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七秀》君长安

22、二十二、以终南之名

　　宋初一原本打算与她一起前往终南山，只是樊川附近都是蒙古人的地盘，她怕招惹麻烦后顾不上他，何况如今宋初一事务繁杂，叶九也不愿再让他劳累奔波，执意要孤身前往。他无奈只得备齐了银两行李，和白芷三人一起送她北上。
　　叶九别过四人，乘了马一路向北，她从前虽从未骑过马，但仗着身怀内力，又有轻功辅助，大胆习练数日，已控辔自如。此时大金国已经为蒙古所灭，黄河以北尽为蒙古人的天下，她出于谨慎换了少年打扮，又因身手不错并没有遭人如何欺凌。
　　然而即使如此，这一路行来也并不轻松，毕竟看着同族在自己面前被人凌辱并不是什么让人愉悦的事情，遇上落单的蒙古人她还能出手相助，若是遇到大批的，她也只能暂避其锋。
　　甚至，刚刚渡过黄河之时，她还亲眼见到被蒙古人屠戮一空的村子，烧得焦黑的房屋，梁木横倒，村子中间的空地上全是尸体和断肢，大片大片的血液凝固已久，呈现出近乎不祥的紫黑色。
　　之后她一连几天都没能吃下饭，甚至看到类似颜色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日所见，一直不停的呕吐。她开始真正见识到这个世界的残酷，同时她也无比庆幸自己做出了那样一个选择。
　　一路磕磕绊绊，她总算到了终南山所在的樊川，许是因为并不是什么通都大邑，这里并未被蒙古人大肆破坏，水田连绵，屋舍玲珑，百姓安居。
　　虽然时近深秋，终南山上依旧松柏郁郁青青，宛然若江南景色。叶九顺着此地居民的指点，一路上山，行至金莲阁就已是天色昏黑。她本就对这终南山不熟，又恐深夜在山中迷路，来回转了几圈，突然瞧见一个年轻道士经过，心下大喜，连忙运起轻功悄无声息地跟在他身后，一路直到重阳宫。
　　直到远远看见道观飞檐，她才松了一口气。说来也是她运气好，之前全真群道为郭靖大败，如今重阳宫上下防守已不如从前，才给了她可乘之机，得以轻易混了进来。
　　只是……她要怎么找到杨过呢？
　　她依稀只记得教杨过的道士叫赵志敬，可现在这重阳宫这么大，她怎么知道赵志敬在哪里？足下一点，叶九轻轻跃到了大广场旁的古木上，居高而观，只见主院大殿正居中央，十几栋道观屋宇则疏疏落落的散处山间各处，依稀可见大火焚烧过后的痕迹，还有道士在收拾后院烬余，清理瓦石。
　　细细观察了一番四周的环境，她不由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心想大概只能用最笨的方法了。当下运起轻功，几个闪身跃到后院东厢，打算一一寻找。
　　她刚刚落下脚，就听一人正骂骂咧咧，“小杂种，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看你回来我不打断你的腿。“
　　叶九听这人说的恶毒，不由偏头一看，只见一个长须道人正在四处巡看，似乎在找些什么人。看他打扮不像是新进的弟子，口中所骂的想必应是后辈，她心念一转，悄悄跟上了这人。
　　随着他在东厢后院转了一圈，却没见到与杨过相似的身影，叶九正沮丧之时，却突然听见一人说：“赵师叔，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情吗？”
　　那长须道人顿时敛了怒气，和颜悦色地说：“你杨师弟贪玩，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我放心不下特意出来找他。”
　　叶九方才听过他的低骂，此刻见他故作和蔼，暗道他面慈心恶不是什么好人，转念一想却又一惊，这人不会就是赵志敬吧？那个顽劣的杨师弟不知道会不会是杨过？
　　只听那个小道士继续说：“杨师弟入门不久，又顽劣不堪，劳赵师叔费心了。”
　　他这么一说，叶九心知十有八|九就是了，心下不免又为杨过担忧，不知他现在身在何处。
　　赵志敬同这小道士别过，又四处寻找了一番，确定实在找不到杨过，就又骂骂咧咧的回了三代弟子修习内功的静室。
　　叶九伏在暗处，正猜想杨过会不会已经去了古墓，却听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传来。她不由一惊，抬头就瞧见一个身影从静室旁的一扇小门里轻手轻脚地溜出来，看见那个熟悉的背影，她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正欲现身与他见面，却听哐当一声，赵志敬站在静室门口冷冷地看他，“小杂种，你让我一阵好找啊。”
