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灯火》千瓶蓝

28、第二十七章

　　我背起包，转身就走，林雪疾步拉住我，“小雅，你干什么？”

　　我扭头不说话，夏烟捂着脸蹲在地上哭，我终是不忍心放任她不管，只能跟林雪陪着她一起进了诊断室，医生为她做了检查，一脸的淡定，见怪不怪的样子，语气就像是在喝一杯白开水一样：“一个多月了，身体还算正常，留下还是打掉啊？”

　　“打掉。”夏烟回答的很坚定。

　　医生点点头，开了个单子，递给林雪说：“去那边等着吧，轮到你们的时候自然会喊你们的。”

　　走廊的长凳上只有几个人，我依着墙，自始至终都没说话，林雪握着夏烟的手，劝她别紧张，不要害怕，不会有事的，整的就跟自己经历过似的，夏烟偷偷的瞄了我一眼，我斜眼望过去，正好听到一个护士声音不夹带一丝感情的喊道：“22号，夏烟。”

　　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开始感觉到害怕，见夏烟起身往手术室走去，我忍不住叫住她：“夏烟。”

　　她扭头看我，我犹豫了一下，又说：“别怕，我跟林雪会一直在这儿。”

　　她笑着点点头，抽了两下鼻子，说：“谢谢你们。”

　　夏烟出来的时候，脸色很苍白，让我忽然想起了那个时候的柳晨，□□明明是两个人的事情，为什么结果却要一个人来承受，在这一方面，女人是天生的弱者，改变不了。

　　我们一起骗冯东，说夏烟胃部舒服，他一听紧张坏了，嘘寒问暖，问东问西，一刻也不敢离开夏烟的身边，我没有办法看下去，找了个理由冲了出来。

　　我打电话给纪哲，他乐呵呵的说：“单小雅，上午刚分手，你现在就开始想我了？”

　　我说：“想得不得了，所以不管你有空没空，出来陪陪我吧。”

　　我估计纪哲也是觉得我昨天陪了他一夜，甚至连房都开了，不好意思拒绝我，不到半个小时，他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虽说跟纪哲勾搭了将近六年，但是像这样就我们两个安安静静的走在大街上的时候，掰着指头算了算，竟然是头一遭。

　　在大街上走着走着，我意外的发现，今天晚上竟是星空漫天，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星星了，我记得小时候家里的老人曾经告诉过我，如果能够数够一百颗星星，许下的愿望就可以实现，可是现在这个天空被大气污染的上哪儿去找一百颗星星啊，难得今晚有这个机会，我仰着头就开始一颗一颗的数，纪哲今晚上特别安静，一直没有打断我，我喜滋滋的想着就要大功告成了，结果纪哲一句话，马上就让我功败于垂成。

　　“小雅，你仰着头干嘛呢？”

　　我瞪他，“你丫的没看到我正在数星星呢吗？”

　　“数星星？”纪哲嗤了一声，损道：“别装天真了，都奔三十的人了还数什么星星啊。”

　　我狐疑的看着他说：“哪条法律规定快奔三十的人就没有资格数星星啊，再说了，谁说的我快奔三十了，我今年二十四，四舍五入的话我才二十，还年轻着呢。”

　　纪哲笑，不再跟我探讨我的年龄问题，因为他知道再探讨下去，我会变成一个十八岁的少女也说不定。

　　路边有人摆着摊卖玫瑰花，我想今天既不是西方情人节，也不是七夕情人节，有几个男人会那么殷勤的这个时候给女朋友买玫瑰花，结果还真有，而且还不少。

　　纪哲忽然开口问我：“单小雅，你收到过玫瑰花吗？”

　　我嘴角抽搐，这个混蛋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我没有谈过恋爱，没交过男朋友，鬼会送给我玫瑰花，如果真有鬼给我送，我也没那个胆要啊。

　　纪哲看着我的表情，竟然哈哈笑了起来，我对他的笑声自动屏蔽，他问我：“你最喜欢的是什么花，有机会我送给你。”

　　我想也没想的说：“天山雪莲，你送吧。”

　　纪哲噎住，漂亮的小桃花眼一直在瞪我，我任凭他瞪，难不成他还能给我瞪出个窟窿来？

　　我就跟纪哲这样西扯一句，东扯一句，从长安大街一直扯到咸福璐，纪哲说他扯累了，想找个地儿坐一坐，我们就找了家餐馆进去，正好我肚子饿了，随便点了点东西，就开始狼吞虎咽，纪哲对于我的吃相已经习以为常，也见怪不怪了。

