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3、心照不宣 ...
-
鸣人嗷嗷完之后就像是想起什么惨痛的历史,十分戒备的往后退了退,摆出个不怎么正规的防御姿势。
佐助的表情似乎是怔了怔,缓缓把刚才行凶的拳头收进裤兜里,以一种极其微妙的目光打量他半会儿才低低的哼了一声,干脆利落一个转身径自往过来的方向走了。
这反倒是让鸣人摸不着头脑了。
他还以为佐助会例行揍他一顿,至少也要冷嘲热讽一番——那是他们相处的惯常模式。
不料这次佐助居然那么平和,难道今天转了性?
“佐助!……喂我说佐助!”
眼前那人毫不搭理,鸣人只好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去追赶前面那个人影。一开始还因为手脚麻木而走的跌撞,后来恢复了状态三两步就撵了上去,一把勾住那个闷头走路的家伙的肩膀,不甚高兴的嚷着。
“你又耍什么脾气啊我说!”
佐助脚步一错肩膀一甩就轻易摆脱了他的爪子,离的远了好几米。虽然脸上还是那副表情,但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他在不爽。
被强行甩开的手因牵动了新生的皮肉略略生疼,鸣人暗暗抽口冷气,心里也负气起来,转眼就冲淡了才见面那隐晦的喜悦。
他辛辛苦苦的修行螺旋丸是为了谁啊,几天不见就算没感到高兴也不至于还给他脸色看吧!
“你这家伙真是少爷脾气,不要以为所有人都该围着你转啊混蛋!”
鸣人忿忿地抱怨了句。以往一定可以招致对方遣词犀利的还击,然后开始第N次大战。这回却是难得的和平。因为对方压根不理他。
如果是打打闹闹等爽快之后又能勾肩搭背亲亲热热的——当然这是单方面,但现在这种不管怎么挑衅都不给一点反应简直糟糕透了。
鸣人心里憋屈了一团火,脚下越走越快,把放慢速度的佐助给远远的甩开一大截。
他偷偷回眼去望。
对方微微垂着脑袋,黑色的发遮掩住脸上的表情。风吹的他衣摆摇动,双手插在兜里,背着光,影子拖得很长。散步一样的悠闲姿态,却无端让人觉得落寞。
鸣人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在柔软的内里扎了一下,一瞬间似乎有点了悟又什么都没懂。
他自暴自弃的切了一声,一咬牙再转过身走到佐助面前,迎着对方微微抬起示意疑问的目光突然气短心虚,转念想男子汉大丈夫做什么扭捏的女儿姿态,重新鼓起勇气来,气势汹汹地一把抓起佐助的手腕,把他的手从裤兜里抽了出来握住——那恶狠狠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想扭断这个纤细白皙的腕子。
缠着绷带的手因为用力收紧而泛着疼,他支吾几声后,梗着脖子赴死一般的表情放大了音量来掩饰自己的狼狈。
“我饿死了!别耽误我时间啊胖助!”
“……”
本来有些惊讶和复杂的佐助听到那个称呼眼睛一眯,冷声道,“你说什么?”
鸣人用另手摸了摸鼻尖,眼神游弋在地上。
“……回达兹纳大叔家抱你的时候……看着你蛮瘦的,谁知道抱起来这么……你是不是该减肥了佐助?”
当时看着昏倒在地脸色发白的佐助,他实实在在的吓了一跳,又担心又焦急只想先赶到达兹纳家安置好这家伙,连自己都没有顾上,完全靠憋着股狠劲儿咬牙忍了一路,坚持到终点的时候只感觉胳膊都要断了腿也要瘸了。
莫瞧佐助这小子看着瘦瘦弱弱的,那份量简直犹如噩梦!
“漩涡鸣人,你想死吗?”
“…我还受着伤呢我说,你别乱来啊。”
“我会给你留口气的。”
“喂喂?!等、等等…佐助助助助助!别过来了,佐助我劝你善良!……啊啊杀鸣了救人啊!!!!!”
