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 -- 山田家的四子》Der Bogen

30、惩罚与打算

　　吃过午饭后，四子向Louie勾了勾手指。大家目送脸色变得青绿的Louie，乖乖地跟在四子身后上楼去了。

　　[他会怎样？] 祁红貌似无意地问Dorrit。

　　[呃，死不了。犯下的错误不同，所以每次的惩罚也会不同]，Dorrit狡诘地对上Rick的目光，嘿嘿一笑，[不过我估计这次Louie会脱层皮。是吧，亲爱的？]

　　[的确]，Rick嘴角上挑，敲了敲坐椅扶手，[谁让他这几年总是向Körbl透露Esther的情况呢？对待‘叛徒’，绝对不可以心慈手软。]

　　[哎呀，幸灾乐祸。]

　　{Dorrit，四子和Louie怎么了吗？} 手冢夫人插入两夫妻的谈话，问起刚才小女孩儿和von Auerbach家少爷之间那有些诡异的互动。

　　{没什么啦，只是昨晚Louie答应了今天要陪四子玩}，Dorrit又端起主妇式的笑脸殷勤地滔滔不绝起来，{一会儿我带起去参观大公宫殿吧？今天不会让你玩得太累的……}

　　{母亲，盛情难却，你就跟着夫人去参观吧}，一直沉默着的手冢国光竟然开了金口。

　　这位母亲略显激动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除了四子，失忆后难得主动开口说话呢！

　　{请原谅，我想在庭院里走走}，被热烈的眼光盯着而感到不自在的英挺少年，向众人微微倾身后便走了出去。

　　{看来让国光来欧洲是正确的}，同样也是位母亲的Dorrit非常理解地拍拍手冢夫人的肩，{用不了多久就会好起来的，放心吧。}

　　{嗯，真是太感谢你们了！}

　　[搬把椅子坐下]，先一步来到书房的四子头也不回地出声对Louie做了指示，又稍嫌费劲地坐上书桌前那把古老的高背椅。她将手肘靠在巨大厚重的橡木书桌上，十指交叉相握，盯着Louie走到一旁搬了把椅子隔着桌子坐在她面前。

　　Louie心虚地瞄了四子一眼，见粉嫩粉嫩的小人正坐得挺直看着自己，顿时心中一惊。

　　啊呀，严重了呢！就以前的经验而言，这种时候，在她没开口之前千万要保持沉默。不然，还不知要签下多少令他欲哭无泪的不平等条约。这丫头的“诡计”层出不穷啊。

　　其中一次刻骨铭心的创伤，是发生在他十七岁的时候。

　　那次是在加州度假，结果被罚扮作玛丽莲梦露在一条人来人往的主要街道上向同性搭讪一个小时。虽然当然的确是他办错了事，不该为了向美国性感美女献殷勤而把Esther一个人忘在路边。但一想到当时他那两条被拔光了腿毛的小腿和七寸高跟鞋，他就头皮发麻。“把最注意自身形象的青年打扮好，让他学习交结朋友的方法并展示其魅力”是她的原话，但被同性恋缠上实在很让人困扰啊！

　　早已被四子盯得汗毛直竖的Louie，此刻回想起几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心中更是忐忑了。看在他已三十多岁“高龄”的份上，这次应该不是以前那些让人“惊恐”的惩罚了吧！

　　[先说正事]。

　　闻言，Louie忙把视线从桌子上那盏三十年代的绿色德制台灯撤回到四子身上。

　　[正事？]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遗嘱、投资、资产，现在没兴趣讨论？]

　　听见这几个词慢慢从四子嘴里蹦出来，Louie立即心中一松，[不，不，当然有兴趣。]

　　[就像你要求的那样，Moritz严格执行了遗嘱。20%的存款捐给国际红十字会，剩下的80%平均划到我们名下，不动产方面按照遗嘱法国的那两处在我这里、另外在Dorrit名下的两处也还在。作为指定托管人，基金和股票都已交到我手里。文件都在，但我和Rick还没研究多少。除了葬礼当天赠出部分饰物和书籍作为纪念，其他物品应该都还在原地。]

　　[嗯，房间都没什么变化呢]，四子轻声慢慢道。

　　[Dorrit不允许大家收拾你的东西，一定要为你保留房间。]

　　[唔]，四子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对不起。]

