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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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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林雪看着他们嬉笑巧骂的走出来,没有看到我们,然后进了另一个首饰店。
我跟林雪都没有喊她,因为我们根本喊不出声,这样的夏烟,离我们太遥远,遥远的,早就让我们遗忘了她最初时的样子。
T市的冬天真长,都已经进了四月了,夜晚的冷风依然吹得我脸上生疼,我跟林雪站在路边等最后一班公交车,陪着我们一起等的,还有一个年轻的妈妈和她的小女儿。
小女孩窝在妈妈的怀里睡着了,那妈妈的手里还大包小包的拎着好多东西,不一会来了一辆车,妈妈抱着孩子,着急掏钱的时候,掉了一个包,包里的东西噼里啪啦的全掉了出来,一时之间年轻的妈妈急的不行。
司机好心的说:“赶快捡,我们等一会。”
我跟林雪赶紧上前帮忙,她感激的一个劲的说谢谢。
看着公交车离开,我跟林雪对视一眼,笑了笑,林雪问我:“小雅,面包跟馒头,让你选的话,你选择什么?”
“嗯……”我想了想说:“怎么说呢,与其去觊觎别人的面包,还是守着自己的馒头更踏实一点。”
我觉得,人还是安分守己一点比较好,别到最后连馒头都守不住。
我庆幸我跟林雪都懂得这个道理,但失望的是,夏烟却不懂,我的那一巴掌,于夏烟来说,终是无关痛痒。
纪哲约我出去喝酒,我看到他的时候,一只手揽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挑起他的下巴,色迷迷的开玩笑说:“帅哥,来,让妹妹我色一下。”
纪哲一下撩开外套,特无所顾忌的说:“赶紧色,需不需要我把裤子也脱了?”
我鄙视的抽回手,“你就不能矜持一点吗,起码也应该说声不要吧。”
“这么难得的机会,我怎么可能会说不要。”
我不再跟他贫,一屁股坐下,要了一杯橙汁,“你家的楼盖得怎么样了,为我准备的新房记得留下啊。”
“你挑好新郎官了?”
“你知道什么叫做未雨绸缪吗?”
纪哲敲了一下我的头,说:“单小雅,我发现你真是一点亏都不带吃的。”顿了一下,他又说:“小雅,毕业以后留在这儿吧,好吗?”
他说的很认真,让我的内心又变得不再平静,我想说如果有一个值得我留下的人,我一定会留下,但如果没有,我还是相信,世界只有妈妈好。
到了准备毕业论文的时候,学校里的事情也越来越多,我开始忙的不可开交,一边应付公司,一边应付学校,林雪也是,作为班长,大事小事不断,谁也没有时间去顾及放在心底的那些个破事。
终于应付完了学校的第一次论文检查,本来想好不容易能够稍微松一口气,正盘算着去哪儿搓一顿的,谭林却告诉了我们一件事情,让我顿时之间觉得,天裂了。
即使想过冯东与夏烟的结局,不会如大家的意,但是却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我跟林雪踉踉跄跄的奔到医院,隔着玻璃看着里面的夏烟,她的脸全部被纱布蒙着,根本看不出她的样子。
一瓶硫酸,冯东毁了她,也毁了自己。
谭林说,冯东早就知道夏烟出轨的事情,从那次我们大家为她打架开始,冯东就已经心里有数了,只是因为太爱她,害怕失去她,所以才逼着自己选择装不知道。
他说,夏烟的心只是在夜里一时之间迷了路而已,他会一直点着那盏灯,为她照亮回来的路,可是为什么,那条路那么清晰,那么明亮,他明明一直守在这儿,而夏烟却始终看不到,反而越走越远,最终连家的方向都忘了。
而冯东,追的太远,追的太深,追的连自己也迷了路。
“冯东呢?”林雪含着眼泪问。
谭林闭上眼睛说:“被警察带走了。”
我趴在窗户上,看着夏烟,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为什么当初我的一巴掌没有打醒她,为什么她要如此的迷恋那些虚幻的东西,为什么她就不能踏实一点,而又是为什么,冯东明明那么爱她,却不愿意成全她?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我只是觉得一刻也不想再待在医院里,我疯了似的跑出去,回到寝室的时候,寝室里的室友们正围在一起聊天。
我扬声高喊说:“姐妹们,玩通宵去吧?”
大家听完很兴奋,完全没有感觉出我的异样,纷纷举手赞成。
我又说:“姐妹我抠门了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请大家好好的吃顿饭,今天晚上,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我买单。”
我带着大家先去吃的大排档,然后又去KTV狂飙高音,大家争先恐后的抢话筒唱歌,只有我躲在角落里喝酒,喝着喝着,我的眼泪又开始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我起身一个人走出KTV,午夜的大街,安静的有些荒凉,连个行人都没有,仿佛连星星都睡着了。
我想起了第一次见夏烟时的情景,那天是第一天来大学报到,因为是单枪匹马来的,大小行李全是自己一个人拎着,累的我跟狗似的,明明感觉宿舍楼触手可及,可一步又一步的就像唐僧看西天似的那么遥远。
而这时一个女孩热情的为我拖起一个箱子,笑着说:“同学,我帮你吧。”
我当感觉她就是上天派给我的观音菩萨,而对她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个女孩长得真是名山净水,眼含晨雾,就像月光下的清泉,后来才知道,她就住在我们对面寝室,是一个班的同学。
前面车的车灯一闪一闪的晃,我用手挡着,抬眼看过去,灯灭了,纪哲从车里下来,扶着车门定定的看着我。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以为他又要说偶遇呢,可他却笑笑,说:“因为我跟你心有灵犀啊。”
在这样的夜晚,真难得他还能跟我心有灵犀,既然这样,那我就跟他心有灵犀一回,我说:“你去看冯东了吧?”
