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攻的国师男后[穿书]》花间看月

32、第 32 章

　　日上三竿，姜诺把早饭端进房间，段轩软绵绵的靠在床上等着喂。
　　他啄一口粥也要咂摸半天，这顿饭吃得十分磨叽。直到门外脚步声渐远，他才活动筋骨，轻声问：“白彧还没回来？”
　　姜诺微微皱眉：“说是遇上几个旧相识。”
　　白彧幼年父母双亡，是叔父养大的。他的叔父追随太子，南疆一战力竭而亡。白家只剩白彧一人。他在禁军做事，皇帝体恤遗孤，提拔他到御前当差，但他抢在下旨前辞官，直奔北境投奔剿夜军，又被叶萧云遣往秦王府。
　　段轩以为他起了疑心，便拍拍他的肩膀：“用人不疑。本王信他。”
　　姜诺愣了一下，哭笑不得：“王爷想哪去了。是我让他去认人的，京城的人我们不熟，这活只有他能做。只要他认好人，我便能猜出点东西。但是他自作主张跟人促膝长谈、抵足而眠，我知道他是想打探消息，但还是担心他反被别人套话。”
　　段轩觉得这种担心实在多余：“白彧的朋友，能聪明到哪儿去？”

　　傍晚时分，白彧姗姗来迟。
　　“刺史千金招亲一事早已定下，与王爷进京无关。但是不少人是因为王爷进京才来参加婚宴的。”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他却花费半天功夫打听出来，而且已打草惊蛇。若夸他，实在对不住良心；若不夸，又怕打击他的积极性。
　　段轩不骂不夸，只问：“谁是临时决定的？”
　　白彧这次总能出力了：“户部侍郎蓝熙、禁军副统领孟毅、冀州刺史薛景……”
　　名单长得吓人，听完，段轩自嘲道：“想不到本王这么招人惦记。”
　　白彧安慰道：“总比没人理睬强。”

　　贺喜的人陆续离开，段轩的伤也渐渐好了，收拾行装准备上路。
　　他们在后院装车，听见前边一阵喧哗。
　　长和跑去看怎么回事，回来时满脸疑惑：“对面酒楼吵起来了。店家咬客人吃霸王餐，客人咬店家偷自己荷包。那客人，半月前属下见过，没有半点修为，今日却已筑基。”

　　确实古怪。
　　段轩闻言上楼回房，推开一缕窗缝，却见对面酒楼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乡里乡亲指指点点，被堵在人群中的客人已面红耳赤。
　　那客人是名男子，个头微矮，身形瘦削。他的包袱被扔出客栈外。包袱质量不好，落地便被抖开，露出一本本被翻得破旧不堪、密密麻麻写满注释的线装经书。
　　“你……你欺人太甚！”男子红了眼眶，手忙脚乱的把书本捡起，视若珍宝的抱进怀里，发狠道，“莫欺少年穷，今日之事，我且记下。他日，必十倍奉还！”
　　话音方落，议论声四起，言语间对男子十分鄙夷不屑。就在这时，段轩一行人住的客栈里走下来一个高大的男人，沉声道：“多少钱？我帮他给。”
　　男人扔到酒楼小二脚下一锭银子。
　　前些日子白彧已指认，这男人是禁军副统领孟毅。刺史招亲，正巧他休假，便与同伴相约来凑热闹。
　　男子转过身来，对孟毅千恩万谢，段轩也终于看到他的脸。
　　此人正是苏瑾！
　　苏瑾转过身来，眼波流转，对孟毅一拜：“阿瑾多谢公子出手相助，不知公子尊姓大名？阿瑾日后一定报答公子。”

　　段轩分明记得在红莲世界里，苏瑾被巫月打下悬崖，落进岩浆里，那岩浆滚烫，绝无生还的可能。之后，直到巫月把他带出红莲世界，他们也没再提起苏瑾。
　　他以为苏瑾早已葬身岩浆，即使没死也困在红莲世界里，但是现在，苏瑾却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眼前。
　　他是怎么在岩浆里活下来的？又是怎么逃出红莲世界的？又为什么一夜之间功力大增？

　　“这两人，这副相见恨晚的样子，活像是演话本。”
　　围观者的一句话点醒了段轩。
　　遥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难怪这一幕如此熟悉，这分明是小说《怀瑾》的开头！
　　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名门之后孟毅。孟毅忠厚老实，性格无趣，与苏瑾相逢于无名小镇，解其燃眉之急，此后也一直对他掏心掏肺。