　　Louie见状柔声安慰，[为什么要道歉？发生那样的意外也不是你能掌控的。话说回来，Moritz那日忽然出现对大家宣布遗嘱可是着实让我们惊讶了一番。虽然知道你会赚钱，但也没想到你赚了那么多。]

　　[我自己的投资风险较大，而操纵你们的资金时手法就保守了许多。]

　　[原来如此]，说到这里，Louie忽然想起之前的疑惑，[Moritz告诉我们，你二十岁起就找他立了遗嘱，之后每年都向他更新一份的文件。这是怎么回事？]

　　四子沉默半响，终于屈服在Louie的坚持和当前的气氛之下，但她还是决定真假参半以免吓到家人，[其实我快成年时，就冥冥中感觉自己活不了多大。]

　　[什么？！] Louie一脸难以置信地站了起来。

　　[之后过了几年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我便找了Moritz & Heinzmann事务所立好遗嘱。就是这样，果然也没活多久。]

　　[那么现在呢？作为山田四子？]Louie几步就跨到四子身前，担忧、焦急、惊恐一齐在他面上展露无遗。

　　[不知道]，四子拍拍Louie握紧了她左臂的手，[但目前觉得还好，不要担心。]

　　[那么多年，你怎么从来都没告诉过我们？！]

　　[可那只是感觉，我也没想到真的会这样]，相对于Louie的紧张不安，四子的沉静就显得有些冷漠了。

　　Louie依然觉得有些难以接受，他向后退了一步，[你应该告诉我们的！]

　　[那你要我怎么说？说‘我觉得不太妙，恐怕活不了多久了’？我身体可是完全健康的！]注意到Louie的举动，四子也有点恼了，[这样每个人都会觉得我心理有问题！感觉，那只是种感觉，明白吗？！]

　　[我知道了]，Louie上前将她抱住，颤声在她耳边道，[对不起，对不起……]

　　待Louie心情平静下来，四子便轻轻推开了他，[好了，我现在不是还活着么。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在山田四子身上复生，但我目前感觉很不错，又是复生又是返老还童，别人盼都盼不来呢。]

　　[你要答应我，感觉不对一定立即通知我]，Louie紧盯着她的眼向她要求道。

　　[好，我答应你。]

　　[到德国，要好好配合那边检查身体]，Louie又嘱咐说。

　　[当然，我又不真的是个不知轻重的小孩。]

　　Louie却摸摸她的头，[你成为四子后，确实变得比以前孩子气了。]

　　似乎这时出言否认更显得孩子气，四子只好僵硬地转移话题，[好了好了，说正事说正事！这几个月的市场应该还算平静，但再过几个月就不一样了。Louie，你可要好好配合我哦。]

　　[呵呵，没问题。若不是你指定我做托管人，我可是完全不想接手你那堆让人头疼的报表文件]，Louie夸张地拍拍胸口，[太好了，这个重担终于解决了！]

　　[我还要准备些文件给UBS，过段时间还要麻烦你跑趟瑞士拿给老头。]

　　[咦？为什么？]

　　四子跳下那把厚实的高背椅，微微叹了口气，[过不了多久，会有好几个地区的金融市场开始动荡。我只是想提醒他一下，毕竟自我工作以来他待我不薄。]

　　[唔，这倒也是]，Louie摸着下巴想了想，点点头，[没问题，正好过段时间我在苏黎士有个工程。]

　　[那正好。另外，我的笔记本电脑还在吗？]

　　[呃，被你那个叫Ingal Etzemann的同事拿走了]，Louie有些尴尬地说。

　　[不是吧，Louie！]四子非常不满地瞪着他，[没想到你还挺大方的嘛！那里面有很多文件资料的哎！]

　　[对不起，我实在是被他烦到不行。不过他那点儿心思我还能不明白吗？所以给他的时候，我已把电脑全部格式化了。]

　　[哈？的确是你会做出来的事]，她拍拍Louie的手臂，顺便暗暗对Etzemann那家伙表示一下同情。

　　[不过]，四子瞅着Louie面露微笑，[既然那只电脑被你送人了，你就赔我一个吧，我亲爱的Onkel Louie。]

　　[呵呵，这是当然的啦]，Louie忽然感到有些冷，[还是那个型号吗？我等一下就出去给你买。]

　　[最新型号，其他要求和以前一样]，某小孩儿笑眯眯地说，[但是以前那只电脑里的软件和资料你都要灌到新的里面哦。]

　　[这个也没问题，备份给我就好了。]