他掏出一支烟,点着了,吸了一口,我知道,纪哲很少抽烟,他只有在极度郁闷的时候,才会抽烟。
“看过了,呆呆的,跟个傻子似的,关于夏烟,他一个字也不肯说,一个字也不愿问。”
我叹口气,“……为什么,会走到这样的地步呢?”
纪哲没有回答我,那个夜晚真长,天还没亮,我说要去医院看看夏烟怎么样额,纪哲笑笑说:“医院还没开门呢,病房楼根本上不去。”
于是我们随便找了个地方吃了点早餐,一直等到医院开门之后才去,还是只能隔着玻璃看着她,她依然静静的躺在病床上,医生说,虽然脸没有全部被硫酸腐蚀,但是至少也有三分之一的地方需要进行严重整容,而且硫酸伤及了她的眼睛,她的视力下降了很多,几乎已经看不清东西了。
我捂着唇又哭了出来,林雪一晚上没有回去,一直守在医院,我看她累了,想让她回去休息休息,可她不愿意,然后我们几个人就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一起沉默。
直到一对老夫妇哭着走过来,他们衣着朴素,已显苍老,鬓边的发早已花白。
看他们风尘仆仆,满脸疲惫的样子,我们猜到她们一定是夏烟的父母。
夏妈妈刚从玻璃外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哇”的一声就哭倒在了地上,我跟林雪赶紧上前搀扶她,“阿姨,您别这样,您这样哭,会哭坏身子的。”
我们一流着泪一边劝,可劝了半天,她依然哭的撕心裂肺的,“……小烟,我们的……小烟……,他为什么这么狠心,要这么伤害你啊……”
听到这样的哭声,有护士赶紧跑过来劝道:“这里是医院,请你们不要这么大声,会妨碍到其他病人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现在就出去。”
我们几个人一起把夏烟的父母掺到外面,想到他们一定还没有吃饭,便在附近找了个餐厅,可是哪有心情吃的下去啊。
夏妈妈还一直在抽泣,夏爸爸也是老泪纵横,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
其间纪哲跟谭林出去订好了旅馆,我、林雪还有罗晓就陪着二老,安慰着他们,“叔叔,阿姨,你们别太难过了,谁都不愿意发生这种事情,不管怎么说,你们也要先保重身体啊。”
“闺女啊,”夏妈妈扯着我们的手,我感觉到她的手,干枯而粗糙,像是摸着冬天里的树皮。
“你们说,我们小烟……怎么就这么……这么命苦呢……”
说完眼泪就开始哗哗的往下掉。
看着哭的这么伤心的二位老人,我们所有人的心里都沉甸甸的,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后来夏烟渐渐稳定下来之后,夏烟的爸爸妈妈决定让她转院,回他们那儿治疗,说这儿的医药费太贵,他们承担不起,他们还说,不会就这么放过冯东的,他们会向他家索要赔偿。
情人从此之后,便成了仇人。
曲琪生平第一次坐飞机,拽着李楠来了,看见我们,话还没说,眼泪就先掉了下来,“……怎么回事,怎么会弄成这样?”
是啊,怎么会弄成这样,我们也不知道。
送夏烟一家走的时候,纪哲悄悄的往他爸的口袋里放了一张银行卡,那里面有我们一起为夏烟捐的钱,密码是夏烟的生日。
自那之后,至少到我打出这些文字的时候,我们都再也没有过夏烟的消息,打电话去问,那边认识的人说他们搬家了,至于搬到哪儿去了,我们无从知晓。
冯东被判了十年的有期徒刑,服刑的地点是在他家那边,所以,也几乎是断了音信。
早上,当我推开窗户的时候,才猛然发现,不知何时,楼下小花园里的花竟已开的这般娇艳,我是出了名的采花贼,从小到大,是见花必采的那种,我也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毛病,林雪说我是嫉妒美丽的东西,习惯性的毁灭它们。
或者是吧,又或者是,我太喜欢美丽的东西,而总渴望着能够把它们攥在自己的手心里,以追求内心的踏实感。
可是这一次我托着下巴,欣赏着那些美丽的小花,却忽然之间觉得,花之所以美丽,在于它们拥有生机,而爱情之所以美丽,则在于它一直都被细心的浇灌着。
谭林要向罗晓求婚,让我们几个做他的见证人,瞒着罗晓神神秘秘的准备了三天,
最后终于一切就绪,只欠东风了的时候,我跟林雪找了个理由把罗晓骗到了学校对面的广场。
正值盛夏,晚上七八点钟的时候,广场上的人特别多,尤其是情侣,走不了几步就会上演一场活生生的艳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