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古龙]魔头》鼎上软

7、第七章 平明探林 上

　　第七章

　　第二日，便有一个白衣银环的美貌少女来将宋圆圆的包裹还给了她。
　　而宋圆圆也彻底放弃了跟对方搞好关系的意图，因为从醒来到过夜，她已经见到许许多多个“白衣银环”了。想来这些少女也不过是侍女之类的身份。
　　虽说如此，但表面上自然还是要温文待人的——尤其她如今还武功尽失。

　　因此当这位白衣银环戊某嫣然一笑，问她有什么需要的物事时，宋圆圆忙回说并没有什么，多谢关照云云。
　　少女戊便继续嫣然：“宋姑娘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尽管提出来，我们正要去街上采购，顺道带回来，半点不麻烦。”
　　宋圆圆眼见话题到了这里，只好再道谢，并顺便问道：“姑娘贵姓？”
　　戊某答：“叫我银竹罢。”她刚说到这里，便朝撑杆而开的窗外看了看，正见二三白衣侍女从回廊对角那边绕过来，便又话归正题，“在这宅子里闷着，怪没趣儿的，宋姑娘同我们一道出门玩吧？”

　　宋圆圆本想拒绝，她此刻武功尽失，又不知身在何地，在启程去关外前，老老实实呆在这深宅大院里最安全。
　　可也正因为如此……她的不安并没有少多少。
　　任何人在对自己身处之地一无所知的情形下，都不会怎么安心的。至少也要多跟这些少女套套话，哪怕稍微知道些铜面客的消息也比做个待宰的傻鹌鹑要好。
　　于是宋圆圆拒绝的话在嘴边转了转，咽了回去：“那很好，只是多有叨扰了。”

　　一共五个少女结伴从宋圆圆住的水榭里出发，绕经一片绿竹林，拐入高墙窄道，进进出出不知几道门，再踏进一处宽敞庭园，绕过一座奇巍假山，这才到了一处乌漆铜环的大门前。
　　大门紧闭，只开了角门。早有两三小厮在外等着，见宋圆圆一行人出了门，忙上前来相迎。
　　宋圆圆一出了这门，心里顿时又放松些——如果不是知道这些少女身怀武功，任谁都不会怀疑她们是武林中人，只因她们行事几乎都应了高门大户的做派——大门前停了三辆青篷锦板的宽敞马车，一旁还摆了供人踏脚的小杌子。
　　这样看来，即使有人认识石观音，也很难与她撞上。

　　宋圆圆同少女银竹共坐一车，临上去之前，她回首望了眼门匾，只见上面金漆隶体，乃是“金府”二字。
　　完全不知金府又有什么名堂，她也只随意记下街道，便稳稳当当的进了车。

　　路上无聊，两个女孩子便只是闲聊。
　　宋圆圆与银竹说了会闲话，便想起铜面客来，迟疑下还是小心问了：“……银竹姑娘，府上有位喜戴铜面的白衣……”
　　银竹性格稍微有些娇俏跳脱，听了这话头，立时接了过来：“那是我们家大人。”
　　宋圆圆观她神情里颇多敬畏仰慕，便顺着道：“原来如此，承蒙贵府多方照应，只是……那位大人是姓金的么？”
　　银竹捂嘴笑了下：“什么金呀，那不过是随手买来住的，懒得摘下来而已。”她眼波一转，最终还是松口讲了一句，“我们大人是姓戚的。”

　　宋圆圆虽说知道了对方的姓氏，但仍旧两眼一抹黑，于是只好再问“前程”：“戚先生说，过阵子要启程去关外，想来不是中原人士了？也不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银竹摆摆手：“这些我也不知道，去哪里也不能告诉你，到时候你就知道啦。”

　　见对方口风很紧，宋圆圆也说不上来是紧张还是放心。紧张在一头雾水上，放心在如此神秘之人，想来势力不小，大抵能护她周全。此事不好追问，她就转到别的上问：“戚先生剑法那样高，当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人物了吧？”
　　银竹似乎对铜面客推崇备至，闻言笑的倒更开心了：“我们家大人淡泊名利，向来不掺和江湖是非，故而声名不显，不过武功自然万里挑一。”她显摆似的伸出纤纤玉指，一一数算，“何止武功，琴棋书画，医卜星相，置物用人，他老人家哪里有不通的？”

　　宋圆圆昨日细观铜面客，虽见他发丝略有灰黑掺杂，但想来不过是不惑之年，如今听银竹敬称他“老人家”，不由有些想笑，但听她数说铜面客的学识武功，又不觉暗自钦佩，心道如果是这样的人物，即便孤高如此，倒也不算轻狂了。
　　心里不觉又对自己的未来有了几分信心。

　　正说着话，马车便徐徐停下了。
　　宋圆圆将车窗悬垂的锦帘挑起一角，向外看了一眼：“咱们如今是在哪里呢？”
　　银竹抚了抚衣角：“在临祈呢。走，咱们到铺子里去。”

　　原来这里就是临祈。
　　宋圆圆突然想起，五龙曾说，石观音失踪的事情就是在这里传出来的——看来此地离铁屋也并不远。
　　而且多半是个武林人士聚集的地方。

　　踟蹰一会儿，她还是垂着头，同银竹一道下了车。
　　紧接着的行程就有些无聊了，无非采办衣食杂货，只顺着店铺逛下去而已。
　　也不知过了多久，宋圆圆陪银竹从一处绸缎行里出来，不经意间抬眼一望，脚步登时停在了原处。
　　斜对面一座酒楼，三层临街的窗扇大开，显出一张方桌，一壶香茶。
　　那姓戚的怪人正襟默坐，留下临窗一道素白侧影，在艳艳夏阳下，其人仍旧犹如一岭萧萧冷雪。配着那道青铜鬼面，即便态度沉静，也仍透着些不祥气息。

