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控公主俏丞相(gl)》陈默秋

23、前尘往事仍如旧

　　酉时的梆子敲起来的时候纪竹妹才恍然从账册中惊醒，她四下环顾。
　　暗黄的光自窗棂而入，桌子上的烛台不知何时已被点亮，烛光与夕阳交织在一起氛围颇有些阴沉。
　　纪竹姝端起手边还冒着热气的茶，神思不属地抿一口。
　　“公子？”听见响动三秋抬头问道。
　　“一直没人来过？”纪竹妹心事重重地问道。
　　“没有。”
　　“有通禀的么？”
　　“没有。”
　　“哦。”纪竹妹继续低头看着账本，心思却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
　　走马上任第一天便遇到这种局面，她其实有所预料。
　　宁太师送来一堆礼后，自己既没有托关系去拜会又没有在退朝后有所表示，朝上陛下又表现得和自己关系不远不近，宁太师没有得到想要的消息自然要想办法刁难，以激起自己的反应。
　　纪竹姝清楚这时自己万万不可轻举妄动。她如今就像一个黑夜里竖起来的箭靶子，所有人都看不清都在等靶子自己动起来好瞄准，只要她一动便是明晃晃的目标面临的就是数不清明枪暗箭。
　　要沉住气千万不能随心所欲。纪竹姝心里一遍遍提醒自己，她在衙门里枯坐了一天，最是心浮气躁的时候。
　　偌大的衙门连走动的人都很少，好像成了座空府，只有和三秋说话解闷。手里的账册很明显是假账，甚至都没有认真作假，假得漏洞百出敷衍了事，像在嘲笑接任的人有多无能。
　　纪竹姝将账本重重一扔，讽刺地一笑，站起身来，“走吧，既然没人通知放衙，那就怪不得本官不讲规矩了，走，去巷口寻个摊子祭祭五脏庙。”
　　“是。”
　　纪竹妹和三秋进入巷子口那家挂着酒帘的小店时已是华灯初上，店里热热闹闹。

　　纪竹姝吧啦完自己面前的面条后开始支着脑袋思量如何打破僵局，三秋虽然出身江湖吃起饭来竟然很文雅，乖乖地细嚼慢咽。
　　看她快吃完了，纪竹姝道，“三秋，吃完后你就先回去，我还有点事要办，嗯？”
　　三秋放下碗迷茫地看着她，“嗯？天已经很晚了，快宵禁了，您不回府？”
　　“知会原管家给我留门就行。”纪竹姝点点头，又压低声音道，“我们江湖人怕什么宵禁呀？”
　　三秋领会了意思，小幅度地点下头。

　　纪竹姝在巷子口等三秋离开后，瞅准四下无人的时候纵身越上巷子旁的梧桐树。
　　她勾着树叉自梧桐树越到巷子外的一堵高墙，趁着夜色飞身而过。墙下不远有行色匆匆的路人，但得益于京城宵禁严没路灯没人发现她掠过的身影。
　　纪竹姝去的方向是皇宫，她想去见邱楠筠，就算明知道自己才入朝不是良机她还是想去。
　　一天攒的那些冤枉气梗得她肺疼，她想要冒险去一遭以便自己心情好些，明天能有力气对付一波又一波的糟心事。
　　自从几天前与邱楠筠见面后她便暗自将几年前已驾轻就熟的渊和宫位置以及由午门过去的路线在脑中回忆复习了百八十遍，直到确定已经摸得一清二楚。

