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之途》月莲城

27、第廿六回 林家霸业

　　主子身边总有两种人，一种是为了主子霸业与苍生社稷恨不得把自己燃烧殆尽的忠臣，一种是得过且过只想取悦主子捞好处的奸臣。
　　如果说琉珀是前一种，那苏芳毫无疑问是后一种。
　　最初那战成名后，苏芳就再也没有做出过值得称赞的战功。战斗能推给琉珀就推给琉珀，推不了就让缁离代他出战，他自己每日带着二三十人的士兵小队在城中巡逻管治安，顺便收点商家好处，俨然成了城管将军。

　　除了每日巡逻之外，苏芳做的最多的，还是窝在他在魔令府后院的房内，做研究——没错，你没看错，这明显没上过几年学，毛笔字写得比林日王还像狗爬的没文化之辈，居然在做研究。他当初硬塞进城里的十五辆马车上，几乎都是他的研究设备。
　　那么他在研究什么呢？

　　林日王与苏芳白天的工作分别是探风和城管，其实都是在街上闲荡，经常一起狼狈为奸狐假虎威蹭吃蹭喝什么的。晚上在府中又一起吃晚饭打屁聊天，胡侃些人类和魔界的奇闻。尽管私底下，林日王经常在遥青面前告苏芳的状，苏芳也经常对遥青说林日王坏话，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之间已经混熟到了林日王可以随意进出苏芳研究室，还帮他研究做提议，做助手，做试验品的死党关系。
　　苏芳的研究范围很广，从林日王无法理解的魔界咒法，修魔之法，到附魔武器，防具，再到充满创意的日常生活用品，甚至是和他本人八竿子打不着的哲学。
　　林日王一开始还抱着一些轻视之心，但在深入苏芳的研究后，打从心底敬佩起这个坑爹货来。他的想象力与创造力简直是天才级别，对研究更有一股常人无法理解的狂热之情——他在屠荒中被烧成猪头时，还不忘顺手牵羊刮一点反击百割，今日用在研制反击所有攻击的超级铠甲上（虽然至今都没解决受到攻击的反击百割会不断增殖的危险后果）。比起当一个将军，其实他更适合当一个专职的研究人员。

　　可苏芳这货死也不肯在地位上输给琉珀，才硬占着将军之位不作为。万幸的是一向严格的遥青了解苏芳的价值，对他怠惰军务的行为没有任何问责，甚至有一些纵容他投入精力搞研究的倾向。
　　于是在琉珀忠臣身先士卒地四处征战之时，苏芳奸臣宛如老鼠一般，在倚宵这个大米缸中活得异常滋润，胖了好几斤。

　　但自由自在的好日子没有一直过下去。紫乐之案重审之后，遥青听取了琉珀的进言，将原本由自己一手包揽的工作分出一部分交给了能被她信任的部下们。
　　苏芳被分配了研究利民措施，与更好的进谏机制的工作。
　　在新上任那阵，他为了做出点成绩，给遥青提供了魔石通讯的设计蓝图，帮助人口分散的倚宵城加强联络。他觉得这个功劳已经够交差了，没想到现在又有了更多这方面的工作，只能不情不愿地投入了并不感兴趣的研究之中，一连一周都没有做出任何像样的东西来。

　　林日王带着酒上门嘲讽。苏芳不客气地把酒全喝了，敞着胸膛在绒毯上滚来滚去发酒疯：“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把人全杀了不就不用治理了！”
　　林日王踹了他一脚：“看你这德行，平时乱七八糟的灵感多得很，要用你的时候就萎了？”
　　“站着说话不腰疼，灵感又不是井，平时可以储存起来，要用就打点！你行，你来啊！”
　　“所以我不是来找你了。”
　　苏芳顿时精神了，坐起来贴近林日王：“快说，说的好，爷赏你。”
　　“赏你妹。”
　　“好说好说，我如果有妹妹，一定赏你。”

　　林日王把他笑骂了一番，才切入了正题：“现在流通在倚宵城中的刊物一共有三种，分别是《煮诗论经》，《芳赏月刊》和《苍穹地通志》，前两种是文人雅士之间交流用的文学性刊物，后一种是刊登贸易、金融、战况等资讯的国家政报。倚宵还没有本地的新闻报纸。”
　　“新闻是什么？”
　　“城内的最新动态，民间奇闻轶事，只要有趣，民众以前不知道的消息，都可以算作新闻。倚宵城居民多居于山区中，互相往来很少，消息闭塞，若是魔令府为百姓推出一份能传递最新消息的新闻报纸，并鼓励百姓把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新闻向魔令府投稿，想必可以更好地联络魔令府与百姓，百姓与百姓之间的感情。”林日王想这个计划已经很久了，“但是办理一份流通全倚宵城的新闻报纸很困难，就连遥青与琉珀，走遍倚宵城也要花费15日，送报纸的成本和周期很长，一年恐怕也出不了几期，更加不可能出成人气度很高的周刊甚至是日刊。而且山区居民的教育情况也不堪乐观，有不少人不识字，可能根本看不了报纸。”

　　苏芳捏着下巴考虑道，“所以说，你是在考虑用魔石通讯网为山区传递新闻？”
　　“嗯。现在魔石通讯只用在官方的定时联络之上太浪费了。也许确实可以增强上下级官员之间的联系，但对增加官方与百姓，百姓与百姓之间的联系毫无作用。如果改造魔石通讯系统，把它制造成一个类似于广播站的系统，新闻就可以以电台广播的形式在每个村落传播，开来！”林日王详细地解释了广播站和电台的意义。
　　“唔，听起来不错，改造起来也不难。但是办理这样的新闻报纸欠妥，可能会对不是我城百姓的外来客泄露我城的情报。”
　　“办成一份和时政无关的娱乐周刊更好。不和外界沟通的山区居民平时极度缺乏娱乐活动，一点发生在别村的家长里短八卦新闻，都可以让他们趋之若鹜。越低俗越大众的报纸，喜欢的人也越多。”林日王阴笑道，“况且报纸上也不一定要全写实话不是吗？要制造怎样的话题和风潮，还不是写新闻的人的主意。”作为一个时常在论坛发钓鱼贴的无聊屌丝，林日王很有经验。

