单的样式，裙摆从收得细细的腰身处散开，垂坠在膝上八公分处。外搭一件白色短皮衣，肩上挎着一个蓝白格子小包，脚上是一双米白色及膝长靴。黑色长发自然垂落，披散在肩头，整个人显得分外娴静。
吕颂阳在心底做了评价——清丽有余，惊艳不足。
不过他也很清楚，拍MV不是选美，外表并不意味着一切。杜宇能选中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肯定有他的道理。
“你们互相认识一下。”杜宇淡淡道。
吕颂阳率先展开一个绅士的笑容，礼貌地伸出手，“你好，我是吕颂阳，很高兴认识你。”
方茽晓回以微笑，“久仰大名，我是方茽晓，还请多多指教。”
“行了，废话少说。先去化妆。”杜宇不甚耐烦地下了命令。
两人对视一眼，也不多话，一起朝里面的房间走去。
因为不是专门的摄影棚，剧组便将一楼的客房划出来当做化妆室和更衣室。
虽然整部MV的演员只有两个人，但化妆室仍然有两间。
这是两位演员不同的地位所决定的。
吕颂阳现在已经是顶尖明星，无论在什么场合，都有资格拥有一间独立化妆室。而方茽晓不过一介无名小卒，换了其他任何一个场合，都只有和别的演员共用化妆室的份。今天不过是碰巧没有别的演员，让她捡了个便宜。
方茽晓对这一切早有预料，也很习惯。
哪怕是隐退之前，她在圈子里受到的待遇也只能算一般。那时的她，虽然红了，但离顶级还差得远，毕竟出道时间太短，底蕴不足。
这个圈子从来都是如此现实，但还好，大多时候，这种现实并不拒绝天道酬勤。
很快，有人拿了衣服来让她换上。衣服虽然样式简单，但上身效果不错，顿时就将整个人衬出一种知书达理的气质。
换好衣服后，等了小半个小时，化妆师才从隔壁过来，开始给她上妆。因为剧情贴近现实生活，所以也只简单画了个裸妆，并没有大费周章。
定妆后，看着镜子里那张清雅的脸，化妆师忍不住感叹，“你皮肤真好，连一点毛孔都看不见，平时一定很用心保养。”
方茽晓听了，只淡淡一笑，没说话。
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难道要说，这张脸其实并不是自己原有的吗？
谁能想象，如此细腻的面孔上，曾经覆盖过那样纵横交错、恐怖难言的伤痕呢？
好在，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整理好情绪，方茽晓走出化妆间，刚好和对面的吕颂阳打了个照面。
吕颂阳也换上了简单居家的装束，但仍然难掩俊朗。
两人相视一笑，并肩朝外走去。
忽然，吕颂阳开口，“其实我想问一个问题，希望不会冒犯到你。”
“如果你想问杜导为什么会选择我，”迎着对方讶然的眼神，方茽晓微微一笑，淡而自信，“原因很简单，因为我的演技足够好。”
吕颂阳看着她秀丽的侧颜，反复琢磨着这句话，慢慢地有些明了。
她的意思是，她的演技，已经好到足以弥补默默无闻所造成的不足？
要知道，评价一部MV的效果，不光是看作品质量，还包括宣传推广多个方面。一部成功的MV，会对唱片销量产生极大的推动。
一个毫无名气的新人，真的能凭借所谓的演技，胜过相貌更漂亮、更有人气和话题度的当红明星？
怀着这样的疑问，吕颂阳内心对拍摄的期待度，不知不觉上升了一个台阶。
让二人简单彩排了两遍走位，确认一切就绪后，杜宇说道：“歌也听过，剧本也看过，别的我没什么好说。”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对接下来的正式拍摄不怎么上心，但是方茽晓知道，一旦出了中间问题，他会立刻毫不留情地将人讽刺得遍体鳞伤，“我只说一点，这套房子的租金不便宜，我们只租了一天，如果因为谁的原因，导致今天之内不能完工，剩下的钱，将从他自己的腰包里出。”
方茽晓一愕。
这还真是……特别的激励方式。
不过，对付她这种暂时资金周转不灵的人，倒真是犀利而致命的一招。
还好，她自信能架住这次的剧本和角色，无论如何不会沦落到倒贴钱拍戏的窘境。
