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灯火》千瓶蓝

29、第二十八章

　　纪哲他爸妈的那个婚，最终还是没有离成，其实想想也是，不都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吗？

　　用十好几辈子的代价换来的同床共枕的机会，怎么能够说放弃就放弃呢，那也太不划算了。

　　如果换做是我，起码也得先打上十好几辈子的架才行啊。

　　纪哲以为我想他了，一个人在那边自恋的不行，“单小雅，你终于知道我的好了，咱们这才分开几天啊，就想我想的不行了，怎么着，要不要我隔着手机给你啵一个？”

　　我说：“啵一个就算了，我们这儿穷乡僻壤的，信号接收不好，我怕接收不到。”

　　纪哲在那边哈哈大笑，我跟他天南地北、鸡毛蒜皮的瞎聊了一会，聊到最后的时候，纪哲忽然沉默了，语气异常的认真对我说：“小雅，我倒是真的想你了。”

　　我的心一颤，胸口升起一股喜悦，我笑笑，说：“就我这魅力，拜倒在我石榴裙下的帅哥多的都可以去填海了，迷倒你岂不是绰绰有余。”

　　纪哲说：“单小雅，你怎么抢我台词啊？”

　　“谁说是你的台词，你又没申请过专利。”

　　就这样我们这个电话打了得有一个多小时，我挂上电话，转身时发现我妈贼头贼脑的站在身后，笑得脸上的褶都堆到了一起，“小雅啊，跟谁打电话呢，我听着好像是个男孩子的声。”

　　我笑着对我妈说：“这不是跟您未来的女婿打电话吗，他还特意叮嘱我要跟您老问声好呢。”

　　“真的啊？”我妈听完喜出望外。

　　我一翻白眼，说：“假的。”

　　说完不理她，自己转身进了屋，听到我妈一人在那儿嘟囔：“这孩子，净拿我寻开心。”

　　公司放假的时间比较短，这一次我没有跟林雪一起，自己一个人提前回了T市，在火车站的门口，我竟然碰到了廖凯。

　　他只简单的背了一个包，行色匆匆的样子，我从背后拍了一下他，把他吓一跳，见是我，吃惊的表情，“小雅？你在这儿干嘛呢？”

　　我愣了一下，我在这档口拎着个箱子游走在火车站，我还能干嘛呀，想了想说：“拐卖人口啊，火车站人流这么大，最好拐卖了。”

　　廖凯白我一眼，看着我身后的行李箱，笑了笑，“刚从家里回来？”

　　我拖着箱子跟他一起去路边打车，我记得他年前公司还没有放假他就已经不来上班了，而且我没有记错的话，他是T市本地人，“师兄，你这是去哪儿了？你家不是本地的吗？”

　　“去了一趟西藏。”

　　我愣住，“你挺有情调啊，去西藏过年，感受异域风情去了？”

　　他呵呵笑笑，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帮我把行李放进车厢，然后跟司机说一下我们学校的地址，站在车边跟我说：“小雅，我就不送你到学校了，记住，明天上班别迟到了，新年新气象，可别新年第一天上班就迟到。”

　　我拍着胸脯向他保证说：“放心吧，未免堵车，我四点钟出门这样总行了吧？”

　　廖凯给我把车门关上，我笑着冲他挥挥手，回到寝室放下行李，空荡荡的感觉让我有些心里发毛，我是第一个回来的，寝室没人。

　　我素来不是一个胆小的人，也感觉人世间所有的恐惧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别说世界没鬼，就算真他妈的有鬼，我一个大活人还害怕你一个死人，那不反了吗？

　　我一顿装腔作势，接着手机的铃声吓得我差点夺门而逃，反应过来之后，我拍拍胸脯安慰了一下自己，哪有鬼出来之前还打个电话通知你的，对不对？

　　拿出手机，见是罗晓打来的，问我一个人在寝室会不会害怕，我哈哈大笑说：“罗晓，你玩笑开到太平洋去了吧，你问的是我怕鬼啊还是鬼怕我啊？”

　　罗晓疑惑的问：“你们寝室还有鬼呢？现在是不是在你后面？”

　　我啊的大叫了一声，赶紧扭头看去，什么都没有，听到罗晓咯咯地笑声，知道她是在逗我，“罗晓！”

　　罗晓停住笑声，说：“单小雅，瞧你平时耀武扬威的样，就这点破胆也就吓见到蚂蚁不害怕了。”

