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日不重来》钰镜

2、Chapter1 那时你我都年少（下）

　　Chapter1 那时你我都年少（下）
　　沈越来找曲琬，还没进店就看见姜岩落座在玻璃窗下。他自然是认识姜岩的，笑着和他打了招呼。
　　姜岩还不知道沈越是曲琬的表哥，起身邀他落座，“看沈经理的样子不是第一次来，你也喜欢这里的格调？”
　　“姜总客气，”沈越坐下说，“这里格调不错，只不过我总是觉得这把遮阳伞太小，要求老板换掉，可她舍不得。”
　　姜岩抬头看了一眼，原来是她自己画的。
　　“沈越，你又来蹭咖啡？”人还未到，声音先传了出来。
　　曲琬端着咖啡出来，只见两个俊朗的男人坐着，真是一幅赏心悦目的好画。沈越常来并不稀奇，他爱曲琬的拿铁，几乎一有空闲就来蹭上一杯。倒是姜岩，最近几日他都来，和曲琬只是简单的打打招呼后，打开电脑在一边工作。
　　“我的好妹子诶，哥哥就这么一个爱好，你难道都不成全？”沈越见到曲琬，恢复到嬉皮笑脸的语气。
　　曲琬端了盘里的拿铁，说，“我一早就看到你停车，喏，你的拿铁不加糖。”
　　“妹子就是好，没有辜负哥哥我的疼爱。”
　　姜岩看着说笑的两人，适时的问了一句：“曲小姐是沈经理的妹妹？”
　　曲琬点头，“沈越是我姨妈的儿子。”
　　沈越补充道：“我母亲和小琬的母亲是亲姐妹。”
　　“原来如此。”
　　沈越蹭了咖啡，心满意足的走了。曲琬坐在一旁，看着姜岩低头快速的打字。他的工作好像很多，有时候一坐就是一天，而这一天里几乎大半的时间都在低头打字。曲琬猜，他肯定有很多邮件需要回复。

　　周末打烊总是要晚一些，何晓在最后一班公车收车前下班。她走的时候，看见那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还坐在玻璃窗下，灯光映在他身上，轮廓分明的脸也变得柔和了。
　　“我要打烊了。”曲琬说。
　　姜岩看了看手表，“十一点了，你的咖啡厅比别人的提前了很多。”
　　“没客人了，自然可以提早打烊。”
　　姜岩笑，“难道我的咖啡没有付钱么？”
　　曲琬莞尔，“那这杯我请客好了。”
　　“那么作为回请，我带你兜风可好？”姜岩问。
　　曲琬点头，“你可以等我先把杯子洗了么？我不想待会儿回来还要去厨房。”
　　“好。”

