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几时有》画沙画沙

5、杨阳

　　第五章

　　早早睡下，一觉到天亮，简历投了没事做，陈槿决定到学校看看洋洋。学校和公寓只隔一条街，但校园就大了，她往艺术楼走，校园里已经有了秋天的气息，有树叶飘落下来，她不急，就走走停停，草坪那边有凳子，她走过去坐下。茶树后传来背英语的声音，她侧了侧头，一个黑卫衣男塞了耳机手里拿了本书，在那来回踱步。
　　这边正是图书馆附近，陈槿看了看时间，打算到图书馆坐一会儿。
　　远远的，如果她没看错，昨晚那个堵洋洋的男生正往这边走，旁边两男一女，他还是那张嚣张的臭脸，倒真是很帅。
　　帅哥显然对众女生的眼光已经熟悉，走过她旁边一眼都没赏她。陈槿也不在意，拍拍身上的灰，往图书馆去。
　　G大的图书馆是个好地方，想当初她和陆安平就是在这彼此好感，萌生爱意的。当然不是同拿一本书的巧遇邂逅，而是因为陈槿的聪明，在给对桌女生讲作业的时候后桌的他听见了也趴过来听，最后倒不是女生在问，而是他跟她写写画画。陈槿物理还行，讲得也干练清晰，一来一往也就熟悉了。上课后他很自然的过来和她一块坐，陈槿也很释然，说说笑笑，一块学习。后来很自然就在一块了，当时彼此的熟悉不外过对方的性格，思路，态度，表情动作，穿着习惯这些，其它的外在可以看出一些，但没追根究底问过。很轻松，很合拍，比恋人更像朋友，可陈槿确定，她喜欢他，有了他，再没有谁谁谁进过她的视线。
　　现在她坐在自习桌前，旁边的妹子一双美甲，敲击着粉红色键盘，嘴角噙着恋爱的娇笑，在聊□□，桌上翻开的练习册还在第一页，旁边的可乐倒还有大半杯。这惬意的下午，阳光，安静，真是好享受。她手上也摆着本道具-《傲慢与偏见》，不知道怎么回事，踏进这里的时候她就想到了那个场景，初阳新升，天刚亮，伊丽莎白穿过雾气露珠浓重的荒野，与正往这边赶来的达西先生相会，他们因思念而缱绻，彼此温存依恋，相信对方是今生相爱的唯一。翻了翻结尾觉得是童话中的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那样美好。
　　手机铃恰好响起，她赶紧接起，头歪到桌下，捂住口：＂你好。＂
　　接完电话陈槿思考了几分钟，用手机查了查那个公司的地址，跟刚才那个HR跟她说的一样。一家4A广告公司，G市鼎鼎有名。G大每年能进去的学生不超过5个，而她也是在刚毕业那会儿海投的简历。
　　--面试？她的第一反应是骗子。走出图书馆，之前那个男生仍在背单词.
　　她找到洋洋的教室，此时他们正在练功房排练。那个汗涔涔但无比专注的女生，真的是腼腆不爱说话的洋洋吗？这种感觉在迎新晚会上她就有了，专注会让一个人更美。她也见到那个叫成城的男生，很明显，他至今眼睛还是肿的。他们要完成的是一个托举动作，旋转，跳，抱住，起身!动作行云流水，非常顺畅优美。做完后，洋洋没有去擦汗反而直接走到男生旁边，仔细询问什么，男生摇摇头，指指她的额头，到一旁拿了毛巾递给她，洋洋弯起月牙眼睛笑了。之后它们又喝了水，彼此很友善。
　　下午他们三人一起吃了饭，年轻人之间好聊，没太多隔阂，她还是他们学姐。陈槿睁眼看着，他们俩人互相照顾，比朋友更多了些柔和，更加相互怜惜。他们并没有因为她的出现就扭捏，坦然随和，让人心生好感。成城性格温和，某方面特别像王睿，可能都对身旁这女孩照顾有加的缘故，但他比王睿要多的是一份血气方刚he稚嫩。
　　王睿是一个成熟男人，所谓成熟就是能屈能伸，润滑如油。他给人强大的安全感，但同时也让人怀疑他是真是演，平和中带着危险，让人猜不透。陈槿并不多花心思琢磨他，但她心底敬佩他，也嫉妒他。也许在未来的某一时刻，她也会变成那样优雅美丽的，自信有能力的，运筹帷幄，波澜不惊的成熟女人。她深知目前的自己，不谙世事，稚嫩冲动，身上满是棱角，不然不会一根筋求什么公道，被一个跟公司物业有点亲戚关系的女人踢出局。想想就头疼，陈瑾抓了抓脑袋，端起饮料喝。

