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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铜面雪衣 上 ...

  •   夜幕深沉,四下寂寂。
      祈山山麓缓缓,野郊杂草丛生。从破败的隔扇门往外看,不远处一片深林好似憧憧鬼影,一轮圆月稳当坐在高杉枝头。
      那匹棕马在祠庙后得得儿遛蹄,间或打个鼻响,悠闲得很。

      而宋圆圆则在此时,刚同所谓二哥见上了面。对方一点异样都没察觉出来,只拿出一张简绘的祈山东脉地图,然后顺着图一一将“乌衣神魔”总坛的地址讲给宋圆圆听。
      宋圆圆一时吃不准这人究竟功夫如何,加上自己临阵经验少,为了不打草惊蛇甚至反被蛇咬,她便安安静静的听对方讲了起来。
      一边听,她又有些烦乱无措——当时凭着一股说不出的戾气赶到荒祠,只想杀人灭口,可事到临头,又有些优柔寡断起来。
      毕竟二哥又没当着她的面毁她三观,单凭脑补就杀人,还是有点心理障碍……
      ……真是天生不是成事儿的料。

      “二哥”语速很快,声音低沉有力,但却听不出浑厚自重的味道。最开始,宋圆圆还以为他这人就是这样子,可听着听着,她觉出点不对劲来。
      对方好像十分的着急,甚至说慌乱都不为过。

      此人同之前那个被宋圆圆毙于掌下的男人一样,都是黑衣黑裤,脸蒙黑巾。一双眼就好似两个不规则黑洞,完全没个人样——这月黑风高的,看上去都有些吓人。宋圆圆本是不看他,只余光留意着,但此时不由渐渐把注意力全副集中在了他身上。
      因为对方的手在抖,抖的皮纸哗哗轻响。

      一阵微风吹过,祠庙四檐头上垂挂的铜铃叮铃铃响作一串儿,远远近近飞入夜色。
      宋圆圆不由自主的蓄下掌力,右手轻轻在轻罗纱袖里动了动。

      二哥的讲解的声音一停。
      宋圆圆本来就是在等他出状况,此时正好光明正大的向他抬眼一望:“怎么了?”她相信自己的身体本能——石观音在杀人放火上比她有经验的多——脚下微微一挪,不知不觉的调整了下面向对方的角度。
      她本以为对方是终于发现她的异样了,只等他率先发难。
      但事实出乎她的意料。

      就在宋圆圆眼前,“二哥”抖着手,突然像只赖狗一样呜咽一声,软泥般瘫在了地上。

      宋圆圆惊讶之极,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对方竟抽搐着爬过来要拉她的裙角,被她回过神来轻巧避过。
      “二哥”见状,终于哆哆嗦嗦的开口说话了——这回声音连低沉都算不上,似乎被极大的痛苦折磨着,听起来有些渗人的走音:“头儿,头儿……给我一丸,给我一丸!”

      电光火石间,宋圆圆想起了香息丸。
      ……“二哥”之前所有的异样似乎都找到了根源,他毒瘾犯了。

      也就几呼吸的功夫,他令人齿冷的呻.吟就变成了凄厉的惨叫,整个人从抽搐变成满地打滚,似乎之前还是在宋圆圆面前强自压抑。他在地上的样子就像条旱地上的鱼,哪还能看出一丝武功高手的迹象?
      宋圆圆看着他将自己抓的血肉模糊,不禁有些恐惧的后退了半步,但步子刚迈出去,又茫然的停下了。

      在这种生死关头,对方被毒药折磨成这个样子,居然都没动武来抢——他甚至都不敢凑上来再抓她的裙角。
      “二哥”怕石观音,好似对方比死的威胁还要深重。

      她现在就是石琪啊,刚才还打算要杀人灭口呢,现在不正是时机?
      躲什么?
      宋圆圆觉得自己好似又陷入了不久前才经历过一次的冷静之中,她在这冷静中默默的窥视着自己,似乎轻描淡写的在想着,——都已经杀过一个人了,此时怎么连点惊吓也受不了了?

