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The End Of Despair ...
-
混沌这个词，似乎总是与恐惧一起出现。
记忆混沌的话，也是会令人恐惧的吧。毕竟现在的自我是过去的自我所造就的，如果记忆这一根本性的东西发生变化，会产生动摇自我这座大厦的根基般的恐惧，这也是没办法的呢。
所以音无凉子在看到镜子中的她时，会发出那样的悲鸣也无可厚非。
只是她有着将绝望视为快乐的异常，所以之后才会平静的接受了那份恐惧与绝望。
与‘绝望’相关的记忆，就像是被打开了的潘多拉之盒般，逐渐地与原本的记忆混同……
于是也想起了与‘绝望’的相遇，亦是在更久之前就发生的事。
最初同样是在那个垃圾堆里，捡到那个穿着希望之峰附属小学制服、怀里抱着邋里邋遢的印有希望之峰标识的白大褂的‘她’。
一开始以为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因为是个今天会忘记昨天的事，明天又会忘记今天的事的记忆差到绝望的女孩子，这样的人怎么看都没什么用。
当时，岛屿被折叠的事件刚发生不久，各种舆论、各种奇怪组织、各种犯罪事件都趁着这个机会一股脑地冒了出来。以那件超乎人类常识的事情为契机，世界变得奇怪起来，像是陷入末日光景般的，人们心中的不安与绝望自心底蔓延开来，向周遭扩散，那份恐惧与不安，使得绝望如同传染病般地，在人群中播散开来。
在那个事件之中，也不乏有憧憬光明与希望的人站出来，引导人们重新看到希望。
在那些人与组织之中脱颖而出的事籍籍无名多年的十神家族，借着引导人们从空间折叠事件在社会上引发的绝望中走出来的契机，十神家族重新回到了权力的顶点，掌握了支配者的地位。
因为空间折叠事件涉及到了物理学中尚无人证实的降维领域，十神家族中的那位有着“超高校级的物理学科”才能的少女，被当做希望之峰学院、乃至人类的希望般地被人们寄予了深切的期望。
但是，那位希望的象征，实在是辜负了人们的期待。
她没能解开空间折叠事件涉及到的物理技术，反而与双胞姐姐的婚约者上演了一出横刀夺爱的社会影响恶劣的丑闻，考虑到她的重要性，十神家族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精神失常者”的姐姐头上，以挽回这件事在人群中所引发的‘绝望’。
然后，某一个夜晚，十神家的少女登门拜访了，当然不是来找他，而是来找‘她’的。
在那个绿眼睛的少女离开之后，‘她’主动跑来找他。
“我知道了哦，那个‘江之岛折叠事件’的犯人是谁。”
“我只告诉狛枝一个人，接下来的事情就完全交给你来判断了呢。”
“那件事情，是我做的啦。本来验证那个假设就是很简单的事，而且我也不想瞒着兄长大人。”
“我做这件事，是为了你哦。”
“因为你的眼睛就算是笑着时也是，那些缺失了什么的人才有的，仿佛早已在泥土中腐朽的、死了的眼睛。所以为了让你打起精神来，我做了这件事。因为我觉得这种事真是有趣极了，所以你也会觉得有趣吧。”
“那是为了让你觉得有趣才做的空间折叠。”椅子上的她这样说着，居高临下地伸出手，让透明的指甲被修剪打磨，被涂上鲜红亮丽的颜色，“如果你不觉得有趣，那就没有意义了。”
只是专心地将红色染上眼前那蝉翼般透明的指甲，他头也不抬，更不会回应什么。
无论是那双大大的猫咪一般的眼睛，还是六月的艳阳天般的笑容，抑或是那张仿佛写着真心为你的单纯表情的脸……
都恶心到令人作呕。
那层外皮下，隐藏着的，是如同污泥般腐朽到了极致的混沌之物。
光是看到那张脸，就觉得，恶心到了极致。