吕颂阳四辑的主打歌叫《37°恋人》，杜宇以歌词为基础，撰写了全新的剧本，整部MV预计时长九分钟，已经相当于一部独立的微电影了。
这也暗示着杜宇对这部作品寄予了不小的期待，否则，按部就班拍四分钟的演唱画面就足够，何必耗费这么多的精力和财力呢？
这部倾注了杜宇不少心血的剧本，和歌曲同名，主旨也正如标题所示——
37°是人的体温，也是最容易被忽略的一种温度。
当温度高于37°时，我们的皮肤会感觉热；低于37°时，则会感觉冷。
而37°，往往不会引起我们的任何注意。
身边的恋人也是如此。
呆在一起的时间久了，爱情似乎也渐渐转化成了亲情，当激情过去，就好像滚烫的温度逐渐降低，当降到37°时，我们就再也感觉不到了。
可是这种温度，才是我们真正不可或缺的。
当体温高于或者低于37°时，我们会惊觉身体的不健康。
而当37°的恋人离开后，我们才会发现，爱情已经不完整了。
整个剧本，包含了男女主角相恋、平淡、分手以及男主角最后幡然醒悟四个部分。
故事挺老套，但能打动人心的，不正是老套的、寻常的、普通人的故事吗？
面对彻底安静下来的片场，杜宇的眼神开始变得严肃。
场记将手中的场记板“啪”地打响，“《37°恋人》第一幕第一场，ac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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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透如水的阳光从巨大的玻璃窗中透进来，给房间里的一切都蒙上一层淡淡的融光，并不刺眼，反而显得沉谧而美好。
白色系的大床上，静静躺着一个熟睡的身影。男人俊朗的面容笼罩在阳光里，眉宇舒展，全然不设防的姿态显得愈发单纯。
忽然，卧室的门被无声推开。
穿着浅蓝色长衬衣和米白色水洗布宽松长裤的女人，赤着双脚走进来。浓密的黑发被一根精致的雕花筷子挽在脑后，长长的发尾垂过肩膀，随着走动而轻轻颤抖。
衬衣的扣子解开了最上面的一颗，露出一小片细腻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令人心跳加速的风.情。
男人背对着门口侧卧着，对身后一无所觉。
女人看着他的背影，眼睛里浮现出愉悦的笑意，隐约还藏着一丝狡黠。双手背到身后，脚下动作放得更轻，几乎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悄悄走到床前，她动作缓慢地跪上去，然后俯下身子，朝男人靠过去。
忽然，被当做簪子使用的筷子一歪，挽起的长发不自觉地松开，仿若一道黑色流丽的瀑布，眨眼间一泻而下。
飞扬的黑亮长发下，是微愕的白皙面孔，黑与白、动与静在这一瞬间形成强烈对比，牢牢抓住了人的眼球。
发尾扫到了男人的脸，他不由地皱了皱眉，眼睫轻缠，似乎就要醒来。
女人紧张地睁大了眼睛，整个人都僵硬了一瞬，然后缓缓抬起手，小心地将发丝抿到耳后，见男人始终没有动静，这才松了口气，眼中笑意又盛。
她将身体伏低，离男人挨得更近了些。
薄薄的衬衣服帖着纤细的腰身，后背上隐隐显出一道性.感的背沟。
忽的，男人嘴里含糊一声，在睡梦中翻个身，面朝向了女人。
早在男人翻身的一瞬间，女人就不由地屏住呼吸，冻结了所有动作。
而当目光落到男人脸上时，她眼里再没有了任何黠趣，只剩下纯然的、彻骨的温柔。
仿佛是一泓静谧的、安定的、温暖的湖，含着无数情愫，却又全部静默地蕴含在平静中，不勾人，不腻人，纯粹中透着难言的神秘；又像是每天早上起来呼吸到的第一口新鲜空气，看似平淡无奇，但总教人毫无理由地贪恋。
不知不觉，一切仿佛都在慢慢凝结，变得极其缓慢。
似乎是感受到了这温存的凝视，男人的眼睫微微颤抖几下，然后，那双漂亮的眸子终于睁开，还残留着七分懵懂睡意，却依旧好看得让人舍不得眨眼。