　　一个要求西服笔挺的男人，站在厨房挽着袖子，认真的洗杯子。曲琬看着他把每个洗过的杯子擦干净，再一一码放整齐，不觉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我母亲从来不让父亲进厨房，她总说，一个穿西服的男人是不应该出现在生活的旮旯里的。”
　　“可我却挽起了袖子，站在洗碗池边上。”他看着她，眼神认真，“曲琬，厨房不是女人的私家重地。”
　　她愣了一下，说了句不着边的话，“我猜你的厨艺应该很好。”
　　“超市都关门了，便利店里没法买到我要的东西，所以晚饭是没法做。改日请你去我家做客，我下厨，你批评，如何？”
　　曲琬说，“好，不过你知道，周末不行，店里走不开人。”
　　“那周一，明天如何？”姜岩说，“我可以找个人来替你看一会儿店。”
　　曲琬笑，“这个福利不错。”
　　姜岩把最后一个杯子放进柜子，“你是咖啡里的行家，不过我也不差。不如你坐着，看我给你做一杯。”
　　曲琬看着姜岩仔细的把柠檬皮削成螺旋状，然后再杯中注入热咖啡，加入砂糖。接着用刀子尖端挑起柠檬皮置于杯子上方，然后将白兰地倒入另一个小盘子点燃。当火燃尽后，用汤匙舀着有火焰的白兰地从柠檬皮上滴入杯中的咖啡。
　　火焰清丽，咖啡芳香。
　　姜岩握勺的手忽然顿住，看着眼前落泪的曲琬。
　　“这杯咖啡叫香橼，是强调黄金咖啡华丽效果的咖啡。柠檬皮中的油份会随着白兰地燃烧，十分美丽；而咖啡中亦因此而渗入白兰地和柠檬的芳香。我第一次喝，是在十七岁的时候，当时就爱上了它的颜色和味道。第二次喝，也是在十七岁的时候，有个男孩子偷了家里的白兰地亲手给我做了一杯。那是我看过最美的颜色，也是我喝过最好的咖啡。二十三岁，我喝了最后一杯他亲手制作的香橼，也是漂亮的颜色绝美的味道。”
　　姜岩停住所有的动作，说，“对不起，我只是看你常常喝，想让你也品鉴一下我的作品。我不是故意想招惹你的眼泪。”
　　曲琬摇头，“不是你的错。是我错把面容重合，以后时光倒退。”
　　关于叶琛，姜岩还是知道几分的。但他曾经是曲琬的男友却是某次做客曲家，偶然在曲琬的闺房看到了他们的合影。那应该是年少时候的照片，照片里的两人浑然不知自己被偷拍，叶琛熟练的替曲琬捋发，而她露出了羞涩的笑容。
　　“走吧，我带你去吹吹风。”姜岩起身，随手将还未制作完成的咖啡丢到了洗碗池。
　　“我猜，你大概是不想知道我的故事。”曲琬坐在副驾，看着晃过的街景。
　　“其实，”姜岩顿了顿说，“我很想知道，只是这样的故事并不是人人都有缘分可以听。”
　　曲琬没有说话，很久以后她的声音才在姜岩耳边响起，“年少情事而已，不说也罢。”

　　那是一个怎样的开始？也许叶琛已经记不得了，可曲琬却能记一辈子。
　　高考之后，收到心仪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的两个人刚刚确立关系。叶琛用平时积攒的零花钱带曲琬曲滨江路的咖啡馆，看咖啡师现场调制香橼。第一口香橼的味道，叶琛宠溺的笑容，都成为曲琬生命里最美丽的回忆。
　　她在回家的路上还惦念着柠檬与白兰地混合咖啡的味道，挽着叶琛的手问，“蕾朵的咖啡太贵了，我妈那么小资的女人都不舍得来消费。你是积攒了多久的零花钱？”
　　“一学期，”叶琛如实回答，“我爸妈不太给我零花钱，家里的用度都有保姆管。”
　　“那也比我好，我每一样消费都要向我妈报账，所以我几乎没有积蓄。”
　　叶琛笑，“到了学校我多兼职，等寒假见面的时候一定让你多喝几次。”
　　曲琬看着叶琛，满心里全是甜蜜。
　　各自启程之前，叶琛约了她见面。
　　“你袋子里装的什么？”她问。
　　叶琛神秘一笑，“你马上就知道了。”
　　他们在奶茶店里要了杯子和碟子，叶琛用雀巢的速溶咖啡加上柠檬，又拿出袋子里的白兰地，为她制作了一杯香橼。
　　“喏，尝尝。”
　　叶琛把杯子推给她，看着她一脸惊讶，忍不住笑，“放心，我爸不会知道家里少了一瓶酒的。”
　　曲琬很认真，很慢的喝，生怕这样的美味被喝完。
　　可惜，咖啡再好，也是有毒的。
　　离开叶琛，曲琬戒掉了咖啡。别人都笑她，一个开咖啡店的，居然不喝咖啡。她笑笑，并不回答。
　　自己再喝咖啡是什么时候？也许是得知叶琛有了新女友。又或者，只是久不尝味，渴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