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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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姨来的时侯我正在自家的木板床上睡得天昏地暗。她嫌弃地伸出纤纤玉手捏住我的鼻子。
“唔……啊。”我无奈地睁开眼睛，“赵姨你又捏！”
她一挑秀眉：“不捏你鼻子，我喊得醒你么？”
我开始习惯性地盯着屋顶的木梁发呆，呆着呆着突然想到，那天早上小洋人一直站在旁边，是不是也因为喊不醒我？
“裴飞！”
“啊？”我紧张地从床上爬起来。
“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没啊。”不就是打打劫，抢抢钱，欺负欺负街角的马瞎子，调戏调戏隔壁的李小花么？
“那你傻笑什么？”赵姨没好气道。
我笑了？连忙岔开话题：“赵姨我前几天去看过陀婆婆了。”
“哦？老师最近怎么样？”赵姨是陀婆婆在京师同文馆里的学生。陀婆婆是当时唯一的女老师，而赵姨是当时唯一的两个女学生之一。还有一个是我母亲。
“挺好，”我随口说道：“不过好像有个洋人找过她。”
“洋人！？”赵姨这一惊非同小可。我唯一的茶壶，就这样没了。她又一把抓住我……唯一的短褂：“长什么样？多大？”
“蓝头发，瘦瘦的，十五六岁。”我心疼地揉揉瞬间变皱的短褂。
“十五六岁。”赵姨自顾自呢喃道：“不对，太小了。”
“什么什么？”我凑上去，却被赵姨用手指头戳开，“别别别，疼。”
“你还知道疼啊，”赵姨继续用手戳着：“你看看你住的这叫个什么地方？”
又来了。无论什么话题总能扯到房子。我目测一下。一张木桌。两个条凳。一张木床。一床被子。棉的。一个枕头。也是棉的。加上刚刚碎掉的茶壶。
“不是挺好的嘛。”我嘀咕道。
“好？哪里好？和你以前住的地方能比吗？”赵姨吼完后又开始采用柔情路线：“飞飞，和我回宫里吧。我答应你额娘要好好照顾你的。”
我摇头：“赵姨，你知道的，额娘去世的时候我就发誓永不回宫。”
赵姨苦笑：“你还在恨他。”
“没，真的，”我故作轻松：“我只是喜欢当个痞子，什么都不用管，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是你怎么说也是个贝勒，怎么能天天和这些地痞流氓厮混。”赵姨咬紧了嘴唇。
“您还是个格格呢，不还是执意上了同文馆，同一群男孩子厮混在一起？”我笑着问她。
赵姨破涕为笑，笑骂道：“什么厮混？那叫做学问！”
“是是是，格格您可是接受过正规教育的。”我转过身考虑要不要把被子叠一下。似乎有半个多月没叠了。门外却突然响起了拍门声。
“阿飞哥，阿飞哥，快出来！”是罗子的声音。
“干什么？”我不满地打开门。操，居然用这么大力气拍门。
“阿飞哥，那边有人被洋人打了！”罗子看到屋内的赵姨，压低了声音。
“那边不是赵大□□的吗？”妈的，居然敢在老子的地盘打人。我跟着罗子往外走，却被抓住。
“别冲动，飞飞，你还记得你额娘临死前怎么说的吗？”赵姨担忧地看着我。
“我知道，”额娘要我答应她一辈都别和洋人和政治扯上联系，“赵姨，您回去吧。这就是几个流氓争地盘，没事。”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了。有些承诺，似乎命中注定要被打碎。
这个时辰，是最热闹的时间，因此闹事的地方围了一圈人。周围的摊贩也惨遭波及。冰糖葫芦散了一地。
我踩在碎掉的糖衣上，鞋底黏黏的。赵大狗趴在地上，一个粗壮的洋人像疯了一般对他拳打脚踢。靠，操他妈的洋人。
我想也没想就一脚把那洋人从赵大狗身上踹下去。洋人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我，倒是赵大狗一把抱住我，嚎道：“阿飞哥……”
那洋人终于反应过来，甩出一大堆英文。估计是骂人的。
“怎么回事！”我瞪一眼赵大狗。他乖乖地松开我，嗫嚅到：“他欺负二狗。”
我看了一圈。赵二狗果然缩在一大堆拉东洋车的短褂子中间，失了魂一般，显然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不禁怀疑，真的只是欺负？
“到底怎么回事！”
“他……”赵大狗恨恨道：“他要二狗陪他睡觉！”
“什么！？”操！
我的拳头又挥了上去，胸口中一瞬间憋满了被羞辱的愤恨，像团棉花，把我膨胀起来，逼着我去释放。这羞辱不光是对赵二狗，而是所有中国人。
一开始我处于上风，但渐渐地，那吃牛肉喝牛奶长大的洋鬼子把我压倒到地。拳打脚踢。一旁的罗子，赵大狗早被其他几个洋人打趴在地。一群看客做鸟兽散。靠，我从没这么后悔我平时怎么没多吃点。
突然，他停下来，用一种令人作呕的眼神盯着我，用中文道：“你，也不错。”
操！
我握紧了拳头，准备用尽全部力气搏最后一击。操他妈的洋鬼子居然用手摸我脸。
可是，突然有人喊了句“住手”。是英文，但我听懂了。
那洋鬼子似乎看见了什么可畏的东西，慌张地站起来。我松了一口气。有什么热而粘的东西从头顶上滑下来，用手摸摸，红的。
“靠。”我低声咒骂，渐渐失去意识。
完全晕过去之前，我似乎听见有个声音在喊“裴先生”。又或者不是。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