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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不速之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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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山红霞飞”刚刚三月份,实际上习零他们“打靶归来”的时候太阳早就落下去了。进学院大门的时候瞧见一辆连牌照都没挂的越野,伪装网垂下来遮住了车窗。车顶上带着卫星天线。这么一副装备在G大可算不得低调。李磊和孙承功早已经发展成为“哥俩好”,在莫名其妙的矛盾随着时间淡化之后,这两个一区队的八卦王终于臭味相投地“走到了一起”。
俩人早在队后面无声地眼神交流。
------“看见那车没?”
------“瞅见了瞅见了,绝对有来头,绝对!”
习零清了清嗓子。越野车里面有人,车还没熄火。就在一队人面上若无其事实际上心里各种八卦猜测的时候,从他们旁边开过去。习零下口令的声音顿了一顿。
开饭的时候教官那桌少了不少人,赵腾和陆侦系的教官都不在。李磊跟孙承功在后面嘀咕,被习零冷冷一眼扫得噤声。吃完饭天完全黑下来。几个人呼呼喝喝地去了操场。
一个人的训练持续到晚上十点二十五分。第一百五十个俯卧撑。习零看着自己的汗滴子砸在地上,洇出一小片深色。他从地上弹起来,脱掉作训服。
夜色已然浓重,而周围安静的似乎只有他一个人略显粗重的呼吸。学院的督察巡查到这里大概需要十分钟。青年做完深蹲起拍打着双腿放松肌肉。
他并没有听见无声靠近的呼吸。
下一秒,锁喉。
习零被后面的人直接放倒,一个手刀堪堪切到颈侧停住。他呼吸急促,心跳因为突然而致命的袭击加速,却是放任自己躺在地上,笑起来。“好久不见啊,刑教官。”
刑知远勾了勾唇角:“不算久。”他满意地看着地N次“死”在自己手里的习零,松开手。
然后在后一秒险险避开由下而上的一脚。也就是这么一个空挡,地上的人一跃而起。
俩人拉开架势盯着对方,紧绷着等进攻的机会。
刑知远笑道:“不认输,哈?”
习零喘息未平:“刑教官喜欢认输的兵么?”
刑知远晃晃头,闪过一次试探性的攻击。“不问问我来做什么?”
习零手上攻击不停,道:“如果不是军事机密的话,当然。”
刑知远抓住空子一脚踢在习零侧腹。“猎豹要选拔了,提前过来看看场地。”
习零嗤笑,他后退两步,然后一个既凶且狠的迎面踏朝刑知远跺过去。风声呼呼,男人抬臂格挡,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后退了将近三四米才稳住身形。
“你来吗?”这几乎像个邀请。
习零笑起来,他并不给男人反击的机会,抢攻上去。“希望我去?”
刑知远一怔,“我?”他笑笑,道:“当然。”
习零扯扯嘴角:“需要提醒吗,你刚才就违规了。”
刑知远也笑,道:“你,习零,你跟我讲规则?”
这个时候习少校已经把他格斗的最高水准拿出来了,却依旧奈何不了正和他缠斗的刑知远。
于是习氏无赖打法又一次隆重登场。
刑知远被来势汹汹的巨大物体-----习少校本人,“砸”倒在地,俩人直接进入了在地上翻滚撕扯的肉搏状态。-----这要也就是眼下四周无人夜黑风高,要是搁别地儿,这人也不够这两位丢的。
手电的光芒遥遥地晃过来。督察过来了。习零喘息着笑,“你要是不嫌丢人就继续。”
刑知远很淡定地松了手。
他俩都丢不起这个人。-----前学院教官现猎豹少校趁职务之便大半夜和学员斗殴?优秀学员休息时间违规在学校其他地方逗留并和自己的前教官、首长,打架?
要是被学院的督察抓住,猎豹精英和学员队长的脸就没地方放了。
俩人都屏气息声,然后才发现他们定格在了一个诡异的姿势。
习零垂下目光,目测俩人的脸之间也就三厘米不到,鼻尖碰鼻尖。而他还保持着压制的姿势不敢乱动,只得任由男人灼热的气息喷在自己的下巴上,有点痒痒。
青年双臂用力,慢慢地撑起了一些距离。他扭脸望向小树林外面手电的光,督察整齐的脚步声慢慢地远了。男人在他两臂中间低低地笑起来,气流窜过习零的衣领子。
总算连手电也看不到了,习零如释重负地跃起身来。刑知远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打着身上的尘土道:“两天以后,你们训练那后山,选拔赛。”
习零眉梢一挑:“是么?”
刑知远没理他,继续道:“把你们装车,到地方先突突你们一半,剩下的人十公里负重越野,沿途有堵截。”他笑得特别舒心:“先到先得啊。”
习零终于笑起来:“等等,你这算是泄题啊。”
刑知远也笑,又把问题扔回给他:“你来吗?”
习零耸耸肩,没说话。
刑知远也不再追问,点到即止。话说到这份上,最后的决定还得是人家自己做。
他连个再见也没说甩甩手走了。
习零一人儿在小树林里看着那人摇摇晃晃地走远,低头瞅了眼自己手里的东西。
------一块烂布条子,上面简单画了个动物脑袋,简单到看不出是什么物种,只看那牙齿,食肉就对了。
------猎豹的臂章。刚刚打架得来的战利品。
习零看着手里以简陋和搞笑闻名的老部队的标志,自己笑起来。他把刑知远的臂章揉成一小团塞进了裤兜里。
“啪”地一声,火机弹出微蓝的火苗,有那么一刻照亮年轻军人平静的脸。
手表上的夜光显示,晚上十点四十五分。香烟的光亮一明一灭,暗红色,灼人心肺。
两天后。
正是个周末,习少校搞定了他的训练量溜溜达达地拎着水桶回宿舍上上下下搞了一遍卫生。李磊他们被拉去打球,程铭不在。就在习零搬个马扎坐着欣赏自己一上午成果的时候,满是泥点子的作战靴很违和地出现在视野里。
习零懒得抬头:“来学员宿舍有何贵干?”