“嗨，早上好。”他的声音夹杂着晨起的沙哑，低低沉沉，似乎有一根羽毛轻轻骚过耳膜。
像是被这句话触动了某个隐秘的开关，女人的眉眼刹那间绽开，唇边泛起一个澄澈而温暖的笑容，“嗨。”
四目相对，男人仰望着女人的笑容，不过是一瞬间的失控就立刻深陷进去，眼神焦距骤散，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停顿了两秒。
短短两句话，却像有强烈的电流在两人的呼吸间窜过。
看不见摸不着的暧昧感，让整个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升温。
“卡！”
杜宇从监视器后面站起身，冷眼盯着还没回过神来的吕颂阳，“吕颂阳，你在发什么呆？昨晚觉没睡够吗？”
吕颂阳缓慢地眨动眼睛，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表情仍有些愣愣的，“我……”
杜宇却已经转向了方茽晓，批评道：“你刚才的表演过火了。现在男女主角的关系已经很稳定，两个人相处的时候，亲情的感觉要占上风。我要的是细水长流的感觉，不是刚刚开始恋爱，懂吗？”
方茽晓从角色中脱离出来，听了他的话，微一思索，忍不住走上前去跟他讨论。
杜宇的脾气大，习惯了在片场里说一不二，而方茽晓在表演上也是个很固执的人，于是，一场讨论很快就演变成了激烈的争论。
好在两人虽然谁也不服谁，但都没有真正生气的苗头，努力地将交锋限制在专业领域内。
被冷落一旁的吕颂阳，这时候也彻底回神。
他望着正跟杜宇辩得起劲的方茽晓，心里的波澜久久不能平息。
他拍过很多部MV和广告，就连电影也拍过一部，还取得了颇为不俗的票房。但直到今天，他才第一次切身体会到，原来优秀的演技竟能有这么神奇的魔力！
本来，对于一开始就要拍这种比较亲密的镜头，他还担心方茽晓一个女孩子会不适应。
但没想到，场记板一打，她几乎没有丝毫迟疑就直接进入了角色。
当她凝视着他时，那无形无影的目光，却分明带着令人心烫的热度，紧紧包裹住他的全身。
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那种悸动，但只不过是一个刹那的对视，就能让他立刻忘了身在何处，只感觉自己是真的被对方无比深刻地爱着。
吕颂阳相貌堂堂，事业有成，又处在娱乐圈这样的环境里，早已不是纯情少年。虽然他保密工作做得好，很少被曝光绯闻，但实际上前后也正经谈过几次恋爱，可谓是情场老手。
然而面对那样专注地凝视，他居然还像个刚刚遇到初恋的毛头小子一样，莫名地心如擂鼓，差一点就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躲开对方的眼神。
“……方茽晓。”含着若有所思的笑，在唇齿间缓缓碾磨了一遍这个名字，吕颂阳心底对于这个人的好奇却不由加重。
好容易，方茽晓和杜宇的争论有了一个结果，拍摄也终于得以继续。
吕颂阳吸取了教训，比之前更集中注意力，力争不犯错，少NG。他的表演经验不多，演技只能算是一般，杜宇显然也很清楚这一点，并没有对他提太多要求，反倒是对方茽晓要求十分严格，几乎到了苛刻的地步。
他是个风格细腻的导演，很重视画面传达的感觉，但这种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只能在一次又一次地拍摄中去细细捕捉。
这就导致了方茽晓一个镜头要拍许多次，不拍得杜宇心满意足就不能停。好在她在工作中也有隐形的完美主义倾向，次次重拍都毫无怨言，而且必有进步，就连毒舌的杜宇也很难挑出刺来。
然而，一部作品的精益求精终究是有代价的。
反复NG的压力和辛苦，全都实打实地压在方茽晓肩上。一个半天拍下来，始终保持注意力高度集中的她早已累得连话都不想说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