　　不过罗晓最后仗义的决定来陪我几晚上，一直陪到寝室来人为止，要不我说姐妹情深，就这样了，姐妹还不情深吗？

　　白天我俩去上班，晚上一边挤在一起看脑残剧，一边分享着公司里谁谁谁跟谁谁谁搞暧昧，谁谁谁总喜欢在上司面前挑拨离间，谁谁谁贼不招人待见，大家集体不理她，女人凑在一起能谈的也就这点东西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罗晓跟我头对头，她轻声的喊我：“小雅。”

　　“嗯？”我闭着眼睛假寐。

　　“以后你如果有了孩子，一定要让我当他的干妈。”

　　我轻轻的睁开眼睛，却没敢去看罗晓，我一直不敢直视罗晓无法再孕的事实，总感觉那像是一场梦，只要睡一觉，睁开眼睛，所有的一切还都跟原来一样，什么也没曾改变过。

　　“你不废话吗，不止我的孩子，林雪、曲琪、夏烟，我们的孩子都是你的孩子，你这个干妈不当也得当。”

　　我听见罗晓轻轻笑出了声，“小雅，你真好。”

　　“这一点你不说我也知道。”

　　罗晓笑着切了一声，“自恋狂，”翻了个身说：“赶紧睡觉，明天还得上班呢。”

　　罗晓整整陪了我一星期，寝室才有人回来，林雪回来以后，傅柏就找机会请我们吃饭，依然是绅士斯文的样子。

　　“小雅上班上的怎么样？”

　　我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回答他：“挺好的，上慈下孝，有我师兄罩着我，天塌下来也砸不到我头上。”

　　“那你师兄对你还真好。”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顺便给林雪夹了一块排骨，我看着他看林雪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堵得慌，我忽视不了傅柏已经是有妇之夫的事实，虽然我也知道，他跟林雪之间清清白白，但有些事情总是需要个结局的，我闷着头吃饭不再说话。

　　林雪察觉出了我的不对劲，笑问：“小雅，怎么了？怎么忽然之间关了话闸子，不像你的作风。”

　　我挑眉说：“我只是在想，我这灯泡的瓦数有没有达到一千瓦？”

　　林雪的表情怔了一下，只是笑了笑，后来傅柏接了个电话，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挂上电话之后，他犹豫了一会说：“雯雯忽然发烧，烧的很厉害。”

　　我跟林雪都知道，雯雯是谁，所以也知道，刚才的电话是谁打的。

　　林雪一笑，说：“那你赶紧去啊，再过一段时间路上就该堵车了。”

　　傅柏点点头，拿起外套跟钥匙便急急的离开。

　　我咬着筷子看着林雪，林雪看我一眼，扑哧笑了出来，“小雅，你那是什么眼神啊，干巴巴的，跟只小狗似的。”

　　“有我这么可爱的小狗吗？”

　　“我们打包吧？”林雪商量我，说：“我现在开始有点恶心了。”

　　我睁大了眼睛瞪着她，林雪伸手弹了一下我的额头，“小雅，有些事情如果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那么试着逃避也何尝不是一个好办法，等到逃避的没有办法再逃避的时候，自然就知道怎么面对了。”

　　“真理啊。”我使劲点头，然后端起面前的开水说：“来，为了你能够说出这么有深度的话，姐姐我敬你一杯。”

　　我跟林雪走出餐厅的时候，外面的霓虹已经亮起，看着对面富丽堂皇的燕华商场，让我觉得这个世界真奢侈，但是这种奢侈却从不属于我们。

　　一个城市的夜晚，总会比白天让人更加哀叹梦想的遥远。

　　林雪挽着我的胳膊准备过马路，我疑惑的看着她问：“干嘛，站牌不是在这边吗？”

　　“什么站牌不站牌的，你看着对面难道没有想去逛一圈的欲望吗？”林雪有些小兴奋，不过还是补了一句，“当然只看不买。”

　　我倒是想买，可也买不起啊。

　　但是我们买不起，有人就能买得起。

　　我隔着玻璃窗看着里面那个曼妙的女孩儿，怔在了那里。

　　林雪正在欣赏着橱柜里的耳环，还指着其中的一条问我好不好看，察觉出我的讶异，她疑惑的问我：“小雅，怎么了？在看什么？”

　　“……夏烟。”

　　“哪儿呢？”

　　顺着我的视线望过去，她也看到了站在玻璃窗里面的夏烟，她的长发揽在一侧，画着精致而妖艳的妆容，紧身的黑色抹胸短裙，跟现在的这个季节，仿佛不太适宜。

　　身边的男人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挽着她的外套。

　　而那个男人，却不是冯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