　　难道他进入了小说的世界里？
　　小说开篇，秦王段轩与国师巫星辰素有婚约。现实里，他与星辰也有婚约。小说没有交待他们订婚的原因，他还曾疑惑皇帝为何会选一介妖道当儿媳，是脑子进水了不成？现实里，这婚约荒唐又儿戏，皇帝脑子一热便定下了。相似的是，皇帝脑子都有病。
　　他封亲王，领朔云二州；太子战死；而星辰，也取巫姓，成了国师。
　　回想过往种种，现实与小说并没什么不同，但这些年的经历太过真实，他实在无法接受自己生活在小说里。

　　但如果，他真的成了小说中的一个角色，他以为的现实都是小说的设定呢？
　　那么就在今早，小说的剧情已经开启，世界线如滚滚洪流向前不可阻挡。
　　星辰，那个漂亮得惊人的孩子，天真懵懂、单纯不通世故的孩子，将成为本书最大的反派，国师巫星辰。
　　星辰会在被他退婚后黑化成魔，率魔族大军南下，生灵涂炭，天地色变。
　　上古魔族被镇压于极北极寒冰川之下，但镇守北境数年，他曾与堕入魔族者交手。那些堕魔者已极其凶恶丑陋，真正的魔族又该如何凶残不堪？与前世那些丧尸相比，恐怕也不差多少。
　　时隔多年，他以为自己早已忘了丧尸的模样，但此刻眼前陡然浮现末世丧尸横行的场景，他一时头晕目眩，心悸到窒息。

　　这天夜里，段轩再一次被噩梦惊醒。
　　姜诺摆了帕子为他拭汗：“这几日王爷愁眉不展，连夜惊醒，是有什么烦心事？臣愿为王爷分忧。”
　　自从离开豫州，段轩便忧心忡忡，眼下青黑，憔悴得骇人。
　　姜诺等人看在眼里，可是仔细回想，这期间也并未发生什么了不起的事，段轩这样，实在叫人费解。
　　当王爷的不说，做臣子的也就不敢多问。但姜诺和段轩不只是君臣，更是一同长大的朋友。站在朋友的立场上，姜诺看不下去了，便问了。

　　姜诺问了，段轩却不能说。眼前的人，是他相处了十五年，一起笑、一起闹、一起出生入死的挚友，是有理想、有追求的热血青年，有着鲜活的灵魂，他要如何告诉他，他们身处小说的世界，他们的未来由作者掌握，他们的结局早已注定？
　　姜诺的结局是什么？
　　已经过了太长时间，很多剧情他都记不清了，似乎孤身去见星辰，之后便再没有出现，大概是凶多吉少。
　　他不能接受。

　　星辰因被退婚黑化，倘若阻止他黑化，那就不能退婚。
　　段轩的声音还有些虚弱，神情却极其坚定：“我要娶星辰。”
　　姜诺打翻了茶盏，茶水泼了一身也顾不得：“这从何说起？三更半夜的，王爷这是开什么玩笑？”
　　虽然曾经有过王爷喜欢国师的念头，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从未放在心上。如今梦想照进现实，他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段轩严肃的说道：“我没有开玩笑。我是一定要娶他的。”
　　姜诺用手背试段轩额头的温度：“王爷是不是发烧了？”

　　段轩琢磨半天，终于开口：“有件事，姜叔叔应该没告诉你。”
　　姜诺一脸认真的看着他，段轩突然开不了口。他挪开目光，盯着飘忽不定的烛火，过了许久，眼神已经涣散，才小声说：“我和星辰有婚约。”
　　姜诺等得犯困，半张嘴打呵欠，闻言下巴不幸脱臼。
　　段轩的声音小如蚊讷，却如一道惊雷劈在他心里，炸得他脑中一片空白。
　　他呆住了。

　　段轩过意不去，出手给他接好下巴，却又捂住他的嘴：“你别喊，我这就解释。”
　　段轩讲完始末，姜诺松了一口气：“臣还以为下了圣旨，原来只是戏言，不算数的。”
　　段轩问：“金口玉言如果不算数，那什么才算数？”
　　姜诺还要反驳，段轩说：“论起来我年纪比你大，姜叔叔几年前就开始操心你的亲事了，舅舅舅母，哪怕是太子哥哥还在的时候，从没提过我的亲事。你以为是为什么？”
　　姜诺宁愿相信是段轩名声不好，没有好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作者有话说

　　月：磕的cp成真了是怎样一种体验？
姜诺：我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