中午吃饭的时候就见佐助搀扶着又是一身伤的鸣人进了门。金毛乱糟糟的、脸上左一块青紫右一道血印,身上的衣服沾满尘土甚至还有烧焦的痕迹,脑袋上顶着几个显眼的大包,整个人蔫搭搭的吊着一条胳膊在佐助肩上。
四字概括:习以为常。
哦不,是惨不忍睹。
卡卡西不由为自己尊敬的老师的儿子那顽强的生命力感到了佩服。
“你们……这是怎么搞的?”
达兹纳嘴角微抽。
佐助回答的很平静。
“这个白痴掉坑里了。”
小樱看了看明显的殴打痕迹,面部肌肉有点不受控制的抽动。
“……哈、哈哈…这个坑有点深啊。”
佐助把挨了顿打又饿的脱力的人扶上座位,然后自己坐到对面去。见他还能颤巍巍的伸手去抓面包略略放下心,倒了杯水推过去以防那个白痴会狼吞虎咽然后噎死。
“既然鸣人回来了,那么明天开始你们两个也去保护达兹纳桑吧。”
卡卡西若有所思的看着鸣人手上的绷带,不疾不徐道。
“恩恩!”
多少天没吃上一顿热饭,这时候完全顾不得塞了满嘴的食物会让受伤的腮帮子疼,鸣人边努力把东西塞进嘴里边呜呜发音回应。
佐助抬眼就把他糟糕的吃相尽收眼底,皱了皱眉不耐道。
“啧。白痴你吃慢点。”
“唔嗷嗷呜……”
鸣人听着他的声音就气的哼哼,只是现在没空掐架理会,又大大的扒了两口,忽然从饭碗里抬起那张沾了饭渣的脸在餐桌上四处张望,嚼动时候带动脸上的六道胡须一翘一翘,活灵活现的。
别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佐助已经拿过一旁的酱料给了他。
鸣人口味重,爱好吃咸吃辣,跟佐助偏爱清淡的口味颇为不合,但掌勺的是佐助,他以盐吃多对身体不好为由做的饭菜都偏于清淡,导致鸣人每次吃饭都习惯性要在饭里面狂加辣酱来增加味道——这种生活小习惯,也只有长期住在一起的人才能无需语言就了然于心。
鸣人也很自然的接过酱瓶舀了一大勺酱拌进炒饭里,又低下头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佐助对于餐桌其他方向投射而来的微妙目光有些不解,一一看了过去,那些人马上正襟危坐聊天的聊天吃饭的吃饭喝汤的喝汤,权当没存在感的路人。
佐助:宇智波问号。
茶足饭饱,鸣人摸着圆滚滚的小肚子仰在椅子上长吁一口气。
“啊——活过来了!”
伊那利的妈妈收拾着他面前堆成小山丘的空盘子和碗,小樱也起身帮着拾掇。两人笑语晏晏,聊得似乎还挺投机。
填饱了肚子才隐隐能感觉到身体的疼痛,鸣人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脑瓜上的包,还有脸上火辣辣的痛处,嘟嘟囔囔抱怨佐助下手太狠,结果桌子下面的腿又被狠踹了一脚,这猝不及防的一痛让他嗷一声,差点跳了起来,却被卡卡西摁着肩膀固定在椅子上。
银发上忍无奈的瞥了眼对座那个一脸平静的学生。
“就给鸣人留一口气吧,佐助。”
“卡卡西老师QAQ……”
鸣人一脸被欺负的惨相,泪汪汪的望过去企图让对方来主持公道,虽然鸣人走的是阳光豪爽路线,但此刻装个可怜看起来也贱萌贱萌的。
卡卡西敷衍的摸了摸他的毛,不痛不痒的再拖着调子道。
“嘛,下次别打脸,有辱木叶忍者的形象。”
鸣人:“……”
佐助:“哼。”
鸣人觉得这委屈他受不了了,回去之后要抱着他爹的牌位好好哭诉个清楚。
“大桥只差一点就完工啦,都是托你们的福啊。”
看完师徒间其乐融融<?>的互动后,达兹纳中气十足的大笑着。
成功在望,他连日来都紧攥着的神经也稍稍的放松了一点。不过正因为只差一点,卡多的报复也该来了。那家伙是不可能无动于衷坐视大桥真正完成的。现在高兴或许有点早……无论如何,这座大桥维系了这个国家的命运,绝不能失败!
他脸色一肃,语气也很真诚。
“最后的几天,一切拜托了!”