　　苏芳逐渐跟上了林日王的思路：“原来如此，正因为倚宵城居民大都生活在消息闭塞之地，若是此份报纸流行，就可以左右他们的思想，最终成为遥青用来鼓动民心之口。”他兴致勃勃地考虑了一会儿，“那不如把魔石通讯改成图声并茂的投影系统，定然更加讨人喜欢。”
　　剽窃现代理念的林日王被真古人苏芳的前卫思想惊到了：“这也可以？！”一下从新闻广播变成电视新闻的发展，太神展开了吧！
　　“几年前我偶然做出过一个影像记录的道具，倒也不贵，我去找找。”
　　林日王拭去汗水：“草，苏芳你真是天才！”

　　林日王与苏芳的办报计划，很快被遥青审批通过了。把魔石通讯系统改成投影系统的工程太大，当前资金不足，况且也不知道反馈效果如何，被驳回。
　　林日王便先根据这四个月囤积在他手边的奇闻轶事，撰写了几期广播稿。村落、城镇、主城内的广播站在20日后建成。建成当日，所以官员遵照遥青的命令，把吃完晚饭无事可做的民众，聚集到广播站所在地方，收听来自魔令府总站的第一期《倚宵谈》。
　　播音员自然是一手操办了《倚宵谈》的林日王自己。
　　刚起步的倚宵谈只有三个板块：倚宵奇闻，倚宵笑谈，地方轶事，时长二十分钟。只在初中做过校广播员的林日王对这次实况播音多少有些紧张，读错了好几次，笑话也说得干巴巴的。但因为这前所未有的娱乐性广播与赫连月白清朗俊雅的美妙声线，《倚宵谈》还是如预期那样成功地引起了轰动。

　　接下来两个月，大受百姓欢迎的《倚宵谈》在探索中前进。林日王逐渐招了些人手，把撰写新闻，播音，各地采风，拉赞助的工作分担出去。节目增加了名人访谈，村落采风，唱歌唱戏，赶集与贸易消息等版块，每周搭配固定版块滚动放送。随着各地百姓踊跃通过魔石通讯发来当地新闻讯息，《倚宵谈》变两日一报为一日一报，长度为半个时辰，月中，月末加长为一个时辰。

　　在《倚宵谈》成为城中名报的同时，办理《煮诗论经》和《芳赏月刊》的文人们有点坐不住了，开始发布大量文章批评《倚宵谈》媚俗，空洞，倚宵笑谈更是充斥着黄/段子梗，为了迎合低级审美而生。
　　林日王可是记仇小人，哪能被这些酱油炮灰骂了还不吭声，立马在《倚宵谈》说了不少讽刺文人酸的段子。
　　于是一场报与报之间的风骚骂战风风火火地上演了。

　　林日王论文采，那是连书童都比不上的，最多会剽窃一些诗词。文人们看准这一点攻击，还把他参加文职考试居然剽窃魔尊诗词的黑历史都挖出来了。
　　林日王愤怒地反击——他跑回去向遥青告状，让她写文章骂他们。
　　遥青听罢，当场写了篇文章给他，为他撑腰。第二日林日王便在《倚宵谈》中发表了这篇前卫大作，《论文化多元性对倚宵城的长远影响》。

　　这篇风采过于华美，以至于林日王看也看不懂的文章，收到了让倚宵文人感动落泪的神奇效果。于是在酷寒的十八月（注：魔界一个季节5个月，每月25日，一年500天。）林日王代表《倚宵谈》与两份文学刊物的主编进行了温暖的友好会晤，将《倚宵谈》改版为《倚宵谈》与《倚宵谈雅》，每半月一次的中午，为倚宵城文人播放文学广播。
　　至此，《倚宵谈》雅俗通吃，发展成为了倚宵城最大的广播新闻。

　　在那之后，林日王用拉来的赞助和遥青的拨款，联合苏芳展开了魔石通讯系统的改造系统，把广播正式升级为电视——虽然只是ppt一样的东西，至少有图像了！
　　于是《倚宵谈》又增加了用图片说明的景点推荐，美食推荐，时尚潮流服饰推荐等多姿多彩的版块。
　　林日王在为了倚宵城的建设添砖加瓦的同时，通过剽窃现代观念，在魔界逐渐站稳了脚跟，建起了属于自己的媒体霸业。

　　对他的事业持观望态度的同伴们，在体会到其中乐趣之后，也逐渐加入了《倚宵谈》的建设之中，就如此说，遥青兴起时会给《倚宵谈雅》写点文章，苏芳偶尔推广他那些有趣的日常发明，杜若会献声唱两曲情歌。
　　但他们都没有琉珀积极。自从为古城最大的服装店做了模特，宣传过流行服饰搭配之后，琉珀爱上了平面模特这个兼职，一有空就帮《倚宵谈》做模特。他不但爱打扮，也拥有相当敏锐的时尚触觉，由他亲自搭配的衣服，哪怕是红配绿的超前卫打扮，都能穿出巴黎时尚T台的感觉。随着《倚宵谈》的热度持续上升，琉珀的人气也急剧上升，不但各年龄层次的魔女们把他奉为偶像，连模仿他做破廉耻打扮的男人也越来越多了。

　　明明是林家霸业，为什么最后有种为琉珀做了嫁衣的感觉。错觉，一定是错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