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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二 ...

  •   然后又过了四年一个月零五天。
      他第一次来的时候是我的生日,那之后我总是计算着那个日子,因为我觉得那是个值得记住的日子。
      在第四年一个月零六天的早上,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似乎有很重大的事要发生了。我坐在廊下,和那时一样的地方,等待着。
      我在等死吧。想到这里,我笑了。
      当第一片乌云遮住阳光的时候,他出现了,后面是隐殇,走在最后的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是医官长神羲。
      我果然没猜错。
      隐殇握剑的手笼罩在隐隐的光辉下,神羲也已经在他们周身布下防御的结界。玉昭走在最前面,可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打开入口的封印走进来,却在身后又留下新的封印,将另两人堵在外面。
      “父王要杀你。”
      “我知道。”
      “还不打算走吗?”他的声音在颤抖,“和我一起走吧,最后的机会了。”
      “我会害你成为帝国的叛徒,我们不会有立足之处。”我看着他,“就算这样也要带我走?”
      “是。”
      “我知道了,谢谢你。”慢慢起身,看着那片湖水,平静了六年,今天竟微微泛起了涟漪。
      “你叫什么名字?”
      他愣了愣,有点不解:“玉昭。”
      “我会记住的。”我笑了,可声音却前所未有的冷静,“曾经人们叫我明晶公主,我也以为那是我的名字。可是这个名字现在我不想要了,现在我只想做天雪。
      “所以,请千万记得,以后想起我的话,请叫我天雪,好吗?”
      他伸手向抓住我,可终究来不及了。
      纵身一跃,我体会到了自由。
      玉昭,你会难受吗?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所以不要为我伤心,只要偶尔想起我就可以了。那个时候你说要带我走,我很想答应,可是我想到了以后的日子。我们要隐姓埋名,四处躲藏。我们会过得很苦,那样的日子我过不惯,所以我只能留下。
      今天,我也知道隐殇下手很快,一定不会痛的。但是我不想死得那么难看,不想让你看到。我情愿被雷电击穿,然后沉到水底,至少谁也不会看到我的惨状。
      玉昭,你能理解吗?这是我最后一点自私任性了,原谅我吧……
      我真的很想叫你一声哥哥。
      下落,下落,还没有结束吗?往事一幕幕浮现,莲泽,你知道吗?我就要死了……
      触到了,这致命的湖水,竟是温热的。
      不会再见了……

      如果伸手的霎那不曾犹豫,我一定拦得住她,如果能拦住她,我一定会带她走……如果,如果,可是没有如果,她就在我眼前,像白虹一般投入水中。
      四年来我不分昼夜地努力,贫瘠的泫安终于有了生机,一起长大的银竹说从来没有见过我如此投入,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只是为了她。我说过要带她去的。
      可是一切都终结于霎那的犹豫。
      想起很多事。
      莲泽哭着跪在地上,对我说:“请好好保护她。”樱珞交给我的诏命,帝王的手书和玉印,隐殇毫无表情的脸,神羲似是而非的笑容……
      我不能思考。最终,我的眼里只有白色。她曾是廊下的一袭白衣,我是水边的观望的人。如今我已站在这廊下,可她却沉到水底。
      总是咫尺天涯。
      闭上眼睛,我希望睁开眼睛时能有人告诉我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可是我看到的却是隐殇没有表情的脸,还有他的剑,指着我的咽喉。
      原来不是梦。

      这不是梦。
      上空涌动的水,坚硬的地面,干燥的空气,都是真实的。不再考虑为什么,我开始往前走。我隐隐觉得前方有东西正等待着我的来到。
      远处似乎有东西在发光,会是那个吗?我不停地奔跑,直到一扇巨大的门挡在我的面前。门后会是什么?为什么我如此强烈地想进去?还未伸手,那扇门已然消失。
      高初流泻下来的光照亮了四神的神像和祭坛,祭坛上的巨石发出幽蓝的光。
      在呼唤我……
      不由自主地走近,我伸出手……
      柔和的光刹时化作耀目的利刃从巨石中突围而出,空气都在颤抖!
      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光芒从湖水下射向天空,灼眼依然。
      “果然……”神羲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线,眼神却严峻起来。
      隐殇也收回他的剑。
      “明晶公主已死,我们可以回去复命了吧,两位大人?”神羲已转身离去。

      “明晶公主坠湖,遭雷击身故,遗体已沉入水中,所以无法呈上了。”
      眼睛又开始剧痛,我知道她没有死,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神羲要这么做?隐殇为什么不拆穿他?一切都待解,但不是现在。纵马飞奔,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要去哪里。我到底在期待什么?我在找寻什么?

      青草的味道,泥土的味道,还有阳光的味道,空气中充斥着以前那个地方没有的味道。胸口微热,我轻轻握住我的命石。

      是谁在和我说话?
      “赋君天命,以表吾意;
      赐君王号,以彰吾令;
      予君命石,以结盟约;
      遣君四使,以正视听;
      不违天命,不逆民心。”
      “是谁?”
      “翰氏天雪,我是天神的声音。从今天起,你代表了神的选择,你就是下一任银翰王。四位神使将会觉醒并聚集在你的身边,你的命石会完全点亮,那时便是你即位之时。你的王号是熠王,年号熠泷。”
      不,这并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是想知道玉昭在哪里。我只是想一转身就能看到他……

      命运之手已将帷幕拉开,我看到……
      城墙,马,还有马上的人。
      一切完美得像个梦。
      可我知道,这不是梦。

      是的,不是梦。
      比一切都真实。
      那一袭白衣,鲜活地向我跑来。
      那是多久以前了?记忆有些模糊了,只记得揽着她驰骋,任凭风带走我们的笑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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