鸣人趴在桌子上揉着被踹疼的腿,闻言咧嘴灿烂一笑、极有活力的应了声。
“噢!大叔放心吧,包在我身上了!”
“自夸就免了吧,白痴吊车尾的。”
“什么?!佐助你这——”
这回插进他们幼稚争吵间的不是卡卡西或者小樱。倒是个意想不到的人。
他拍桌而起,过于激动而使小脸布满泪痕,声嘶力竭的哭喊。
“你们干嘛这么拼命!就算再怎么修炼也打不赢卡多的手下!不管说的如何好听,在真正的强手面前,弱小的人就只有挨打的份!你们根本不了解这个国家的情况还想出风头!”
鸣人被这么一打岔,也忘了要去跟佐助对掐,转头去看那个小男孩。
矮小的个头,瘦弱的身体,却有一双悲伤的眼睛。
…其实也怨不得他。憧憬的父亲被别人残忍杀害在眼前,对弱小的心灵来说是个天翻地覆的冲击吧。卡多这种杀鸡儆猴的残暴统治,连有血气的大人们都成功震慑了,那么一个小孩子感到恐惧、无力反抗又算得了什么。
这么设身处地的想一想,鸣人倒对他三番五次的出言不逊感到可以理解了。再说,他对着那张哭的惨兮兮的小脸蛋也提不起脾气来。挠了挠头犹豫几秒,鸣人推开椅子站起身,几步走到伊那利的身边。
大家都因这个举动而稍稍紧张起来,不过见鸣人也不是怒气冲冲要揍人的样子便没有去阻止什么,反而颇为好奇这个家伙意欲何为。
鸣人个头也矮,但比伊那利倒是高了一截。
他站在愣在原地忘了流泪的伊那利面前,挡住大部分阳光遮出一片阴影,还能勉强给点压迫感。
这让常年被佐助的身高、智商、武力碾压成渣的吊车尾同志感到咸鱼翻身般的快意,恨不能擦一把辛酸泪。
“你…你干什……”
不等他说完,鸣人一把掀起他的帽子,然后捏着他的下巴强迫抬头跟自己对视,眼睛沉而坚定的发着亮。
“正是因为落后会挨打,所以你的爷爷拼命想办法让这个国家变得强大。如果你有珍惜的东西,你就会想去守护它。为此即便是死也要做到,这才是男子汉啊。”
末了他咧开嘴笑起来,放开捏住对方下巴的手拍了拍他自个儿的胸脯,坚定的道。
“哪怕做不到也没关系,我们会保护达兹纳大叔,也会保护你的,所以放心吧!不要再哭了啊,一切都交托给我就好了!”
什……
这回,伊那利是真的傻在原地了。
咕噜一声腹鸣——
对着大家惊异视线还没完全能露出得意笑脸的鸣人立刻紧紧捂着肚子弯下腰,欲哭无泪地挤出声音。
“……欧桑……厕、厕所在哪!!!!”
因暴饮暴食而被腹泻折腾的奄奄一息的鸣人挺尸在床。
困极的时候躺下就睡了一个下午,临到夜晚反而没了睡意。他翻来覆去半晌,还是爬了起来摸索着去了隔壁,做贼似的偷偷摸摸把门拉开个缝隙探头进去,黑乎乎一片。佐助似乎睡下了。
他在门口踌躇许久,最后还是闪身进内将门带上。
自从出这个任务以来一直奔波在外,没什么空可以像往常那样独处在家里说几句话,或者趁对方不注意凝视一会。不可否认他有点怀念在木叶的家了。
轻车熟路的悄悄到佐助铺在榻榻米上的被褥前蹲下。这家伙的睡姿一向好,能一晚上乖乖的不乱动,睡的时候什么姿势第二天醒来还是什么姿势。黑暗中看不真切对方漂亮的眉眼,那白皙的皮肤却是显眼得很。
海边夜晚湿气重,佐助虽然是雷火属性查克拉但却是个偏寒的体质,冬天里睡觉用上电毯也总会冻醒。鸣人先给他掖好被角,怕乱动会惊醒一向浅眠又有起床气的这位大爷,只能小心翼翼探只手进被子里试试温度。
果然有点偏低。睡了那么久都没能暖热被窝。鸣人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他如果钻进去的话下场只能是打扰对方的睡眠被一脚踹出来,绝对难逃一顿痛揍。这大半夜的也没处去找取热的东西。
虽然黑暗里看不清东西,他蹲半天也看了半天,想着白日里叫对方胖助被对方恼羞成怒的打了一顿,气急而红彤彤的脸蛋竟然有几分可爱——有哪个大男人会觉得同性可爱啊!卧槽!
