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穿楚汉》武媚娘爱薰薰

82、岁月风尘湮灭多少心意~

　　尾随着人群自范增的病榻前出来，吕雉亦步亦趋，行得很慢，好像想要将身后走过的路，铺陈而过的影子卷起来，那般精心仔细…

　　待众人皆行过别礼，与项王告辞后，男人微一顿步，吕雉便整个人都栽进了他的身影内，遮天密蔽，无缝隙的笼罩掩盖…

　　温和的目光，浅浅自男人女人的身上淡淡扫过，虞姬微笑着，极有礼道：“我先告退…”

　　吕雉下意识内疚，接口唤道：“妹妹…”

　　虞姬上前，轻轻团了团吕雉的双手，不带任何女人狭隘的立场，反而温暖道：“项王一定有要事同姐姐相商…”言罢，她微微一福，款迈莲步，轻悄而过…

　　*

　　门廊前，突来一阵风袅荡过，丝帛灯盏飘忽不定…吕雉以指尖，拨正笼盏下长长的锦穗，隔着夜影花香，问：“项王，是想劝我走吗？”

　　“我只是不知道，还能留你多久？”他分明不像是望向她，而只是观向意念中，想象里的爱情一般…

　　“能留多久，就留多久…”吕雉垂下头，默默然…

　　“今天…”男女沉吟片刻，同时开口，说得又是同指一件事情…两人略以迟疑，终于还是先由项羽关切问道：“今天，我伤了刘邦，关键时刻，想到了你，于是终究失了些神，未将弓拉圆满…”

　　五味杂陈，难过的靠近男人，吕雉道：“项王可知，接下来的每一战，或许都将是定夺天下的终极一搏…倘他占了先机，得了今日这样的机巧，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项羽：“我一直想问，若果然取了刘邦的性命，你真的…”

　　“我不知道…”不等男人将话说全，吕雉抢先断其话尾…稍顷，又极悲哀的垂目低声道：“有些事情，开始看起来像是好事，中间心伤是坏事，最终亦不知将被命运缘分带向何方…然，时才被亚父冷眼扫过，我方知，此生，不管我愿不愿意，已然被打上了某种烙印…无管我说不说破，喊不喊出来，痛就在那里…由衷刺骨，从内至外…”

　　不仅仅是爱情，更像是所有的事情，都仿佛永远不见她癫狂…她其实只伤在心里，淋漓滴答着，默默流血…

　　项羽无言，只上前拖起女人的手，穿过无数黑夜中明寐闪断着的丝帛灯火，默默前行…

　　*

　　被男人扯着，踉跄紧随了几步，吕雉定了定神，仰面发问道：“听说，将军今日杀至城下，隔空喊话，曾言天下扰乱已有数年之久，只是因为你同他两个人而已，要与其单挑，决一雌雄，不使天下百姓白白为此而受苦，频受两姓之争的祸灾…”

　　项羽顿住脚步，缓缓回身，问：“你，是如何知晓的？”

　　一丝微不足道的夜风，鼓起他银色战袍下，生白靛紫色的戎装…上前整理着男人简单处理过战痕血迹的铠甲，凝视他发髻线周遭的疲惫，吕雉心含倾慕道：“你是所有人心目中的大英雄…不仅仅是今日你说过的话，还有你从前说过的每一句话，所有的备战前言，都会被我，乃至所有人传颂…很久，也许更久…”

　　项羽：“今日，汉军著名射手楼烦射杀我军壮士数名…我不忍这些好男儿接二连三的犯险涉命，是以，亲自出营挑战…”

　　吕雉：“我很想知道的是，刘邦闻言，是如何回答的？”

　　“夫人，所问，总是切中要害…”项羽苦笑着摇摇头，道：“刘邦听我所言，很干脆的回答，他宁愿斗智，不能斗力…”

　　“呵呵…这倒的确像极了他的为人…”吕雉笑出了声，然，很快笑中沁泪，自带着一抹难以修饰遮掩的悲伤…

　　晚空如洗，清爽明净得犹如女人干脆的性格…她难过的望向项羽，缓而言之，道：“项王，天下人的英豪，我心目中的大英雄…你，难道不能如其所言，学其所行，有其万分之一的无耻猥琐吗…”

　　项羽沉吟道：“终极理想的政治，应当是政治家相信自己所说的…此一点，亦或者我从来都比不上刘邦…”

　　吕雉默默行过来，将头斜倚在男人的肩头，口吐梵音，轻声抚慰道：“有什么要紧，你越是这样，便越是众人中最夺目贵气的那一个…”

　　夺目贵气，就能理所应当获得最终的胜利，成为天之宿主吗…项羽心道，上天，我能给众苍生一个理想信义度更高的未来，倘你许我，请予我明示，我自当所向披靡，身先士卒…倘前方你另有他选，也请告诉我，这样，可以少死多少枉命啊…

　　凝视着未来如繁星一般耀眼的盛世繁华与美丽，项羽迷惑考量着，到底谁才是它真正的主人…得到，亦或者创造，如何才能真正拿到卫冕者无上崇高的权杖，上天从来不给英雄明示…通往胜利的那条道路，到底需要人无比的勇猛强毅，克难执艰的耐心守候，还是需要大量的风险投机，人伦俱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