所以，最讨厌‘你’了，比谁都要憎恨你，那种程度的讨厌着‘你’。
腐朽的绝望……绝对的绝望……混沌的绝望……
然而那双大大的瞳孔之中，却有着比谁都要充满希望的光辉……
因为比谁都要渴望绝望，因为对绝望的渴求充满希望，也因此，比谁都要希望着。
比谁都希望着绝望。
所以……我也，最喜欢‘你’了……
？？？？？！！！！！
“当‘我’历经跋涉，无人同行，最后拖着疲累不堪的身躯孤零零地来到镜前，发觉镜子中的‘我’其实是绝望……”
“这样的故事，旁观者看来一点都不可怕吧。据说只有‘我’本人才能体会到那份恐惧、那份不安、那份绝望呢。”
“‘记忆的御制’还有需要改进的地方……直接在自己身上使用，果然还是太草率了呢，不过本殿不是被幸运女神眷顾，遇见了‘超高校级的幸运’的你呢……所以这一次，就由我与狛枝前辈来做经由本殿改进的‘记忆的御制’的试验吧！当然，一切是为了让绝望更加绝望，这样一来，前辈所爱的、最终一定会胜利的希望，也会变得更加令人心跳不已了呢。然后这次的主题，就是‘克苏鲁之镜’了呢，唔噗噗……变成一张白纸的本殿，在发觉自己其实就是‘绝望’时，会是怎样的绝望呢，会发出怎样的悲鸣呢……还是会因为这份可爱的绝望而沉醉不已呢……”
“唉。”高兴得喋喋不休的她下一秒却叹起气来，“其实也是有点腻烦了，对‘绝望’本身已经感到腻烦了……是不是得改变兴趣了呢……”
虽然是在慢慢想起一些事，但记忆有如断片的DNA般缺乏连续性……
并非想起了一切，也并非完全忘记。
这样断续的残片，中间却留有大量空白的记忆。
实在是令人感到不安。
如果只是为了见证希望而站在绝望这边，如果只是为了希望而陷入绝望，如果只是为了希望而守护绝望，如果是这么简单的事，那么和现在的自己并没有区别。
最可怕的事情，正是空白。
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完全无法想象，为什么要帮助江之岛，为什么要唯命是从地配合她洗去记忆，加入她的剧本。
害怕想起来全部，害怕空白被填补，害怕知道，‘我’早已被染上绝望之色。
怕得连灵魂都变得动摇，骨头发颤、软弱不堪，那种程度的恐惧着，畏惧不已。
‘我’是混沌，‘我’是绝望。
如果是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毫无实感的故事。
如果是‘我’亲身经历的话，就恐惧不已的故事。
……
…
“就算没有我，世界也会变得混沌的哦，狛枝前辈。就算我永远被囚禁，世界也会变得绝望，这样才会有希望嘛，历史就是如此循环往复。时势造‘绝望’，而非‘绝望’改变历史嘛。‘超高校级的绝望’什么的，只是终将被时代车轮碾压的石子，作为未来垫脚石的存在而已。唉，这样一想真是绝望至极呢，唔噗噗~”音无凉子如此说着，从袖中取出了之前松田夜助给她的药瓶，“但是毕竟我就是这么不安定的因素嘛，所以只要我继续‘忘记’，前辈才能够安心起来吧。毕竟已经进入终局了，既然是到了‘王车易位’的地步了，‘我’怎样也是无所谓了。”
她倒下两粒药片吞下，而后说道：“还有就是，前辈真的以为，你这颗最后的棋子脱离了‘剧本’的安排，让本殿穷途末路了吗。不对啊，完全不对哦，一切都在本殿的掌控之中，因为这是不会有任何变数的‘预定调和’的剧本……啊，总之就是这样……等我睡醒，这一切也该结束了吧。不过也有可能永远不会醒来了呢。”
狛枝冷然地看着她。
