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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腊月小较 ...

  •   腊月望日正是全真七子门人分头较艺的时候,待到午后玉阳子门下等人齐集东南角旷地之上,较武论艺。王处一不在山上,小较就有大弟子赵志敬主持。

      那日赵志敬被叶九失手打晕,醒来后一直心存疑虑,不过他也不便逼问杨过,毕竟自己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女孩打昏这话他是如何也说不出来的,他只好跟着杨过一起装糊涂。因为落了话柄在杨过手里,这几日他虽对杨过还是不假辞色,却不如之前那般苛刻。

      杨过入门最迟,看着那些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小道士武艺精熟也不羡慕,反而好整以暇地坐在末位闭目养神。

      赵志敬不经意瞥见他,想起前几天的事情,心底不忿,便大声叫:“杨过出来!”

      闻言,杨过心底一喜,表面上仍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走到座前,行了一礼,“弟子杨过参见师父。”

      赵志敬指着场中的小道士,“他也大不了你几岁,你去和他比试一下。”

      杨过脸色一变,“弟子武艺低微,怎能和师兄比试?”

      赵志敬仍是坚持,“你自来全真就贪玩懒惰,不肯用功,拳脚自然生疏,现在和师兄过过招,定有裨益。”

      杨过面上更加无奈,只好入场,向着对面的小道士拱手一礼,“杨过前来讨教,还望师兄手下留情。”

      那小道士也拱了拱手,客气道:“师兄弟切磋而已,谈不上讨教。”

      周围众道士见赵志敬说杨过贪玩懒惰不勤练武艺心底已有些鄙薄,思及前番郭靖所为,迁怒于杨过,更是盼着他出丑,现在看他下场后神色坦荡,行止有度,心头恶意不觉也散了几分。

      两人见过礼,便一式一式地过起招来。小道士招式沉稳敦厚,颇有全真之风,杨过的身法却是轻灵之极,东纵西跃,回转往复,如飞燕还林,加上他容貌清俊,一时竟让人目不转睛。

      赵志敬原想他出丑,哪料他会大出风头,当下已是脸色铁青。

      待杨过反手一推将小道士带出了场地,便借势一跃,立在场内打个稽首,道:“师兄承让!”

      小道士也不恼,站起身客客气气地冲他回了一礼,“杨师弟高艺,甘拜下风!”

      杨过赢了小较,心中正得意,就听一旁怒吼,“杨过,你上来!”

      他转头见赵志敬脸色,心底更是快活,面上却不露分毫,上前恭恭敬敬地道:“弟子在。”

      赵志敬厉声斥他:“我要你与师兄切磋武艺,你为何不用全真本门武功?”

      一旁众道士起初还不解他为何发怒,听他这么一说方才了然,不免也开始窃窃私语,毕竟在师门小较以他派武功取胜的确有些说不过去。

      杨过却是坦然,“弟子丝毫不会本门武功,怎能以全真武功和师兄比试?”

      赵志敬更怒,道:“我传了你几月功夫,你怎么敢说丝毫不会全真武艺?这几月中你都干什么去了?”

      杨过却是低头不语。

      赵志敬见他这般,心底得意,继续说:“你自入我门下就惫懒贪玩,以致武艺生疏,此番小较竟又不知以何处学来的邪魔歪道侥幸取胜,理当受罚,你可有异议?”

      杨过仰头,昂然道:“我有异议。”

      赵志敬听他说这话,更是暗喜,便问:“你有何异议?”

      “弟子所学并非邪魔歪道,乃是丐帮洪老帮主所创的逍遥游,师父怎能污蔑洪帮主的绝学为邪魔歪道,更何况弟子丝毫不会本门武功,如何能和师兄切磋?”

      洪七公素有名望,无论黑白两道都十分敬重他,全真弟子听他这么一说,不觉都皱了皱眉,望向赵志敬的目光都有些异样。赵志敬见他之前用外派武功大出风头,一时激愤大意之下就说了“邪魔歪道”四个字,哪想杨过学的是丐帮帮主的功夫,一时也有些语塞。

      赵志敬的师弟崔志方见杨过口口声声不会本门功夫,方才出手又确实没有半招全真武艺,他心知赵志敬心地狭隘,只怕其中另有别情,便问杨过:“杨过你为何一直说不会本门武功?”

