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海家号》饭卡

20、海洋之星

　　第二十章海洋之星
　　“RO2，让开点，不要挡住我的阳光！”
　　何平手一挥，指挥停留在空中的小飞艇离开。她穿着一套橙红色的比基尼，脖子上挂着一枚简易的生存吊坠。经过过滤调试，合适的空气与气压覆盖在她身体周围30CM，让这个脆弱的地球人可以在异星球上暂时半裸奔。
　　阳光好极了，照射在一望无垠的纯粹海面上，反射光强烈到令人睁不开眼睛。为了避免摩擦和重力对船体的压力，航海家号停留在大气层外，二十多个船员担任先锋，乘坐小飞艇进入这个如梦幻般美丽的海洋星球，降落在一个面积不足一平方公里的小岛上。
　　99.5%以上的海洋面积，恒星距离合适，有厚厚的大气层，已有颇具规模的生物圈链——如此完美的星球却没有智慧生物生活的痕迹——简直是资源科考船最佳目标。
　　碧海蓝天银沙滩，这样完全无污染的原生态至尊海景，怎能轻易放过。进行初期科考和测量后，何平决定给自己放半天假。甩掉舰长制服，换上轻薄泳衣，她大喇喇地躺下晒太阳。
　　长期生活在封闭的宇航船上，曾经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已经捂成惨白，紧致的肌肉线条也因为不健康的生活方式早早消失，即使最近解决了粮食危机，整个人还是变成软哒哒的一条。
　　热爱找茬的马库斯审视这个地球人亚健康的□□，蹙眉道：“舰长，你的护甲……”
　　何平张口截断：“不许吐槽我的衣服！这不是护甲，是泳衣！”
　　“你的肌肉脂肪率……”
　　“这是饿的！走开走开！”
　　何平烦躁地挥手赶人，每次看到马库斯的脸她都觉得很烦躁。指挥院校毕业后，她曾经在特种部队服役两年，有四次铁人三项冠军纪录，那时候的何平有一身棕色皮肤，结实的川字型腹肌，脸上涂着油彩，怀抱重型激光枪，是地球人中出类拔萃的精英。
　　不过自从输给马库斯后，她就把那些照片全删了。
　　“舰、舰长……”见何平恶气汹汹，船医尼尼小心翼翼地揉搓着触角，慢慢递上一瓶乳液：“提个……建议……请擦防晒霜……紫外线会……破坏皮肤……”
　　何平无奈地接过瓶子，又听见大副嘀咕：“好脆弱的地球人，只是晒晒太阳罢了……”
　　“我听见了！你一边玩儿去！”
　　有个死敌哲曼人在场，马库斯也不想久留，脱掉制服，他穿着连体紧身衣跳进海里，捞些海洋生物果腹。其他船员也纷纷效仿，不一时，科考团已经变成度假旅行团。
　　此时最开心的是耐罗。
　　经过多年梦想，艰辛旅行，他终于找到了一处适合人鱼族生活的地方。这个星球没有智慧生物，也没开发，耐罗计算了一下自己的基金会的财力，估计只能买下十几万平方公里的水域，让那些流浪在宇宙中的同族安家落户。曾经遍布海洋、行动如同一条银河的美丽人鱼，现在剩下的数量已到了濒危物种极限，估计只要一小片水域就足够了。不胜唏嘘。
　　“耐罗，你不下水游泳吗？”何平扬声问。
　　她见他已经换上了水袍——那是一条宽松的简单白袍，人鱼在陆地上习惯穿这个，为了入水鱼尾变形方便，按照惯例里面是不会穿任何内衣的。
　　多么令人遐思的优良传统呀！隔着墨镜，何平斜眼欣赏领航员优雅的锁骨。袍子的V型领口开的很低，可以看到胸肌线条。
　　可耐罗只是光着脚在沙滩上走了一圈，就回到同伴中间。
　　他藏不住眼神中的悸动，“先不了，我希望和同族一起，如果提前享受了沁凉的海水，心中觉得对不起他们。”
　　“你不说，他们怎么会知道？”
　　“……我一定会忍不住游到星球另一端的。” 耐罗望向深邃的海洋，连心脏都在发颤。
　　“那算了，我还需要我的领航员导航呢。”何平晒得惬意极了，嗡声安慰他，“来日方长。”
　　密闭空间、定量的营养糊、无边无际地空虚宇宙，在艰辛危险的旅途中航行了一年，船员们都很憋闷，这个舰长默认的休假是不能错过的好机会。很快，就有小山般的海产被人工打捞上来，接受生物安全性鉴定后，他们点燃篝火烧烤海鲜，用最原始的方式料理食物，蛋白质和脂肪的芳香远远传了出去。
　　“这贝壳太坚硬了，打不开撬不开，放在火上烧焦了也跟石头一样硬。耐罗，你有办法吗？”一名雌性上前递上巴掌大的鲜红色贝壳。其他雌性登时醒悟，也纷纷找到各种贝类，请求耐罗支援。