　　她第一次与邱楠筠相见是在御花园。
　　她回纪府稀里糊涂错进了皇宫，正好赶上皇后带着嫔妃游园，她随便朝假山后一钻，却撞在一堵软墙上引得一声清脆的呼叫。
　　幸亏她及时出手堵住了那人嘴，没有被假山外游园的人察觉。等外头没声音后纪竹姝放下手借着阑珊的灯火看清面前竟是个明艳俏丽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丁点不害怕，有些圆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纪竹姝不知是不是错觉竟能隐约从那眼神里读出兴奋。
　　她退后一步，侧身钻出假山，看那小姑娘蹦哒着出不来便伸手拉了一把。
　　等小姑娘站在她面前时她才发现这小姑娘比她矮两头，虽然长得明艳但全身胖乎乎的，华丽的宫装穿在她身上莫名的怪异。但小姑娘脸上的笑却异常生动，梨涡微现，小虎牙恰到好处，眼里带着一点年少的娇憨。
　　被小姑娘这般看着，纪竹姝忽然觉得怪不好意思，她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耳根子感觉在发热。
　　纪竹姝不说话面前的小姑娘也不说话，御花园的花香扑鼻而来，星光静静地在地上流淌。
　　纪竹姝沉不住气想要施展轻功离去，正当她变换脚步准备越上旁边的树时，小姑娘伸手扯住了她的袖子。
　　她因为是顺便回府便还是穿着男装，男装的袖子不比女装，很宽大，中看不中用，轻轻一扯便垂了下来。
　　纪竹姝只好站住重新拢，同时责怪地看了小姑娘一眼。
　　那小姑娘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理直气壮地冲她笑。
　　纪竹姝本来就没脾气，何况还是对着这么一个可爱又漂亮的姑娘。纪竹姝拢好后正要走小姑娘又伸出手来，这回纪竹姝可长了心眼没让她得逞，眼明手快地握住了小姑娘的手。
　　那只手胖嘟嘟既白且嫩，纪竹姝一走神，便让她缩了回去。
　　“没想到你仪表堂堂竟是个流氓。”小姑娘声音清脆好听，说的话却让纪竹姝哭笑不得。
　　她不方便辩解便只能认下来，拱手作揖道，“姑娘，实在对不住您，麻烦您让让，我好走。”
　　小姑娘不依不饶，“刚才在假山里我就当你黑灯瞎火看不清，可你刚才那样你得承认是你流氓吧？姑娘家的手不能随便碰你总知道吧？对不住有什么用？名声都让你败坏了。你这样多可恶你知道嘛……我清清白白的姑娘……”
　　小丫头片子和竹筒倒豆子一般叨叨起来没完，纪竹姝百口莫辩，只能含含糊糊道，“真是太对不住了，您让来我走还不成吗？我不碍您眼成不成？”
　　“不成！”姑娘瞪她一眼，“赔！”嫩白的小胖爪指着她道。
　　纪竹姝还没吃过这种哑巴亏，明明是对方先动的手却颠倒黑白让自个儿赔，然而她又没办法跟人家一般见识，她只好抱着破财免灾的念头解下钱袋递过去，“喏，要多少随便拿。”反正她钱袋里的银子早就被挥霍得不剩多少了。
　　小姑娘瞟钱袋一眼却没拿，“本姑娘清白就值你这么点儿破东西？”
　　她个子不到不到纪竹姝胸口又圆滚滚喜洋洋的，却两手叉腰自称本姑娘，纪竹姝差点儿被逗笑，幸而她关键时刻憋住了。
　　然而小丫头明显看出了她的笑意皱着眉头不满地看着她。
　　纪竹姝道歉道得特别爽快，“不好意思，这不是在笑你，就是我想到自己做出了这么愧对父母的事情忍不住苦笑。”
　　“哼。你说怎么办吧。”小丫头翻了个白眼。
　　白眼翻得很可爱，纪竹姝被她娇俏的样子萌到，顿时也不再急着离开，抱臂笑道，“确实是我不对，我也没别的法子，姑娘条件随便开。”
　　小丫头笑得狡黠，“既然你已经认识到了错误，我也不难为你，你教我武功吧。”
　　纪竹姝总算知道为何素不相识这小姑娘不但不怕她还要拉她袖子招惹她了，敢情这位别有所图，没想到小丫头看着傻乎乎的心眼还不少。
　　“好哇，不过你可想清楚。哪个心地善良的大侠会大半夜到这里？江湖上我的名头可是能止小儿夜啼的。”纪竹姝一本正经道。
　　谁知小丫头没见识，睁大眼睛一脸迷茫，“什么叫能止小儿夜啼？”
　　“就是做的坏事惨无人道名声特别差，小孩子一听名字就吓得不敢哭了。”纪竹姝好心解释。
　　“哇。”小丫头惊呼。
　　纪竹姝正准备欣赏她被吓到腿软的英姿没曾想她一脸崇拜道，“好厉害。你收我作徒弟好不好？”
　　唉，跟这一点儿阅历都没有的小娃娃讲话真是忒困难。纪竹姝缓口气，“不行，我还没有出师。”
　　“你这人说话怎么不算数？”小丫头噘嘴抗议，“你之前明明答应了。”
　　纪竹姝一思量，还真不小心答应了，她顿时后悔自己的口无遮拦来。
　　小丫头叫嚣道，“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只好大喊非礼了，大内禁卫军可不是好惹的。”
　　真是人不可貌相，长得可人办的事可够糟心，纪竹姝无奈道，“那好吧，我教你。”

　　太困太困了，明天再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