　　[这可是你说的哦]，见正被自己算计的某人点了头，四子笑得更加灿烂了，[软件我可以告诉你名字，但文件是没有电子备份的。好在我都有打印出来，锁在我房间的保险柜里哦。麻烦你把它们输进去吧！]

　　闻言，Louie石化了。

　　[在我回日本之前，我要看到它们都乖乖呆在新的电脑里面哦！]四子从口袋了拿出一把精巧的钥匙放在桌上，[钥匙我先放在这里喽，密码还是以前的那个。好了，散会。]

　　她走到门口拉开门，回头又补充了句，[那些都是机密文件，千万要自己完成哦！]

　　那么接下来的三天，就在家里做那份要拿给Helitz老头的报告吧，四子边走边想。这样，他的提携之恩就算报过了。凭这老头以往对自己的重视程度，这份报告应该至少能让他避开一笔巨额损失。不过，待他看过了报告，恐怕会郁闷到想昏死过去吧。毕竟据老头以前透出的口风来看，那几种未来表现差强人意或甚至损失惨烈的市场和金融衍生工具，他都有投资在里面，比如美国的LTCM。

　　对于眼下世界金融市场上即将出现的重重波澜，四子也是有些兴奋。因前世记忆而熟知未来市场变革的她，向来认为不抓住这种机会简直是可耻的浪费。

　　四子缓缓走下楼梯，山田家的那块地还要找个恰当的时机买下来；记得御村手里也有不少股票，到时向他透露些消息表示“承蒙关照”的谢意好了。唔，不知手冢家又有什么样投资，过段时间让Rick papa问问看。

　　虽然四子心中对于手冢家的愧疚，不是金钱上的补偿就可平复的，但她愿意尽自己的最大能力使这家人生活的幸福。

　　似乎还忘记了什么人，四子穿过走廊上的窗口向外望去。

　　von Auerbach家的庭院，与法国园林那种修剪的整整齐齐几何图形的风格不同，它是自然的也是浪漫的。几条弯曲的小路呈缎带形，将庭院分成五个部分并导向位于庭院中间位置的小型人工喷泉。枝叶茂盛的山毛榉、小杜松树、有带刺的灌木丛、正在怒放的荆豆、郁金香、玫瑰和金雀花等等，使秋天也色彩纷呈、毫不冷清。

　　多亏Dorrit 妈妈慧眼识‘英雄’，给Otto太太那位刚刚毕业、学习园林艺术的小儿子第一份工作，请他来打理庭院。看着楼下美丽得庭院，真是不得不说他干得漂亮呢。相较之下，迹部家那个风格夸张的庭园可真是不合她的口味。

　　“啊，对了，是迹部！”四子自语出声。

　　说起来，迹部家的证券公司目前在日本排前十位。迹部英三的触觉敏锐，想是早就注意到日本经济的虚浮，才打算到欧洲发展吧。但几个地区的金融震荡势必会给各方带来巨大影响，若是她不插上一脚的话，这位人精不知道能不能带领公司安然度过呢。失败的话，明年的冰帝可就没有那位魅惑众生、华丽又狂妄的部长大人了。没有足够的财富作为雄厚支撑，在冰帝那样昂贵的学校怎能混得那么风光！

　　不过迹部景吾会如何，与她山田四子并没有任何关系。试探这奇妙世界的准则是极具风险的，而自身谜题还甚多的她必须谨慎地活着。只是，一想起那日在迹部家，那位少年身上转瞬即逝的悲伤、迹部英三那微露满意而又得意的笑脸，以及他那位三十出头的夫人眼中看向继子时隐晦的冷漠和嘲讽，她就难免为他揪心。以迹部证券现在的地位，以后迹部景吾恐怕还会被他父亲拿出来利用几回吧。啧，真是个可怜孩子……

　　算了，就算让迹部家得点利益又如何呢。以这小子的能耐，他拿到了资料就等于有了跟父亲谈判的资本。这样，至少能让他享受几年掌握自己生活的乐趣吧。那么，就多准备一份文件拜托御村拿给他吧。

　　呵，这迹部英三的确算计得不错呐，四子脸上露出讽刺的笑。他大概没想到自家儿子和自己有那么点儿渊源，但就结果来说确实是凑效了。

　　揉了揉太阳穴，四子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穿过偏厅，走到温室花房附近。她轻轻将玻璃门打开，找了张椅子坐下。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暖暖地撒在她的背上，四子舒服得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