　　思想归位，她好奇的问他俩怎么走到一块的。洋洋不是主动的人，成城也貌似腼腆。

　　“新生点名的时候，辅导员先叫了杨阳，我跟在她后面，辅导员笑了你俩挺有意思的，名字起得这么默契。就这么认识了。”

　　陈瑾还是反应了片刻，觉得一道霹雳划过，不可思议的说：“你是说……”

　　“对啊，我们的姓和名字都一个音。”

　　……

　　陈瑾还是不淡定，她一直以为洋洋叫王洋，从来没想过她居然姓杨，“那王睿……”她皱眉头，“不是你亲哥。”

　　洋洋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开怀，低着头，拿筷子戳着米饭，不说话。

　　陈瑾察觉到她情绪不高，摸摸她肩膀：“好啦，不说了，好好吃饭。”

　　*
　　翌日陈槿还是决定赌一把，她准备好资料，穿着恰当，并穿了首月工资买的鞋子赶往了那家4A广告公司面试。
　　面试地点在市中心商业大厦，离她居住地点不近，早上五点她就起床了，早餐也是豆浆油条在公交上吃的。
　　看到摩天大厦，以及走进去的OL，陈瑾心中捏拳。一起面试的大多是中文广告专业的同学，有G市各大名校的，大多手中握着之前做过的案子，更有经验丰富者。但面对2个AE的职位，面试人数30这样的压力，大多数还是手心捏把汗。当陈瑾了解到面录比，已认知自己是来打酱油的，之前站在摩天大楼前的那种决心和意志，瞬间土崩瓦解。但在HR叫到她名字时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简短的自我介绍后为首的HR问了她一个问题：“你认为客服服务宗旨是什么？”陈瑾答道：“满足客户需求，为公司争取最大利益。”“具体说说。”
　　陈瑾将准备的AE的定义以及AE的作用讲了一遍，她知道这些只是皮毛而已，实质性的东西，她一无所知。
　　面试官同样这样的看法，在她的简历上写了什么东西，这时候门被推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突然而来的新鲜空气，让陈瑾轻松不少。陈槿将目光投向她，身材高挑，妆容精致，气质和气势皆上乘，妩媚的目光略过她，略作停留。而陈瑾却像被钉在那儿，脸突然惨白，全身神经绷紧，太阳穴嗡嗡炸响。
　　从摩天大楼走出来，繁华的商业街充斥着金钱和财富的味道，她吹着风，耳边喧闹的人声，似乎都不存在，她整理着自己的思绪，整理着自己的情绪。那种自己不过是小丑，被人戏弄的侮辱感，渐渐化为一种酸涩，流出眼眶。
　　“我们见一面吧。”她拨通了陆安平的电话，声音平静如死海。
　　约在附近的一家肯德基，陆安平并没有让她等多久，只不过半小时就来了。此时陈槿正在啃第二个汉堡，她觉得汉堡好好吃，大口得咬着，香香得嚼着。陆安平平静地坐到她对面，脸上有些不耐烦，微蹙着好看的眉：“有什么事说吧。”
　　陈槿放下手中的食物，拿纸巾擦了擦嘴角，微笑的看了他一会：“你很久没见过我了。”
　　“我们分手了。”他说得毫不在意。
　　陈槿点点头，俩人都有一会儿没说话，最后陈槿凉凉笑起：“劳烦你还记挂着我。”
　　“陈槿——”陆安平扬声，示意她注意。
　　“哈，我知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陈槿你少不自量力了，我都和你分手了，你还做什么不切实际的梦。可是，陆安平，是你越级了，我陈槿从来没有求过你给我介绍工作，也从没需要你可怜，你发什么善心，是对我心怀愧疚，还是存心想恶心我？告诉你，我陈槿用不着你可怜，就算我公务员没录，就算我永远跟你站不到一条水平线上，我都不需要你可怜，更不需要你好意向你女朋友求施舍！如果你怕我还纠缠你，想让我看清我和她的差距，OK你做到了，我的自尊在那一刻就崩塌了，我清楚的明白了自己的斤两，我配不上你陆安平，我不过一介贫民，如何敢高攀你这样的人物？但是陆安平我要告诉你的是，你伤害我了，你不能这样随随便便的就伤害我，我也有心，我也会痛，因为我也是人。”陈槿眼眶通红，字字诛心。
　　陆安平抿进嘴唇，脸色铁青，一言不发。他锐利的目光侵略性的扫射着她，恨不能将她挖个窟窿。
　　陈槿吸了吸鼻涕：“你可以走了，我以后都不想再看见你。”接着她拿着汉堡继续啃，不再抬眼看他。
　　陆安平隐忍半天终于没将她手中的东西挥掉，他毫不留情的站起身冷笑道：“谁说你陈槿没本事，你陈槿能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可不最牛了吗？听你胡言乱语我也够了，你别得寸进尺。”他甩脸走了，没有留给她丝毫温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