　　银竹顺着她的眼光，也见着了戚白衣。登时小声叫道“是大人！”。
　　她话音未落，对面居高临下的铜面客便微微侧头，朝这边看了过来。
　　可能真有气场这种东西存在，彼此隔了一条宽阔大街，宋圆圆仍觉得他的目光像一道冷电，激得人脊背一僵。
　　她刚想跟对方颔首致意，却见方才那张方桌前白影一飘，失去武功的宋圆圆只觉得眼前一花，还没回过神，就悚然发现对方竟然已立身三尺之外，正冷漠的望着她。

　　几个少女只低声道了句“大人”，并不行礼。戚白衣淡然受了，也未曾理会，收回停在宋圆圆身上的目光，便转身朝城南而去，并留下句指代不明的交代：“你跟我来。”
　　虽说指代不明，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这话是跟谁说的。

　　于是宋圆圆只好硬着头皮跟上。
　　铜面客的步履轻而稳，只不疾不徐的向前行。宋圆圆跟在他身后，只见他一双素白鞋履也是纤尘不染，直如御风泠泠。此时得以长时间凝视对方的背影，宋圆圆再细看他，见他鬓旁发丝顺束脑后，余发披背垂落，确实能见到显灰的几缕。
　　有心想看他身材如何，衣服上是否有暗纹……她终究没敢。

　　明明对方只一个背影对着自己，可不知怎的，她总觉得如此观察对方，好似一种亵渎一般。
　　也不知对方青铜鬼面下，是个什么模样。
　　不过根据武侠定律，这种绝世剑客，又是白衣标配，……向来长相不会对不起观众。

　　宋圆圆默默遥想了下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然后赶快收回了心神。

　　于是只好看着对方那纹丝不动的剑鞘尖。
　　盯着盯着，两人便出了城。
　　宋圆圆也就顺道见识了，什么叫做“脚踏积叶而不陷”。
　　刚在想自己是否能做到，宋圆圆突然回过神来。

　　出城往南，不是石观音的铁屋所在？

　　她突然觉得有些迈不动步子。
　　对方何以带着她往那边去？

　　这么想着，宋圆圆终于开口：“戚先生，这是要去哪里？”
　　铜面客仍旧步步前行，似乎连间歇都一模一样。郊外的风更加自如，他的声音扶风疏冷而来：“去铁屋。”

　　对方态度岿然不动，于是宋圆圆发现即使知道了答案，她也接不上话。
　　难不成问“为何带我去”？
　　那对方正好可以问“那么那日你又为何去？”

　　她若是答“无可奉告”之类的话，又如此的不合时宜，不仅是因为她武功尽失要格外当心，更是因为昨日才恳请人家带着自己，欠下了人情，今日再来“冷艳高贵”也有些作。
　　那么只得默默跟着。

　　除了风吹草拂，周遭一时静寂。
　　宋圆圆在这氛围里，突然发现，自己自从见到这个人开始，脑子就有些乱了。

　　首先突然散功，为了活命情急之下言语套招，紧接着谈话的节奏似乎完全被对方掌控了……她只因对方没杀他以及直觉，朦胧的相信了他的人品武品，此时再想，似乎她想偏了。
　　如果她只是宋圆圆，这么做自然没什么。
　　……可她还是石观音。

　　绕了一大通，她还不知道这姓戚的跟石观音是什么关系，究竟是敌是友。
　　如果是敌，跟对方去关外，不是进了贼窝？

　　想到这里，宋圆圆不由有些着恼自己的草率，堪称后悔不迭。
　　难不成真为男神气质所摄，然后变傻逼了？

　　然而前方白衣铜面人的脚步突然一停。
　　宋圆圆微微走神之下，不由有些心惊肉跳，只面上还算平静的抬头望过去。
　　这一望，正和对方侧过来的目光相接了。

　　宋圆圆反复安慰自己，对方神色之冷酷乃是天生缺陷，自己只要无视就好，因此只问：“……怎么？”
　　戚白衣也不同她搭话，扫她一眼后，突然抬手向她肩臂上轻轻一搭。
　　宋圆圆险些吓尿，没想下一刻脚下一轻，她反射性的反手抓住对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对方是不耐烦这样行走，搭上她使出了轻功。

　　这回真是两岸杨柳如线，燕子低徊般的掠地飞走了。
　　原本做贼心虚，以为对方要下手处理她的宋圆圆这才松了口气，也觉出右手手下感觉不对了。
　　她正隔衣抓着戚白衣的手腕。

　　宋圆圆犹疑半晌，虽说不是信不过对方的轻功，但是这种行走速度……不抓着点什么还真有些心里没谱。
　　难得对方没在意，也没甩开她，……那就先这么着吧。

　　没等她纠结多久，不过几柱香的功夫，戚白衣搭着她一点一踏的飞掠入林，眼见石观音那道铁墙就乌森森的露出了边缘，对方不急不喘的道：“到了。”脚下又是轻点几下落叶，簌簌一响，宋圆圆就觉重新踏回实地了。
　　她抬手顺了下鬓发，戚白衣趁这片刻功夫，伸出苍白瘦削的手在墙上轻描淡写的碰了碰。

　　于是宋圆圆就听他又开口了。
　　语气漠然，字句清晰，他冷冷道：“今日得进去一探。”

　　……
　　虽然早料到有此一劫，……但是大侠，能不能求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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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太正经了，码的窝浑身酥软，很想换个重口味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