      不对。这么想不对。……她不想杀人的。
      她不想的。

      可是这个人不杀,她就要在石观音的阴影下躲躲藏藏一辈子。
      她凭什么背负别人的血债?
      可这个人,尽管可能也是个恶棍,本该死的——又凭什么为了她的一己之私就得死?她比谁都清楚,自己杀了那个乌衣人,还算是激情杀人……可想杀这个人,完全是出于一己私欲,跟对方究竟是不是恶贯满盈关系不大。

      那她究竟想不想杀了这个人?
      ……想。
      只是担心自己被冠以“草菅人命”之名。

      想通的一瞬间,宋圆圆看着在地上痛不欲生的乌衣人,觉得自己无比卑鄙。
      风灌进荒祠,将叮铃铃的铜铃声送了进来。此时它们听上去,说不出的孤零零的空荡。

      宋圆圆忍不住眼睛一酸,可想哭又不知从何哭起。

      就是这样。
      杀人就是杀人,找什么借口都没有用,只是在矫饰伪善。如果为自己给自己找的借口而心安理得,那就是卑鄙。
      既然不想背血债,就得背着良心债,世上没有谁得了什么却不用付出代价。
      ……那就这样吧。

      宋圆圆一直蓄着掌力的手仍旧藏在袖子里,她步履无声的缓缓走近已经神智恍惚,状若疯癫的乌衣人。对方就在她脚下抽搐,轻轻一拍,拍在天灵盖上,大家就都解脱了。
      她抬起手。

      ……她抬起手,半晌落不下去。
      宋圆圆不知道自己的手抖的更厉害还是烂泥般萎顿在地的乌衣人抖得更厉害。

      又是一阵风吹了进来,宋圆圆的长发衣襟尽皆飘起,竟觉得有一丝冷。
      与此同时,乌衣人似乎略微恢复了些精神,恍恍惚惚的仰起肉瘤般的脸,冲宋圆圆凄哭一叫:“……头儿啊……”
      宋圆圆一惊,身体先意识一步,原本抖的如同落叶的手瞬间带着厉风的劈了下去。

      乌衣人的头骨“咯”的一声轻响。
      ——惨叫声戛然而止。

      串串铃声中,她呆立在对方的尸体面前。

      ……
      宋圆圆牵过马,将乌衣人的野坟抛在身后。
      她在祈山东脉,找到了那处修葺良好的总坛山洞。那里风景极好,心神俱疲的她便隐在深山,浑浑噩噩的呆了小一月,等心境平复了些,才想到离开。

      一切都结束了,从今往后,世界上再没一个人叫石琪,只有宋圆圆了。

      恍惚而漫无目的的走着,等宋圆圆回过神,天已从鱼白初露变得大亮了。
      熟悉而陌生的城郭竟又远远的在地平线上显露了轮廓。她不知不觉竟走来了这里。

      宋圆圆有些发痴的站在原地,手指松松的牵着马缰绳,也不知自己在看什么。
      那匹棕色的健马也不闹,好似通人性般安静的立在她身旁,直到她从混乱的大脑里找出一件想做的事情来。

      ……她不想等了。
      她要把那箱珠宝带走,这辈子再不回聍城来。

      心里有了点想做的事,原本浑浑噩噩的脑袋便稍微有些灵光。宋圆圆无意识的侧了侧头,打巧望进身旁棕马的眼睛里。
      她怔了下,又忘记要做什么,只是盯着对方看。

      棕马那双浅褐色的大眼睛温柔清澈的望着她——或许这只是她自己的脑补——似乎对她毫无间隙。
      它对着她又打了个响鼻。

      宋圆圆回过神,慢慢微微抿嘴笑了一下。
      笑完,犹豫片刻,……又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它的鬃毛,见它不躲,这才稍微有些化解抑郁,便像模像样的道:“咱们走吧,先去那边瞧瞧,要是没人,咱们就提着箱子来城里,到时候还要委屈你套车啦。”
      说完又自个儿想了想,觉得是这个道理。直接驾着马车去,万一有人在,招眼不说,遁走更是不易——以前也就罢了,现在宋圆圆倒有些舍不得弃此马而去了。

      飞身上马,正待要走,她突然间又想起了那个因她而死的蓝衣人。
      摸摸棕马的颈子,宋圆圆最终道:“给你起个名儿,往后你就叫‘祈蓝’吧。”

      ……
      从聍城城郊往石观音的密林那边去,骑着马没多少功夫便到。
      这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人,眼见那片眼熟的狭长林径就在眼前,宋圆圆还是有些松了口气,庆幸没与人撞上。
      这想法才刚一露头,由远及近的,五匹健马打官道另一头飞蹄狂奔而来。
      宋圆圆本已调转马头准备入林,闻声不由回眸一望,只见五骑骑士几息间也到了入林口处,蹄声如雷翻腾,也遮掩不住马上的引声长笑。
      这几人骑术颇精,骏马撂蹄嘶鸣,其人端坐马背之上恍若无觉,单把十只眼睛一同盯在宋圆圆身上。
      为首一人虎背熊腰,一身精悍气,率先朝宋圆圆这边抱拳一礼:“‘关外五龙’初来乍到,敢问姑娘知不知道石观音的铁屋何在?”