“哎呀呀……所以人家还是要提醒前辈一下啦。虽说前辈在这个剧本开始前已经是‘绝望’了，无论是如何变成绝望的，就结果来看将幸运给本殿来用就已经是绝望了吧。现在只不过是提醒一下前辈的立场而已。所谓的‘王车易位’呢，就是国王已经从棋盘上全身而退，而车成为了国王哦。人家的意思就是那个啦，唔噗噗~‘车’的戏份已经结束，所以到了退场的时候，‘国王’这颗棋子，却是直到被将军那一刻都得留在棋盘上哦~”
“说到底，‘克苏鲁之镜’的主题不就是这个吗，音无凉子。让绝望看到自己是绝望，让绝望更加绝望……”混沌的记忆实在令他头痛不已，他不由得咬紧了牙关，“所以，在这个铺陈了这么多的剧本最后，是想要让我成为‘绝望’吗？因为你已经连对‘绝望’这种事也感到腻烦了啊……所以是要我来取代你吗？”
“杂鱼怎么能取代本殿呢，这种事……真是不自量力呢……前辈难道是重要到那种地步的人吗，连本殿自己都不知道呢……哈？前辈想多了吧，如此麻烦的剧本，麻烦到腻烦的剧本，怎么可能是为了前辈你这样无能的渣滓而设置的！这是何等、何等可怕的误会啊！”
“这种事无关紧要……我也是，太蠢了，在这个剧本里，反复被强调的‘时间’，正是收束剧本的终点。那个沙漏的倒计时，现在应该是到尾声了吧……”
“前辈在说什么啊，那个世界的折叠是哪儿都没在发生，根本没可能发生的事，所以倒计时当然也是没用的！”
“虽然不是世界的倒计时，却是这座地宫的倒计时啊……因为你是乐于在规则下行事以显得有说服力的性格，所以这个剧本也是，如同三流推理剧本般地给予了必要的线索。”
音无凉子注视了他片刻，叹气，“前辈明明是个对于自己的死活毫不在意，充满自毁倾向的人，却又奇怪地重视他人性命……如果给你机会，你一定能够成为那位为了人类盗窃火种而承受诸神之怒，让秃鹫与苍鹰每日啄食自己内脏、承担一切罪名的贤者呢……唔噗噗。别误会哦，我可没有在嘲笑你，而是真心由衷的赞美你呢。”
“这样的人，如果没有‘绝望’就好了呢。唉，前辈，这个剧本的作者并不是我，这才是根本性的绝望吧。所谓的‘超高校级的绝望’，根本早就换了人嘛，剧本唯一的主角，一定是名字被写在标题上的那位……就连本殿也只是配角而已……与其说是‘幸运’的才能被‘绝望’利用，不如说是‘绝望’的超分析力被‘幸运’利用来编写了剧本……这个剧本本身就是一出‘王车易位’的诡计，前辈是为了将我从‘绝望’的位置上赶了下来，代替我成为‘超高校级的绝望’而利用我编写了这个剧本哦……”
她打了个呵欠：“因为我是睡一觉就会忘记一切的设定嘛，所以为了帮助前辈收束剧本，也是为了结束我与前辈的故事，在这里必须要完成那个约定了。这也是，为了能够让前辈解开‘记忆的御制’而必须由我亲口说出的那句话。”
“唉，正是因为是绝对不可能对前辈说的话，所以才能够成为让前辈取回记忆的钥匙呢。话说回来，我可是很有原则的人，但是为了报答前辈给予我的无私的帮助，我也是必须完成‘车’的任务来成就‘王’嘛。虽然前辈是那种讨厌‘绝望’到了极点的性格，我这边也是跟前辈相性差到了极点，但是只要将这个当做恶趣味的‘仪式’来看，就变得可以接受了呢。说起来，别看我这样，其实是守旧派的。”
如此叹着气，音无凉子又忍不住叹起气来。
她这样接连着哀叹了几声之后，又吞下了两粒药片，而后抬起脸，以呢喃般的轻语说出了仿佛向爱人告白般的话语。
如此轻声低语的音无凉子，靠近了原本就离得很近的狛枝，近到了两个人的呼吸都可以相互交缠的地步——
于是，自然而然地，呼吸重合在了一起——
就算被忽如其来的吻给吓到，本能上的有了反抗意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抗拒而已——
狛枝困惑地接受了那个吻。
毫无余韵的、毫无感情的、冻结般的冰冷的吻。