　　自从马库斯大副当众招认了自带贞操锁，没有犯罪工具可用后，船上饥渴的雌性们不再对他抱有幻想，转投领航员旗下。耐罗周围水泄不通，一只只伸过来的胳膊，让他回到被粉丝们包围求签名的场景。
　　想到颠沛流离的族人的旅途终于结束，他心情好极了，态度也温和很多，收起了冷冷淡淡的面孔。
　　“让我试试。”他接过贝壳，研究了一会儿，启唇吟唱起来。耐罗虽然曾经做过歌手，却从来没有在同事面前一展歌喉，这时大家才明白为什么人鱼族被誉为宇宙歌姬。那是一曲没有歌词的奇异调子，音域极其广阔，所有人都屏息静听，不舍得干扰打断。他歌声里蕴含的魔力不仅能吸引异性，还可以迷惑异类。
　　耐罗试了几十个音域，有些极高，有些极低，何平这样的地球人只能听清十分之一。终于，贝壳开启了，露出粉色的贝肉，和一颗美钻般的分泌核。
　　“一般贝类都会有个KEY波长，就像开保险箱一样，碰对了KEY就能打开。”耐罗把那个贝壳交给原主，顿了顿，问：“还有人要帮忙吗？”
　　“我要我要！”
　　“还有我！”
　　“男神看这边！”
　　耐罗被包围了，行动迟缓的尼尼挤不进去，着急地转来转去。它第一次参加集体活动，唯恐引起别人反感，趴在地上，触手颤微微地穿过人群缝隙，尖尖上的吸盘上沾着自己的贝壳。
　　“尼尼……也要……珍珠……”
　　努力了几次，因为身上的粘液蹭到别人身上，尼尼被几道眼刀驱逐出去，沮丧地蜷缩在何平身边，把自己挤成一团，像个被同学排挤的小学生。
　　“别种蘑菇了，等会儿我给你走个后门。”何平无奈地说，“你们存在就是为了打破我的幻想吗？我一直以为狄肯人是冷酷的精英战士，直到马库斯毁了这个印象。然后是你，因为看了B级恐怖片做噩梦钻到我床上。斯卡德拉，你知道迄今为止哲曼人担任反派主角的恐怖片高达十三万八千多部吗？”
　　尼尼一阵抽搐，似乎又回忆起电影里的可怕场景，所有触手都捂在脑袋上，呜呜呻吟起来。
　　晒了一会儿太阳，何平决定运动一下，松松老化的筋骨。抓了一只充气排球，她走到海边沙滩上，独自抛接。不是不想找玩伴，主要是其他人太强，完虐D级。
　　“我也想要珍珠。”何平觉得耳畔一热，神出鬼没的参谋长不知什么时候又贴了过来。
　　“你什么时候能学会远远打招呼的礼貌？”何平拉开距离，“要珍珠干什么？”
　　“给尾巴入珠。”莉莉丝说，“这样□□起来触觉更敏感。”
　　“……我什么都没听见。”何平把球高高地抛起来，准备接住时，被莉莉丝抢走了。
　　“陪你玩一会儿，等等帮忙跟耐罗要珍珠行吗？我保证发球又软又好接。好嘛好嘛舰长~”
　　何平从小对付抢帽子书包的男孩儿向来都是一巴掌，可惜面前这只魔形星人她根本没有打中的机会，索性放弃了。两个人玩起沙滩排球，也算配合愉快。
　　莉莉丝的敏捷极高，无论怎样刁钻的发球都毫无压力接住，何平卯足劲想戏弄她，将球向着海面上击出去。
　　只见那只球呈弧形抛物线划出，就在到达顶点的瞬间，平静的海平面下突然鼓起一座小山。一头黑背白肚的海洋生物跳出水面，用光滑的脑袋顶住了何平的球，抛接了一下，又给她扔了回去。落水拍出的大浪把何平打得湿透。
　　“好大好胖的鱼。”何平接住球，呆立看过去。那头胖鱼也用一双漆黑的豆豆眼毫无惧色地看回来。它有三到四层楼高，皮肤油光水滑，圆溜溜地像个黑白相间的球。
　　“看起来挺好吃……啊不，挺可爱的。”
　　“嘤嘤……嘤嘤嘤……”胖鱼嗓子里穿出一阵富有节奏的声音。接着，十几座小山包从海面下浮了上来。它们交头接耳，互相用嘤嘤嘤的声波一你言我一语的“交谈”起来。
　　何平皱起眉头，能够使用一定复杂程度语言的族群，是智慧生物的特征之一。可之前明明没法发现这个星球有任何文明存在的痕迹呀？
　　“莉莉丝，你知道它们在说什么吗？”何平知道这有点强人所难。翻译一门外星语言起码需要有足够量的资料分析语源和节奏。
　　回答她的是沉默。
　　何平转头望去，大惊失色。只见参谋长正在“融化”，她启动了保护色，这是魔形星人遇到危险时的本能反应。
　　“我猜它想的和您一样……觉得您看起来挺美味的。”
　　莉莉丝完全消失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