      宋圆圆哪里知道什么“关外五龙”,不过看着几人形容,武功不过尔尔,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厉害角色。
      不过他这问题可真是问对人了。

      宋圆圆现在只恨自己手快,竟先把马头调转了,不然随口诓骗几人一番,佯作往西而行,等等再折回来,这事儿不就成了?现在可好,骑虎难下。这几人既然奔着石观音来的,事先不可能什么都没打听过,骗也不好骗了。

      “大哥放心,就是这里!咱在临祈打探的明明白白,定是这里没错。”宋圆圆还没答话,另一个男人率先开了口,右手扬鞭一指,正是那条小径通幽之处。
      而他这一打断,也把宋圆圆从不知说什么才好的境地里解救出来,她便一眼打量了几人一番——这次细看,还真让她看出点不同来——有一个瘦小男人,竟愁眉苦脸的骑在马上,神色说是有些惶恐都不为过,而他也是这些人中,唯一一个没有盯着宋圆圆看的人。

      “原来姑娘也是来这里凑热闹的?”原本说话那大汉听了兄弟的话,转而哈哈一笑,接过话茬,“不如与我们兄弟五人一路同行,倒时候若是石观音当真现身,咱们也好护住姑娘周全。”大汉眼睛一转,意气风发的自我介绍起来,“敝姓卓,江湖上有个‘金面龙’的绰号,是‘关外五龙’之首。某的兄弟,乃是烈火龙管松,翻江龙黄三胜,入云龙金达,多手龙辛光——虽说入关不久,但在江湖上还略有些名气,听说石观音建了座铁屋,不才便要来见上一见,哈哈!”

      宋圆圆从他这番话里,多少能知道这是些什么样的人。她无意混迹江湖,只想来拿东西罢了,因此并无意开罪对方,平白惹来纠缠,便点点头:“我姓宋。”迟疑一下,又微微笑着说出了江湖必备见面语,“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虽然是金庸牌,但估计是武林通用的。

      这五人便统一一礼:“原来是宋姑娘!”宋圆圆这一笑,比春光烂漫三分,除了入云龙金四,直把其余四人的眼也晃花了,这下精神一震,连日赶路的疲惫也似涤荡一清,金面龙再次相邀:“不如一起入林?”

      宋圆圆想拒绝,但是又觉得刚刚自己明明是要进去,可一来人却又反悔,倒显得有些可疑。无奈之下,便应了。
      至此六骑纷沓隐入林中。

      金面龙是老大,一直拉着宋圆圆一通乱侃,无非都是些吹牛皮的浅薄浮躁之语,宋圆圆微笑的应付着,隔了一会儿,突然想到自己可以跟这些人打探下消息,便趁着话头,开口问:“听说……见过石观音的人,都已死了。她竟这样厉害不成?此去会不会有些冒险?”

      入云龙此时总算能插得上话,抢先得意的高笑一番:“别说是人去巢空,就是那石观音真正在这深林屋内,某也无惧与她。纵使虎穴龙潭,也无不去得!”
      宋圆圆一愣:“人去巢空?”

      入云龙忙解释:“这消息也是前些日传出来的——不知哪位兄弟闯进了铁屋,可连个鸟影儿都没见到,如今江湖上正在疯传石观音失踪的事,哼哼,也不过是故弄玄虚,一个姑娘家,能耐得住寂寞?哈哈哈哈……”

      翻云龙随即接茬:“何况那石观音,据说是绝代无双的美人,可惜她不在,不然兄弟几个还能娶得美娇娘,哈哈!”他眼觑着宋圆圆,见她容色微熏,闻言微微偏过颈去,才自觉失言,“……不过,这天下当真有比宋姑娘还出色的佳人?某是不太信的。”

      宋圆圆听着这几人一路胡说八道,只得勉强忍耐。若不是直接离开不合时宜,她才不会来这里浪费时间。
      此时既然翻云龙说到如此地步,宋圆圆又发现这几人满嘴跑火车,恐怕打探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正好假作羞涩不悦,催马快行几步,不再言语。

      ……不过消息这么快就传开了……

      马蹄翻飞,越林而奔。只见枝蔓深缠,树影葱茏飞晃而过,一道巨幕般的黑铁高墙越发显出了真容,宋圆圆拍马加速,几番腾跃下,深林既出,眼前一片豁然开朗,正是到了人工开辟的四围空地。

      但始料未及,她正待勒马而下,坐骑却突地惊嘶一声,前蹄高抬,不停的向林中退后。宋圆圆讶异之下,急忙紧束缰绳。

      金乌坠云,漫天霞光。晚风一过,树叶簌簌而响,四方森海尽作浅徊低语,萧萧杳杳,层叠纷涌。
      马声嘶鸣之外,一阵轻而稳的脚步声踏着风声叶声,徐徐响来。

      宋圆圆顾不得再安抚马匹,只稳稳坐着,随着马匹凌乱的踱步,一眨不眨的凝目望向高墙拐角之处。
      人未至,先是一点乌金鞘露出墙角。晚照万千粼光盈然点落,一抹锋锐灿烂的光影乍然一现。