然后，那些破碎的、乱七八糟的、碎片砂砾般的记忆，终于是秩序井然地规整起来——
那个记忆的断层被填补起来——
空白的地方也好，模糊的地方也好，失去的记忆变得清晰起来——
而那也是，恐惧的根源。
人类最深刻的情感，并非爱，而是混沌与恐惧。
然而，正是因为混沌才感到恐惧。
当一切清晰如同镜像，被混沌支配的恐惧便悄然退去——
“所谓无能的人类，就是不管怎么努力都是无用的。有能的人类，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拥有了所谓的才能容量。绝望也是哦，因为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已经是绝望了，所以前辈你是无法理解我的，不过有趣就有趣在这本身就是一种‘绝望’呢。”
眼前的，那个熟悉的‘她’这样说着，既非傲慢也非轻视，只是阐明事实。
“……这种事不需要你来教，我当然早就明白，没有才能的人无论怎么努力都是徒劳，但是尽管如此，我也是试图……啊……？试图……？”
初衷到底是什么？记忆果然还是有些混乱，这样一想，头也跟着疼了起来。
“不过这一切都没关系了啦，前辈也开心一点吧。因为我已经是对绝望感到腻烦了，所以既不需要别人来理解绝望，也不需要将别人染上绝望。不过，前辈最后还是被这种上世纪的古典陷阱给套住了嘛，尽管口红上没有迷药，但是这世上是有那种，无毒加无毒就变成有毒的下毒手法嘛。松田君给我的失忆药中就是有着能够与本殿所爱的这种口红起着绝赞化学反应的成分哦……就连这种细枝末节也是在本殿的计算之中嘛……因为前辈是喜爱古典的本格推理的类型呢，所以倒计时所用的也一定是古典的炸药一类的手段吧……反正前辈已经想起了一切，自然也知道解除陷阱的方法，但是因为被毒药禁锢了行动，所以最后也是什么都做不了呢。直到最后都是，一切都在本殿的掌控之中嘛……”
音无凉子开心地笑起来：“说起来，这座提前造好的坟墓，原本就是剧透嘛。只有死人才会在这里，所以这里的大家，也是早就被预定了死亡呢。但是，我也是个说话算话的人嘛，所以狛枝前辈想要的我会给你，被折叠起来的江之岛，真是人类物理学史上的史诗级别的技术突破呢……就连跟我一起愉快地策划了这个剧本的前辈也不知道它被藏在了哪里吧……答案很简单哦，为什么剧本里一定要让姐姐弄坏我的左手呢……那一定是为了提醒注意的线索嘛。”
这样说着，她解开包裹住左手的绷带，露出指甲碎裂，血肉模糊的手来。
“如果只是切开左手，我自己也是能做到的，但是呢，人们喜欢把戒指戴在左手的无名指，是因为那里有着直接连通心脏的神经嘛。所以江之岛那么重要的东西肯定也是被埋葬在心脏的包膜之间了，所以得由前辈亲手来做，在将死之时，解救被折叠起来的岛屿上的人们，这还真是前辈所爱的古典风格的展开呢。所以趁着迷药的药效还没发作，要尽快在这一分钟之内切开我的心脏哦。”
似乎困极了般的打着呵欠，音无凉子递给他锋利的金属小刀。
尽管锋利，却是要慢慢地、反复切割，让其饱受凌迟般折磨的小小匕首。
是故意的吗。下意识地顺从接过递到眼前的手术小刀。
但是这种事，哪怕是对着最讨厌的她，也无法这样直接做出伤害的事。
这样犹豫的瞬间，她的手臂脱力般地滑落了……整个人也倒在了地上……
死、死、死了？！谁都可以死，他可以死，其他人也是，死多少也没关系，但是音无凉子不能死……恐惧在瞬间充满了心头，但也转瞬便得到释放。吞食了过量的药片，困顿到睡过去也是正常的吧。
但是还是有些不安，是因为记忆的缘故吗。
果然，最讨厌她了……猫咪一样的大大的瞳孔，六月的艳阳天般灼热的笑容……