一方面悲戚戚的怀疑人生,一方面在这夜深人静月黑风高……咳咳,对方还睡着了的情况下,心里犹如猫抓似的痒痒的。
顶着个和自己以往风格不大相同的严肃脸思考良久,鸣人做贼一样蓦地扭头警惕的望望四周,再次确定没有旁人。然后稳了稳气息,把蹲着的姿势改为单膝跪地,这样方便俯身的时候保持平衡。
双唇相接的时候没有一点声音,软润的触感和梦里别无二致。
或者说,就是因为以前把这感觉记得太清,才导致梦里也逼真的一塌糊涂,常常分不清那是现实还是做梦。
他止步在外,顿了半晌见对方没醒,这才放下揪紧的心,稍稍大胆的用舌尖去舔舔。这人有良好的生活习惯,睡前洗漱过,唇上还有清水的甜味,舔起来软嫩嫩的,口感极佳。
鸣人差点没把持住想往温热的口腔里去搅一搅,如果这么做了——哦不,不等他这么做,被惊醒的那人说不定一个暴怒就会让他半身不遂。
畏于对方爆表的武力值,他爱惜生命地只拿舌尖来回摩挲对方唇上的纹路,极有耐心的勾勒唇形,把自己从书本和视频上积累的知识用在这个唯一有过亲密接触的人身上。
难得除了修炼可以全神投入,渐渐的喉咙干渴,体温也烫了不少,浑然没注意自己连呼吸都粗重起来。只在恍惚间似乎看见一双幽深沉静的黑眼睛睁开半许,惊得他刹那魂飞魄散差点叫起来,忙不迭的退开再看,依稀见得佐助双目轻闭还跟原来一样。
好像没醒……吧。
鸣人做贼心虚,僵着脖子动也不敢动,安慰自己如果佐助是醒着的肯定会揍死他没商量,这么想着总算安心了点。
半夜跑进自己队友房间里亲人家……要是被抓个现行,真的是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观察了半天没见有什么疑点,鸣人稍稍松了口气,拖着跪了半天有点麻痹的腿脚再轻轻的退了出去,回到自己房间里第一件事就是钻进被窝先解决生理需要。
青春年少发泄的快,咬着被角没多久就撸出来了。对于这种“我居然会对同伴有感觉”的尴尬境地,鸣人倒也勉勉强强能用“佐助是班里比女孩子都漂亮的人”来敷衍过去。
他本来就不是个细心的人,但总能第一时间察觉佐助的心情和状态,体贴起来不像个爷们儿。
单是每每会潜进对方房间里这件事就已经超出了友情,甚至九尾出言相惑的时候也多半会拿佐助来当幌子。
条条点点摊在眼前。只是他本人不愿深究。也不能深究。
活着已经太累了,还何必事事追根究底呢。那些连摸个边儿都觉得惊慌心悸的真实,还是轻轻放过吧。
月光分割的他脸上半面光半面暗,沉下来的眉目固执的近乎无动于衷。喘着粗气换上新的衣裤把脏了的胡乱塞进背包里,连日修行的疲劳和身体满足后的倦怠重新催发了困顿,他四肢大敞的躺着,没一会就呼呼睡过去。
梦里有人嗓音清冷,低低沉沉的唤他名字。
他似乎闻到烟火的硫磺气味,东风夜放花千树,尖啸,爆炸,欢呼,无数交叠狂乱的噪音,偏偏那一句又如此清晰,悠长,直击心底,是他听过的、能把他的名字喊的最动听的声音了。
手背缓缓蹭去唇上残留的口水,佐助张着眼睛面无表情盯天花板,隔壁呼吸声睡的好像全无心理负担。
他简直要为鸣人口口声声喊的山无棱天地合要死一起死的友谊感动了。
相信你真的不喜欢男的?
佐助: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