　　只是他坐在对面一直看着我，看的那么认真，让我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我抬眉望向他，笑说：“纪哲，我吃饭的样子有那么吸引你吗？”

　　他撇撇嘴，说：“我只是觉得看你吃饭，让我食欲顿消。”

　　我心想，没食欲你就饿着，反正中国人口多的唾沫星子都可以淹死一个国家了，还差你一个吗，我继续吃我的。

　　最后纪哲把我送回去，在路上跟我说：“知道你今天心情不好，本想逗你哄你开心的，不过我心情也不算好，你就将就将就吧。”

　　听到纪哲这么说，我感到好窝心，侧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把他吓了一跳，赶紧跟我说：“单小雅，我在开车呢，你如果想诱惑我，能不能等我把车停了再说？”

　　我没有生气，也没有说话，昨天我安慰他，今天换他安慰我，多公平啊。

　　纪哲叹口气，也没再说话，就那样安安静静的开着车。

　　回到学校，寝室楼下停着一辆车，车边站着两个人，是傅柏跟林雪，不知道在说什么，见到我，傅柏又露出他那绅士而斯文的笑容，“小雅，好久没见。”

　　我笑笑，说：“是好久没见，最近挺忙啊？”

　　他看了一眼林雪，说：“出了几个月的差，今天刚回来。”

　　我哦了一声，也没有什么话题可聊的，四个人站在那儿都有些沉默，沉默了一会之后，我对纪哲说：“纪哲，你回去吧，路上开车小心点。”

　　纪哲点点头，跟林雪和傅柏打了个招呼就开车离开了。

　　傅柏看了看时间，也笑着说：“已经很晚了，我就先走了，等改天有时间，请你们吃饭，好好聊聊。”

　　傅柏离开后，林雪看着我像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她叹口气说：“我知道你为冯东抱不平，我也为他抱不平，可是我们又能怎么样呢，你今天也看到，冯东根本离不开夏烟，如果让他知道了，他们两个只会更加折磨彼此而已。”

　　我懂，所以我才选择沉默。

　　只是，我头一次觉得，自己是一个背叛者。

　　又是一年的年末，我跟林雪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过年，林雪忽然想起什么问我：“反正今年已经错过了奶奶的生日，我们好长时间没有见曲琪了，要不我们再去N市找她玩几天？”

　　我说：“你别自作多情了，那姐妹现在哪有时间陪咱们啊，大过年的还不赶紧去讨好她公公婆婆去啊。”

　　林雪点头：“说的也是，毕竟已经是嫁为人妻的人了，跟咱们这些大龄剩女不是一路。”说完之后，觉得不妥，又添了一句：“是跟你这种大龄剩女不是一路的。”

　　我瞪着林雪，咬的嘴里的苹果咔嚓咔嚓响，林雪见状闭上嘴不再说话。

　　我记得去年回家的时候还没有人唠叨我，今年回家走亲戚串门的时候，我的七大姑八大姨两大舅妈就开始问及我的恋爱问题了，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么多女人聚在一起，够开一场演唱会的了。

　　这个来一句：“我们小区里的那个跟小雅一样大的谁谁谁，年前结婚了。”

　　那个来一句：“还说呢，我们那儿的那个谁谁谁，都没小雅大，孩子都会满地打滚了。”

　　旁边一个也不落人后的又来一句：“我姑父她妹妹的小叔子的小舅子的女儿，跟小雅一样也读研究生，可是今年把男朋友领回来了，说是毕业以后两人马上结婚。”

　　我跟个小鸡似的窝在一边，看着电视，嗑着瓜子，我妈瞪我一眼，说：“小雅，你听到了吗，还不抓紧？”

　　我挠头，说：“妈，我发现我嗑瓜子的速度堪称一绝啊，要不我去申请个吉尼斯纪录吧？”

　　我妈气的不稀再搭理我，我不知道这些老太太们都在瞎操什么心，我现在正值妙龄的时候，干嘛非得急着找对象结婚啊，早早的把这一辈子定下来，那我以后连点盼头都没有了。

　　我找了个机会溜出去给纪哲打电话，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给纪哲打电话，我以前遇上事情，第一个想要联系的人是林雪，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第一反应想要告诉的人，却变成了纪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