什么都不知道，却又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克苏鲁神话中的万物之主也是完全凭借本能行事的“盲目痴愚”的存在呢……
为了成就希望，绝望绝对不能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江之岛盾子不能死，一旦死了，他的希望也会消失。
“没有‘绝望’就活不下去……原来我是迟钝到了这个地步了呢，呵呵。”
如此轻声呢喃着，狛枝凪斗扔掉了那柄金属的刀刃，因为是这样无可替代的、最重要了的存在，做不到的，做不到伤害绝望这样的事，所以自己也是永远无法接近最爱的希望了……
站在沉睡过去的她面前，踩上她的身体，想要毫不留情地踢着昏睡过去的她的身体……
这也是做不到的，做不到这种事……
无法承受失去重要的存在，无法残忍地杀害那样重要的存在，完全没办法接受那份绝望……
所以无法回应她深切的渴望，无法理解她所爱的绝望，无法变得和她一样……
这剧本，终于是完了。
完全失败了，向着希望的他根本没法爱上绝望。
狛枝凪斗擦拭着被弄得黏黏糊糊的嘴角，蹙眉思索了片刻为何迷药到现在都没能发挥药效，然后重新展露出了笑容。
“对了，我果然是‘幸运’的啊……”
既讨厌着这个给自己不断带来不幸的才能，却又赌博般地信任着它。
这就是这个以才能作为信仰的时代的特征。
所以就这样，让连对绝望都感到了腻烦的‘绝望’被才能所束缚地活下去，这种事，本身就是‘绝望’所期盼的绝望吧。
爱着她的人，她爱着的人，结果谁都没有死。甚至连她自身，都没有品尝到那份死之绝望，这样既无希望也无绝望而终结的剧本，本身不就是放弃了一切挣扎和努力般的令人绝望吗。
“这样一来，你也是会感受到绝望的吧。无论是我，抑或是松田夜助，还是战刃小姐，我想我们都是……尽管无法和你变得一样，却比谁都要……？都要？”
将江之岛抱在怀中，迈着虚浮不稳的步伐，狛枝凪斗缓缓地离开了这间密室，因为是他也参与创作的剧本，所以要找到其他人也是很快的事。
“我是无法理解绝望的美好之处的，所知道的只有不让爱着你的人死去这样的做法……这也是会令你倍感无趣的绝望呢……没关系，只要活着，就能够看到新的希望，只要活着，就有被人理解的可能性……”
在冰冷石阶上慢慢走着，他逐渐走向了那间有人的房间。
“没关系的，故事里的“我”在打开房间时，让众人发出尖叫，四散逃离。
但是，你是不一样的。
所以不用害怕，也不会有孤单。
就算不是你的同类，爱着你的人，你所爱的人，也是存在于这个世界的。”
“哈，前辈还真是无趣的人呢……”她打着呵欠睁开了眼睛，声音中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冰冷，“无趣到了，令人恶心。”
“小盾子……！！！”
因为激动而面红耳赤，眼中噙着泪水的战刃骸冲上来，开心地搂住了久违不见却又碍于剧本无法相认的妹妹。
“这么兴高采烈的做什么啊，姐姐。本殿的剧本被完全弄乱了，姐姐还真是不懂人心般的愚钝呢。”
“对……对不起……”
“不是姐姐的错，但是实在是莫名其妙觉得恶心得不得了……这种绝望程度的恶心……”
这样说着的音无凉子，握紧了一直藏在袖口的指虎。
“看来这边的定时炸弹已经是在十神小姐的帮助下解除了，但是要善后的事情还有很多呢……”狛枝观察了一下周遭被拆得乱七八糟的炸药说。
“你这家伙，事到如今就不要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了吧。”如此叹着气，松田夜助握住了她的手腕，那只指虎顺势掉到了地上，他将一张胡乱画着爱心涂鸦的粉色信纸放到她面前，“自己看吧，这也是你想要的结局。”