　　杨过见被发现了也不害怕，扭头冷哼一声，“狗道士，我不躲起来，由着你打吗？”
　　赵志敬气的脸色一青，举掌劈脸打了下去。杨过见势不妙，纵身一跃迎了上去，看样子竟是两败俱伤之举。叶九大惊，下意识地举步跃出几丈，抢在杨过之前到了赵志敬身前，手掌翻转，内劲吞吐，一掌将他击退。
　　赵志敬盛怒之下，未加提防，叶九情急之下又没有控制力道，一掌竟是将他打的昏死了过去。杨过突然瞧见叶九自然喜不自禁，一见赵志敬躺在地上，心下一惊，连忙凑过去，直到感觉到他的心跳，才蓦然松了一口气，转身看她，“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放心不下你了。”叶九上下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见他衣衫破烂，眉目间似有青肿，不由心下怒起。她以前只知道赵志敬待杨过不好，却没想到他会如此肆意打骂他。
　　杨过自然知道她怒从何处而起，狠狠踢了赵志敬几脚，又一把扯起他衣领，一边将他拖回静室，一边说：“我先把这个臭道士拖回去再和你说。”
　　叶九白他一眼，连忙上前帮忙，两人合力将赵志敬丢到了床上，杨过犹自不解气又踢了他几脚，才带着叶九离开。
　　两人一齐回了杨过的住处，叶九就忍不住问：“你在全真教一直都是这样被欺负？”
　　杨过虽然心下恨极了赵志敬这个师父，却不愿叶九担心，只是淡淡道：“也没有一直。”
　　“还想骗我。”叶九不由气恼。
　　他心知瞒不过叶九，便闭嘴不言。
　　她看出杨过不愿自己在这件事上多问，也只没有再问，一时却又找不到什么话说，也是无言。
　　气氛正沉滞，就听杨过突然开口问，“你现在武功学的怎么样了？”
　　她当初和杨过一起习武，如今却胜过他太过，叶九担心伤了杨过的自尊，只能含含糊糊地说：“还好。”
　　杨过是何等聪明的人？何况他和叶九相识已久，对她也算了解颇深，很容易就能看出叶九的心思，心底不免失落。
　　当初他愿意离开嘉兴前往桃花岛，不仅仅是因为父亲的关系，也是看出郭靖夫妇武艺高强，打定主意要随他们习武，谁知郭伯母对自己颇为猜忌，只教他些诗书不肯教他武功。那日他练□□蟆功又被大武小武撞破，郭伯伯就不再要他当徒弟，还要将他送到全真教来。哪怕到了全真教，他也是空记了一肚子的口诀，实在功夫却丝毫没有学到，若论武艺内功，与他上山之时没有半点差别。
　　眼看叶九武功已经越来越高深，而他却和当初无差，他心底怎能不难过？
　　看出他情绪不高，叶九本想劝慰他几句，又怕自己弄巧成拙，张了张嘴最终却没能说出什么。
　　半响之后，才听他笑了笑，“不过既然你来了，就要帮我个大忙了。”
　　“什么忙？”
　　“转眼快到腊月，全真派有门规，每年除夕前三日，门下弟子大较武功，考查这一年来各人的进境。赵志敬不肯教我武功，我自然要闹一场，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他目光闪动，隐隐可见其中的不怀好意。
　　叶九略一沉吟，却说：“我觉得这样不好，我们既然要闹，不如闹大一些的好。这全真教如今毕竟还是你的师门，你要是闹起来旁人只会说你欺师灭祖，不如由我来发难，全真教收了你却对你动辄打骂，赵志敬更是阳奉阴违，只教你口诀敷衍了事。我们大闹一场，让旁人知道全真教是如何教徒弟的，到时候他们理亏，是走是留都随你了。”
　　杨过想了想，心知她的计划要比自己的好，不过还是稍有疑虑，“可是这样你不就和全真教结仇了？”
　　她扬眉一笑，拍拍佩剑，“我一介孤女他们就算和我结仇也断然不敢来为难我的，更何况，就算为难他们也未必能在我手上讨到好去。”
　　杨过随即释然。
　　两人一拍即合，又都是心思灵活之人，鬼点子极多，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了一会就有了主意。
　　自从见了叶九，两人又合计好了计策，杨过也不似之前的孤苦偏激，对赵志敬脸上越加恭顺，只待腊月小较能出一口恶气。

作者有话说

　　抓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