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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雨琼浅笑入仙门 见明巧言戏师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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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笑尚守礼,语锋试雄雌
智慧拙中潜,痴儿有灵犀
一夜酣睡,次日清晨,公治见明早早起来到膳房烧水,听到院子的门被人推开,以为是秋水长回来了,一下子从膳房里跳出来,嘴里嚷道, “包子回来了,包子 … …” 一句话没说完顿住了,看着敞开的大门口站着一老一少和一个青年女子,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揉了揉眼睛,又睁大了看。
“小六子,师父我才走了几天啊,你就不认识了?” 门口的老者重重地咳了咳嗓子,瞪着公治见明,挑了下眉毛。
“六师兄,你就算不认识爷爷了,也不能忘了我啊?你不是说最疼我的吗?” 被老者牵着手的小童一脸委屈地望过来。
公治见明喃喃地说道, “师父,小丸子,你们回来了。 ”之后好像才彻底地反应过来,一蹦三尺多高,一头扎进老者的怀里,抱着老者哭天抹泪地哀号, “师父啊,你可算回来了啦。” 再之后竟哽咽不能语。真个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咯咯”,一声娇笑从老者身后传来, “这都多大了还撒娇?连小丸子都不如啊。” 只见那名青年女子走出来,昂头看着老者怀里的公治见明,只笑得鼻子眼睛都挤到一起去了。
公治见明听见笑声,止住哭声,抹了下眼泪,瞅了瞅女子,愣了片刻方惊叹到, “师父,你终于给我们找了个师娘回来啊。 ”
老者闻言,霎时涨红了脸,拍了下公治见明的头, “瞎说什么,这是你们的小师妹,夏雨琼。” 转过头,对女子说, “雨琼啊,这是你六师兄,公治见明,快过来拜见。” 末了又在雨琼耳边小声补充了句, “他脑子不太好用,你别见怪。”
夏雨琼本想回敬这个呆头呆脑的六师兄几句的,词都准备好了,听了师父的话,不好再开口,满脸的挫败,草草地微曲了一下膝盖,算是拜过。不甘心就此作罢,眼珠一转,轻声说道, “见过 ‘贱民’ 师兄。 ‘贱民’ 师兄好。” ‘贱民’两个字很含糊地带过去。老者人老耳背,并没有听出什么不妥,公治见明似乎也没发现这个称呼里的猫腻,一脸坦然地说道, “小师妹不必多礼。”
夏雨琼正在偷笑,就听公治见明摇头晃脑地嘟囔着, “不妥啊,不妥。”
“什么不妥?” 老者看着他,习惯性地挑了挑眉毛。
“回师父,是师妹的名字不妥啊。下雨穷,下雨穷,意思就是一下雨就穷光了。我们已经够困难的了,她还叫这名字,这不是雪上加霜吗?要不要给她换一个名字啊?”公治见明满眼期待地望着老者。
第一次听见别人如此阐释自己的名字,夏雨琼不禁呆立,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以牙还牙,自食恶果”几个字。
“休要胡说, ” 老者用手指轻敲了下公治见明的头, “名字和穷富有什么关系,再说,你师妹的名字不是那几个字。”
公治见明咧了咧嘴,摸摸自己的头顶,抱怨道, “师父,莫要再打这里了,再打就被打傻了。 ”
一直被凉在一边的小丸子此时终于逮到机会插了句话, “六师兄莫怕,反正你已经很傻了,大家都知道。 ”公治见明一口气差点没顺过来,正想说点儿什么为自己辨驳,忽然听得身后有人不阴不阳地来了一句,“小丸子真是有见识。”一转头,只见陆喜平从房中走出。公治见明马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再出声。
“师父,您回来了,”陆喜平对着老者一躬身。抬头看到老者身上的包袱,连忙走上前来到老者身边恭敬地说道,“师父出门多日,真是辛苦了。把包袱交给徒儿吧,您快进屋暖和暖和,莫要累到身子。”说着拿过包袱。
老者小心地捋了捋下巴上稀疏的胡子,看着陆喜平满意地微笑道,“喜平还是一如继往地孝敬啊。”转过头对夏雨琼说,“雨琼,这是你五师兄陆喜平。”
有了公治见明的教训,这次夏雨琼低眉顺眼规规矩矩地向陆喜平屈膝行了个礼,“五师兄好。”陆喜平连忙上前一把扶住,“都是一家人了,小师妹莫要这么见外。”
听见‘一家人’这个词从陆喜平的嘴里说出,不知为何,夏雨琼突然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收缩了一下,一抬眼,不小心将陆喜平抛过来的秋波收个正着,身上的汗毛忍不住又抖了一下。连忙低下头,试图将衣袖从陆喜平的手中抽出,没想到连抽了几下竟然没抽动。
夏雨琼轻咳了一下,叫了声“师父”。这一声果然管用,陆喜平马上放了手。一得自由,夏雨琼不着痕迹地退了几步。
老者转过头来莫名地看着雨琼,夏雨琼一张嘴,陆喜平不禁心里一紧,却听得她说道,“外面这么冷,我们快点儿进屋吧。”
“好。”老者点点头,却没有动步,看向陆喜平问道, “小秋子呢?”