字迹很丑，并且也很潦草，但是一看就知道是自己写的。
总结下来的意思就是，因为被最爱的人批评了，所以感到羞愧难当，无颜活在世间，所以要进行漫长的寻找自我的小学毕业旅行。反正故事的结局是预定好了的令自己感到恶心的happy ending，就连被折叠的岛屿也能够在最后被展开，所以过程怎么样都好。还有就是反复提及了松田君恶毒的话语是如何让自己伤心，伤心到恨不得自己死掉才好。
“是夹在漫画书里的吧……松田君在漫画上的品味真是令人悲伤，这本漫画都是画的什么东西啊……不过呢，这个爱的告白，还藏着其他秘密哦，被折叠的岛屿其实就藏在这张信纸里面呢……既然这也是本殿所预定的结局，那就没什么可抱怨的了……”
音无凉子终于是放弃挣扎地叹了口气，折返过去安慰起了十神千夜：“小千夜的妹妹也是同样爱着千夜的哦，为了让姐姐自由地活着，所以甘愿陷入绝望，迫使你杀死最爱的她，这样一来，她就能够以你的身份死去，而你却以她的身份活着。原本就是彼此半身的双胞胎，终于如此合二为一的永远在一起了呢。我原本的设定中，也是有着和战刃姐姐迎来这样结局的展开的哦。连对姐妹的爱都如此相似，我果然是很喜欢千夜酱和你的妹妹呢。所以千夜酱也要打起精神活下去哦，抱持着杀死最爱之人的绝望，这种程度的绝望来绝望地活下去呢……”
小盾子，果然是爱着我的……
一想到此，就算无法爱上绝望本身，战刃也无法割舍掉对妹妹的爱。
“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也是会回到希望之峰，我决定不再和左右田君做邻居了，我要搬去松田君的隔壁。”狛枝忽然说，“毕竟，我的才能是只有在室外才会波及他人，松田君这种只会躲在家里看漫画的类型完全不会受到我的影响呢。”
“……只要不越过我的底线，我是能做到连自己都难以置信的容忍的地步的……毕竟没有你，那家伙就不会产生对‘绝望’的腻烦……”
“诶？底线这种东西不就是设置之后用来越过的吗，呵呵。松田君还真是纯情守旧的人呢，我这样的人能与你生在同一时代，还真是令人打从心底的感到感激呢。”
总之，要善后的事情还有很多，但是最后这个世界线上的，“空间折叠”事情就是这样，结束了。
被折叠的江之岛，以及浑浑噩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人们，都凭空重新出现了。
这件搞得人心惶惶的事件最终也只是被当做百慕大之类的‘神秘事件’被政府含糊搪塞了过去。
第二年，因为制作出了‘克莱因瓶’，作为“超高校级的分析家”音无凉子被希望之峰学院录用了。
事实上，最初的“拉普拉斯恶魔”假说本身被验证时，被验证这件事也成为了影响因子中的一个，又因为假说不能将假说自身也纳入考量，所以‘预定调和’的计算并没有完美到无懈可击，更没可能使得计算师达到全知全能的地步。
因为这个算法根本没有得到完美确立的可能性，所以音无凉子也未能对此感到腻烦。本着科学家的精神，作为分析师的她日夜不停地钻研着算法而无暇顾及其它。
反正，在数量多到那由他级别的无数世界线中，也不是不存在这样的令人恶心到反感的happy ending般的展开啦。
【Everyone loves depair.】
—The End —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The End Of Despair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