刑知远大咧咧地扯出书桌下的椅子坐下。“来看看你。”
习零抽了抽嘴角道:“我又不是什么珍惜动物,劳得您大驾光临?”他径自站起来,拿了墩布把某人踩出来的那一溜泥印子擦掉。
刑知远笑了:“接到邀请却不赴约的学员还不够珍惜么?”
习零道:“我以为你们的‘约’是自愿的。”
刑知远摸了摸鼻子。猎豹的面子被驳了,这感觉还是少有啊。
他清了清嗓子:“我过来拿点东西。”
习零笑起来,他收拾着扫除的工具,向刑知远道:“就在你旁边那桌子,抽屉里。”
刑知远拉开抽屉。不大的空间被塞得满满,倒也不怎么乱。臂章躺在一本教材上。明显是被揉过之后又叠好的样子。扛着少校肩章的人微笑了一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俩别针儿来,自己把臂章给自个儿别回了胳膊上。
习零挑眉看了眼笑吟吟的刑知远,“自便。”说完拎着拖把去水房了。他并不想跟这家伙呆在一间屋子里。没原因。
刑知远笑笑。他随手抽出那几本教材,翻了翻。除了笔记,干净得像新的一样。然后看见被压在几本书底下的文件的一角。
猎豹作战人员选拔通知。
男人扯出那两页A4纸,扫了两眼,然后翻到背面。
房门开着,能听到水房里面哗哗的水声。
刑知远手里铅笔转了一圈,然后用了个潇洒得有点做作的动作把笔扔回到抽屉的缝隙里。他也不收桌上的东西,站起身晃晃悠悠地走掉。
习零听着某人挺轻的脚步声,没说话,把拖布里的水拧了个干净。
无聊的习少校充分地发挥了雷锋精神,又把宿舍外面的大厅拖了个干净。
然后在站直了腰欣赏劳动成果的时候看见一长串作战靴踩出来的黑印儿。
习少校:“……”
刚刚回来的程铭同学一脸无辜。
“怎么没去?选拔。”
习零面无表情地走过去跟在程铭屁股后面一路擦掉他的鞋印。“忘了。”
“忘了?!”
太蹩脚的借口,明显是连费点心去想都懒得想。程铭先是被噎了一下,然后把质问的话咽了回去。人家摆明了态度,自己又何必跟着瞎操心。
习零看了眼程铭,有点惊讶地发现居然没在他脸上看到得意洋洋或者沮丧失望任何一种情绪。
“选拔怎么样?”
程铭笑笑:“猎豹到底是猎豹。”他声音居然也挺平淡:“下了车先突突了咱们一半的人,然后跟撵兔子似地轰着你满山跑,最后给你来一发空包弹,完了。”
习零笑起来:“怎么,让人给干掉了?”
程铭懒洋洋地“哼”了一声,道:“算是吧。”
习零倒有些奇怪了:“被人毙了你就这反应?不正常啊?”
程铭看他一眼:“那我该什么反应?问候人家祖宗八辈还是埋头苦干一雪前耻?”
习零挺诚恳:“一边骂一边往起爬呗。”
程铭又“哼”了一声,却并没反驳。他忽然有点挫败。人们说最了解你的往往是你的对手。而这了解似乎只是单方面的。
“我没打算去那儿。”
没头没脑扔下这么句话的人转身儿走了,特地挑没干的地方又踩出一地的脚印。习零挑挑眉梢,------这是在解释?
晚上吃完饭被李磊拽到一边:“刑教官是猎豹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某人的眼睛瞪大,一脸的惊悚加怨愤。
习零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嗯。”
“靠,你怎么都不告我?!”李磊同学悲愤了。
习零笑道:“你也没问我啊。”
李磊一声哀嚎:“你你你、你知道我在选拔场地看见你表哥我那什么心情吗我?!开始他一脸迷彩我没认出来,后来看出来了他他他居然还跟我笑,吓死老子了!!!”
习少校被“你表哥”这么个称谓吓得翻了个白眼。
他斜眼看看李磊。-----这位勉强以第五名挤进了选拔,心态倒是不错,根本就是抱着去见识见识的想法。即使这样也受了不小的打击和“惊吓”。
在李磊同学对猎豹蛮不讲理和作风强悍的“控诉”和掩藏的很拙劣的羡慕嫉妒恨告一段落后,习零问道:“程铭是怎么回事?”
李磊一怔,不到两秒钟便从一脸的悲愤转化到一脸的八卦:“程铭今儿可露脸啦!”
习零不出意外地笑笑。------就知道那家伙没拿第一还那么淡定地回来,肯定是从别的地方找了场子了。
“知道么,他本来和陆侦那第一差不多并列,就最后那几百米冲刺,最后谁是第一根本不一定。”
“然后呢?”习零扬起眉梢。
李磊一脸神秘:“你猜怎么着?”
习零“哼”了一声,拿起饭盒作势要走。
“诶,别别走呀。”-----某想吊人胃口自己却绷不住的家伙:“快到终点了他不提速度,却跑去攻击人家猎豹的人,最后让人家在终点线儿前头把他毙了。”
习零失笑。敢情。怪不得这位那么淡定地回来了,弄半天是无视规矩堂堂正正和猎豹干了一场。
嗯,确实是那家伙的性格。
有人端着饭缸子跺着挺重的脚步从他们的桌子旁边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