“等了许久都不见师父回来,我们断粮多日,七师弟决定下山采买点儿粮食以备不时之需。”陆喜平答道。
老者闻言一皱眉头,满脸警觉地问道,“你们哪里来得银子采买啊?”
“这个,…,嗯,…,”陆喜平支吾了半天才小声说道,“拿了东西去换的。”
“拿的什么东西啊?”老爷子直觉有些不妙。
“嗯,…拿的是…” 陆喜平在老者烁烁的目光注视下仿佛泰山压顶,再难鼓足勇气开口。
“没拿什么。” 公治见明打断陆喜平的话,笑嘻嘻地抱着老者的右胳膊,撒娇地晃了几下,说道,“师父,您哪有啥值钱的东西值得拿啊?”
老者愣了一下,突然一拍大腿,惊叫道,“莫不是我屋里那张老虎皮?”
“哎呦,师父真是料事如神啊,竟然一下子就猜着了。”公治见明松了抱住老者的手,诺诺地摸了摸脑袋,狗腿地直赔笑。
“你,…你们…。竟然把那张老虎皮给拿去买了…”老者气得眼睛一瞪,胡子都翘了起来。
陆喜平突然感觉到冷风嗖嗖地吹,周围的温度一下子降了一大截,只觉得腿都软了,急着摆脱关系,赶紧嚷道,“ “师父,这可和我没关系啊。都是老七的主意… …”
还没等说完就听见公治见明义愤填膺的声音,“五师兄,你怎么这么说。明明是你让七师弟去的。七师弟本来还不肯,是你说‘为了应急也顾不得这许多了’,非得逼着他去,他才去的吗?怎么这会儿把责任都推到七师弟身上了?”
“我什么时候这样说了?”陆喜平被栽赃,生气地质问公治见明。
“陆师兄为什么不承认呢?难道是我在这里编瞎话?大家都知道,即使我想编也没那个能力啊。”公治见明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无辜无害的表情。
“师父,真的不是我的主意…”陆喜平还想解释什么。
却听得老者说道,“谁的主意不重要,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把我那张老虎皮给拿回来。那可是我们师门世代相传的宝物啊。拿什么不好,偏要拿那么重要的东西。”
“除了那个也没别的什么值钱了啊。”公治见明心里暗想,嘴上却说道,“徒儿们不知那张虎皮对师父如此重要。师父莫急,等七师弟回来,我们问清楚他卖给谁了,到时候再想办法给拿回来就是了。”
“哎,”老者叹了口气,愁眉不展地说道,“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你们这些兔崽子… …”
公治见明陪着笑脸,牵了下老者的衣袖,说道,“师父就别生气了。你看这天寒地冻的,我们有什么话进屋再说吧。”
闻言夏雨琼在一旁小声嘀咕了一句,“转移话题都要学人家,真没创意。”
公治见明肩膀一僵,却听得老者说道,“怎么修行了这么久,这点儿寒冷就受不住了。”
公治见明用手一指陆喜平,“师父,我倒是不怕冷,可是你看陆师兄都冻得哆嗦了。”
陆喜平本来很气恼公治见明说是自己指使秋水长拿老虎皮,担心老者不相信自己,正心惊胆战地站在一边,这会儿公治见明又当众说自己怕冷,眼见着大家的视线都转移到他的身上,气得他浑身颤抖,倒是好像正应和了公治见明的话。
老者见状一脸正色地对陆喜平说道,“喜平,你是师兄,怎地修为还不及小六子。看来为师走的这段日子你偷懒了。”
陆喜平连忙激动地解释道,“师父,我没偷懒,我不冷。我只是…”
可惜老者却没兴趣听他的解释,只说道,“好了,别逞强了。以后要好好练功。”又转过头来对众人说道,“大家都先进屋吧。”说完牵了小丸子的手带头往内院走去,留下陆喜平尴尬地站在身后。
公治见明走上前,拍了拍陆喜平的肩膀,笑着说道,“师兄,快进屋吧,别冻坏了身子。”
陆喜平一把揪住公治见明的衣领,愤恨地瞪着他,刚想说话,却见公治见明指了指老者的身影,心下一思量,虽然万分不甘心,却也只好暂时放开公治见明。
夏雨琼在一旁看得分明,不自觉脸上挂了几分笑意。陆喜平看见,连忙又解释到,“小师妹,你别听小六子瞎说,我真的不冷…”
还想说什么,却被夏雨琼打断。只见她一脸认真地说,“嗯,我相信师兄的修为能抗得住寒冷。可是我就不行啦。我现在觉得好冷,要进屋里暖和暖和啦。五师兄,有什么话我们进屋再说吧。” 说完赶紧加快脚步追赶老者而去。
随着老者和夏雨琼的身影越来越远,陆喜平的脸色也越来越沉。待得看见他们进了正厅,陆喜平一转身把背上的包袱往公治见明手里一塞,“去,把这个放到师父房里。再把东厢房左手第一间的客房打扫一下,给小师妹住。动作快点儿。完了好到膳房准备午饭。”说完也不理公治见明,转身离去。
公治见明望了望手里突然多出来的包袱,朝着陆喜平离去的背影装作愤恨的模样跺了几下脚,然后转身小跑着执行任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