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丸论破]狛枝凪斗的困惑与追忆与灾难》茶怡

25、后日谈：绝对绝望少女

　　“最近真是连笑都笑不出来，表情也尽是只能做些丑陋的怪相，毕竟人类是没法欺骗自己的内心的嘛……不开心就是不开心……这是没办法欺骗自己的……这样下去，是会老几岁啊，是会多长出多少皱纹……”
　　“不过我知道的哦，你一定会来的，你一定会来找我……我最初的，也是最坚定的盟友啊……”
　　似乎终于是能够展露笑容了，连日来抑郁沉闷的脸终于是恢复了朝气，毫不吝啬地绽放出可比六月艳阳般的笑容。

　　“我们之间无须多言，而且一开始我就不怎么喜欢你，之所以帮助你也是为了能够离开这个国家。所以来做个了断吧，虽然这也是你所渴求的。”
　　对方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盒子，盒子里面躺着两粒药丸。

　　“一颗有毒，一颗无毒吗，谁先选？”
　　“你。”

　　“哦，好吧。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即便是伟大的阿撒托斯之神，也必定憧憬死亡。”她挑拣出其中一粒，咽了下去。
　　注视着她毫不犹豫地吞下了药丸，对方微微蹙眉：“你果然，是个异常者。”

　　“我只是爱好有点特殊而已。虽然是能够和你一样感受太阳的温暖，轻风的和煦，溪流的清澈，生命的美好，但同时，我是比任何人都能够深切感受到那些美好之物的对立面的美妙……我啊，在出生那一刻所流下的泪水，便是对这样的自己感到绝望的泪水哦。”
　　“不过，那家伙不是因为你才绝望的。”对方吞下了另外一片药，沉默片刻，说道，“因为她跟我是一样的，对你感到厌恶。归根结底，她也不过是利用了你，以绝望为理由逃避现实而已。所以，我大概也能明白你的渴求了，所有人都是为了逃避现实的苦楚，以‘我已经陷入绝望’为理由地沉沦于绝望。一旦人们有回归美好的正常的可能，就会立刻抛下绝望，将你踩在脚下，抛在遗忘的深渊。”

　　“我只是想要证明绝望优于希望而已。虽然真正能够体会这个的人，大概一个也没有。”
　　“够了！谁会把馊水当成清泉来爱！”

　　“算了，这样的事也无所谓了。我也是，有在好好反省……”
　　她垂下眼睛，神色变得忧郁起来。
　　“哈，逗你～玩！”那份情绪的低落转瞬即逝，她抬起眼睛嘲笑般地看着对方，“我只是没搞明白哪里出了问题，不过只要本殿解开这个算法，这一切就会回到正轨！但是，似乎不用等那么久了，没有了狛枝前辈，我果然就变得不幸起来了，这药也是，一下子就挑中了致命的那片了啊……”

　　“……”
　　对方沉默着，看着她的表情因痛苦而扭曲起来，然而那双覆盖着冰蓝色虹膜的大大的眼睛之中，却燃烧起与那份痛楚无关的狂热之情来……
　　那意识到自己即将死亡的，濒死的快感……本身就是‘绝望’的她所渴求的吧……

　　毫不留情地踩上她的身躯，将全身重量悉数压在那副纤柔躯壳之上，反复地碾压着、踢踩着，看着她脸上流下血来，浑身遍体鳞伤……
　　这样的她，却还是向自己展露了笑容……

　　果然是无法理解的、异常至极的存在。

　　……
　　…

　　一睁开眼睛，看到那洁白的、熟悉得不得了的天花板。
　　她就流下了泪水。

　　“怎么了，头疼吗。”
　　那个熟悉得不得了的他，将冰凉的手放在她的额头，黑色琉璃般漂亮又易碎的眼睛，女孩子一样苍白隽秀的面庞。

　　忍不住呜呜地呜咽了起来。
　　眼前的人，是将无私的爱全都给予了她，这样爱着她的人。
　　但是他却无法理解自己，根本就不是因为头疼或是哪里痛才会哭的……

　　自己刚出生时，也一定是这样哭着的。
　　因为这份认知到自己还活在这世间的绝望定然是完全一致的。

　　“那么一定是肚子痛了，我是知道的，女孩子到了这种年龄是会遇上那样的事情的。不过没关系的，只是会痛一阵子而已。”