      杨过用余光向场外一瞥,如愿以偿地见到了叶九,便将头一低,开始沉默。

      崔志方一怔,更断定了此事另有隐情。就听此时从场外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当然是我杨哥哥宅心仁厚,不愿伤了你们这群道士的脸。”

      突然听到这个声音,众人下意识地一齐望向了声源处,却见一个负剑的绿衫少女俏生生地站在那里,眉目如画,笑语盈盈。

      崔志方听她这般说,不由追问:“小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九叹了口气,“杨哥哥自小与我同习逍遥游,从来勤修不缀,进境极快,怎么到了这终南山就开始贪玩惫懒?就以方才的比武来看,你觉得杨哥哥的身手像是一天两天练出来的吗?”

      回想了一下方才的情形,崔志方老老实实地说:“我看他拳脚纯熟,进退有度,绝非一日之功。”

      叶九继续说:“那你就不觉得奇怪?为什么杨哥哥半招全真功夫都用不出来?”

      崔志方不觉向赵志敬望了一眼,答:“的确奇怪。”

      初见叶九赵志敬就认出了这是那日打伤自己的小姑娘,他心底犹自惊疑她的来意,不敢说话,现在看她与崔志方两人一问一答,形式似乎对自己不利,当下便出口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你这小姑娘是何人?”

      叶九将目光转向赵志敬脸上,颇有几分戏谑之意:“我听闻杨哥哥在全真教学艺,特来探望故人,没想到今日竟是看了场好戏。”

      赵志敬脸色一沉,“今日是我全真门下小较,无关人等还请速速离去。”

      崔志方觉得他这话不甚妥当,却也不好驳了他师兄的面子,只好跟着打圆场,“小姑娘,今日是本门小较,不如等比试过后,你再来探望杨过。”

      叶九不以为意,笑眯眯地应了,转身就走。然而还不待赵志敬松一口气,就听她自言自语地说:“就是不知这到底是全真小较不便让人知晓,还是全真门下有什么事情不让旁人知晓,我一个小姑娘分不清是非,还是去向天下英雄请教。”

      崔志方万万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想法,立刻出声叫住她,“且慢,小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九挺住脚步,回头看他:“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了。”

      “小姑娘,我全真教自重阳祖师以来上下习道修心,虽不敢自认什么名门大派,却也容不得他人污蔑,我等坦坦荡荡又有何等不能让旁人知晓的事情?”崔志方肃然看她。

      看周围其他道士也是一脸的义愤填膺,叶九不由扬眉一笑,“那可否容我问我杨哥哥几句话?”

      崔志方踟蹰了一下,咬咬牙,“你问便是。”

      赵志敬有心阻拦,可崔志方话里已提及全真教的名声,他断然不能再加阻拦。

      杨过方才看了半天的好戏,终于等到叶九说这句话,当下忍不住偷偷向她眨了眨眼。见状,叶九眼里浮现笑意,表面上却一本正经地问她:“杨哥哥,我问你,自从来了全真教你学到了什么?”

      杨过故作为难的低头不语。

      叶九不由皱眉,望向崔志方,“看来我杨哥哥不肯说。”

      “为了我全真清誉,杨过你照实说便是。”崔志方隐约明白了点什么,却唯有硬着头皮吩咐他。

      杨过顿了顿,抬头道:“入门后师父传我玄功口诀,弟子已能记诵。”

      “玄功口诀?”叶九瞟了眼赵志敬,“我倒从未听说哪家教功夫是传口诀的,全真这教法还真是独树一帜啊。”

      赵志敬厉声斥道:“分明是杨过这臭小子贪玩不肯用功,你这小姑娘怎能颠倒黑白?”

      “哦?”叶九笑意一敛,望向崔志方,“就算杨哥哥当真贪玩又怎会一招全真派的功夫都不会?若是道长不信尽可以下场试探,我听闻当日郭伯伯携我杨哥哥上山之时曾与贵教有些误会,想来这误会定是转到了杨哥哥身上。”

      崔志方表情一滞,他已有七八分确定杨过没学过全真的修炼之法,现在听叶九这话竟是有意无意地指责全真教是蓄意迁怒报复,这已不是他一个三代弟子能出头的了。

      他沉默片刻,对身边的弟子低声言语几句,才对叶九道:“贫道已将命人将此事告知诸位师伯师叔,小姑娘且等上一等,我全真教自会给杨过和小姑娘一个说法。”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腊月小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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