      从对面林中,高墙之侧,走出一个腰悬长剑,面覆青铜的雪衣人。

      他身形瘦削,在落叶层叠的地面上拉出一条深重的人影;落霞染山,金光朦胧,林中晚风斜吹,他随步履飘忽而动的雪白衣衫也沾染了层叠霞光,如披鹤羽,拨云而来。但也就在这从容缓慢的步伐里,宋圆圆座下马匹不断惊嘶刨啼,几欲奔退。

      雪衣人所戴的青铜面具,巨鼻狮口,狰狞可怖。日落的温暖余晕里,他一步一步的沉默近来,却像是带来了万载寒风落雪,周身尽皆难以言说的森冷之气。

      宋圆圆屏息凝神的望着他,心中惊疑不定。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见到的第一个可以称为绝世高手的武林中人。这铜面雪衣人身上那番如渊如岳,惊马冷日的慑人气势,绝非一朝一夕可就,绝非一人一命所能堆砌,……宋圆圆虽机缘巧遇继承了石琪的全部功力,却绝不能有这铜面雪衣人的半分气势。
      因此就算她此刻武功并不逊于这人,但若是两厢较量,她绝对输的没有悬念。

      因为她害怕。
      更何况,她实战经验匮乏,纵有千般手段,临阵也未必使得出来;纵使都使得出来,也未必就比这人高明。
      她看不出对方的深浅。

      ……不过此事也多说无益,反正宋圆圆是绝对没有要跟他打一架的意思的。
      重要的是,这人现在出现在秘屋铁墙之外,难道也是为了石琪而来?

      这些想法不过瞬间便从她脑海中飞掠而过,宋圆圆眼看着他寂寂迫来的脚步,再也无暇分心了。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与这人说上一句话,那所谓“关外五龙”飞马奔腾而来,本还嘻嘻哈哈,漫不经心的欲与宋圆圆搭话,但随着马匹不约而同的惊退,几人亦是大惊失色,戒备之极的望向缓步而来的雪衣人,高声喝道:“什么人?!报上名来!”
      青铜鬼面的雪衣人脚步微微一顿,他露出面具之外的一双眼眸神光冷寂,凝如剑光。似乎漠不关心的打量了宋圆圆一行人等一回,他身形不动,冷冷道:“此地不留人,速走。”
      这话顿时激怒了金面龙,他自觉十分落了面子,便也嘿嘿冷笑一声:“什么龙潭虎穴,也没有某去不了的。某今日偏偏不走,你待怎的?”
      他话音未落,便哽住了,因为雪衣人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竟让他打了个激灵。

      未及找回场子,雪衣人便盯着他,一字一字的冷冷道:“不走,你可以死。”
      金面龙狂怒,大喝一声,骑着马便摸出一条长锁鞭,呼啸着冲雪衣人虎跃而去,看上去端得气势万钧。然而他一鞭尚未挥出,只在距对方尚有数米之遥处……雪衣人似慢实快的向前微微踏出半步。

      霞光烂漫,凝在金面龙的长鞭上宛如游龙。
      但似乎只有一瞬,与霞光迥异的青芒泓然乍现,雪衣人与策马的他错身而过。

      马奔而起的厉风吹散了铜面人雪白的衣袂,未落之际——就着惯势仍向前飞奔的骏马一声未出,骤然地,自马头处裂成两半,一股鲜血在残阳中喷溅成雾。
      金面龙那一鞭没有挥出,此时死气沉沉的滑在积叶上,而他本人,则随着马蹄前跪而歪倒在地,仰面朝天。

      宋圆圆看到他双目圆睁,脸上连惊恐之色都无,似乎根本没预料到死亡的先兆——一道深可剖骨的剑痕刻在他的脸中央,从额心下划至下颚,几乎将他的头劈成两半。他上身的短衫,自领口处裂开,胸膛前甚至还有剑气伤至的血痕。

      残阳如血,林中万籁俱寂。
      雪衣人的剑仍躺在腰间的剑鞘里,没人看到他怎样出的剑。
      除了宋圆圆。

      关外五龙面如土色,几乎吓呆立在当场。
      雪衣人依旧凝立在原地,白衣纷飞,就好似身上一丝血腥气也无。他那双神光慑人的眼眸依旧漠不关心的望着剩余四龙,再次开口,冷淡之极的道:“自不量力。”
      “再不走,都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铜面雪衣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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