　　从旁飘来的温柔的似是安抚的话语，更是令她想要忍不住放声大哭。
　　不用看也是知道的，狛枝前辈一定是微笑着，说出如此安抚人心的话的。

　　但是，没关系的，无论别人是有多不了解她。她也是已经过了，脆弱到因为发现自己存在于世就会哭泣的年纪。

　　将泪水给硬生生地吞下去，她早已决定永远不再和这两个人说话。
　　此刻也是，根本不会跟他们说话。他们都是已被判了永远无可能理解她这样的死刑的人。对于这样的人，说半句话都嫌多。

　　活着的每一秒，她都用来验证算法。
　　如果算法的偏差被矫正，那么她就……至少不用再回忆起当时失败的屈辱了……
　　那份不甘心到想要自己亲自动手的地步，简直是狼狈不堪到了极点。

　　摸了摸平时放本子的口袋，不禁大惊失色，积累了一年的成果竟然找不到了！

　　“在找本子吗，仔细看看就在你枕头旁边，小笨蛋。”观察着她的举动，松田夜助叹了口气提醒她。
　　殊不知道，对于之前以为自己解开拉普拉斯假说之谜，达到全知全能高度的她来说，这种好心的提示也无异于是一种屈辱。
　　她摸到了本子，拿出笔，边抽噎着，边想着本殿怎么可能会出错，那样屈辱的回忆，开始了之前日复一日的演算。

　　“哪边？”
　　狛枝前辈的声音忽然在很近的地方响起，吓了她一跳。
　　他将握紧的双手放在她面前，示意让她选的样子。

　　虽然不想说话，但他如果一直遮挡她的视线也很烦。
　　于是她指了指右手。

　　他张开了右手，上面有一只兔子形状的发饰。
　　“所以这个是凉子的了。”

　　她无动于衷地接过了发饰，放到了口袋里。

　　然后他又问：“哪边？”
　　她依旧指了右手。

　　他将右手中的蝴蝶形状的胸针放到她手中，微笑道：“这个也是凉子的了。”

　　“两边的手里都有东西，不是吗。”
　　她飞快地在本子上写下字，举起来给他看。

　　狛枝前辈打开左手，果然左手放着一只白熊的发饰。
　　“这个也是凉子的了。世界也是，都是凉子的呢。”

　　如果是之前她大约会真的自信爆棚到这样认为，世界都在自己掌控之中……但现在，缺失记忆的她，加上本身有缺陷的假说，根本就不是全知全能的存在……
　　她垂下视线，看了看手中的、哪怕日夜推演，也没有进展的本子。

　　“但是，在得到世界以后，事情才开始麻烦起来。”松田君轻声说，“如果光是把世界搅得一团乱，那样的事情已经试过了，所以在得到世界后，想要建造怎样的世界……光是想想就会觉得很麻烦吧。”

　　被这样一提醒，果然得到世界的话，的确是会变得很麻烦的样子。
　　光是想想，就觉得腻烦了起来。

　　“考虑到凉子的才能，不如把算法放到一边，做有趣的试验吧。比如说，让一千只猴子敲打键盘，打出完整的福尔摩斯探案集，这样的试验听起来就很有趣，充满了奇迹与概率论的意味呢。”
　　狛枝前辈微笑着，提出了听起来就很可怕得不得了的建议。

　　“那么，首先，得去找一千只猴子吧。”

　　凉子叹了口气，终于开口说话了。

　　说不定借助这种试验，反而能够触类旁通般地找出假设的缺陷所在吧。
　　总之，自己一直都没有说出“resign（认输）”这句话，这局命运的棋盘无论如何险恶，至今也是没有能让她向可怕又恶心的希望势力低头，所以她得继续好好努力才行。
　　所以……
　　就这样、安心地努力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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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虽说是不会再有人死的世界线。
但是对主角而言，却是难以忍受的结局啊……
所以得给凉子酱做一点心理疏导才行呢……
以及。绝望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只会让人变得不幸而已。。
苗木在一代指责盾子，大家都是因为你才变得不幸！
没错，正是如此。她作为反派，可以被人喜欢，但其本身是反人类的。可以喜欢这个角色，但不可以认同她的观点。
人类，还是去向往美好的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