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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深山秋寒仙门苦 痴儿唯盼包子还 ...

  •   小径人迹罕,深山仙踪远。
      白雪轻衣寒,淡阳众目盼。

      “嗒,嗒, … …,” 陆喜平站在院子里清楚地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跺了跺脚上粘着的雪,又紧了紧身上破了洞的外衣,忍不住抱怨道, “这才十月,山上就这么冷了,冬天还怎么过。我看这修仙还不如去做和尚!”

      公治见明正蹲在地上抓雪球玩,一脸憨痴的笑容,听到陆喜平的话,扬起脸诧异地看着陆喜平,问道,“五师兄,和尚庙不也在山上的吗?”

      陆喜平斜着看了一眼公治见明,不屑地道,“你懂什么,和尚庙有香火,住在里面自然有好吃好喝。哪像我们在这里修仙,缺衣少食的。恐怕最后没修练成神仙,反倒变成饿死鬼了。”

      公治见明听到陆喜平的抱怨,一摇脑袋,一脸的不信服, “我相信师父不会害我们的,他说修仙好,自然就是好。你看师父教我的这个多好玩,和尚可不会。”说完长长地哈出一口气,不停地用手去抓那淡淡的白雾,一会儿扯成小狗的形状,一会儿又变成了小羊。玩得正欢,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放了手,愣愣地看着那白雾渐渐散去,转头对身旁一直沉默的秋水长说,“七师弟,你说师父他老人家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啊。我可想死他了。”

      秋水长背对着陆喜平和公治见明,盯着院门口,一动不动像个石像,对公治见明的问话仿若未闻。过了半晌他转过身来,一脸的严肃, “五师兄,六师兄,我们已经断粮几日了。师父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如今雪下得这么大,还是先补充些食物以备不测才好。”

      陆喜平叹了口气,“是啊,我们修为有限,辟谷几日尚可,再久了如何受得了。可是我们哪来的银子去买食物啊。难道要去抢?”

      “不行啊,不行啊。”公治见明闻言连连地摇头,“师父可是说过,我们是仙门之人,要注意自己的德行的。我不要做强盗。”

      “六师兄莫急,我们无需行失德之事。” 秋水长解释道,“师父屋里不是有张老虎皮吗。虽然旧了些,但想来还能值几两银子。我们把它拿到集市上卖了,再换米粮。两位师兄看如何。”

      “啊?那张老虎皮可是师父的宝贝啊。拿去卖了,师父发现会生气的。”公治见明担心地说。

      “我看这个主意甚好。应急而已。再说那张虎皮也已经很旧了,以后有机会我们可以猎头老虎,给师父换张新的老虎皮。”陆喜平一脸地赞同,走上前热情洋溢地拍了两下秋水长的肩膀,目光里满是鼓励,又说道, “老七一向最能干了。就由你去集市吧。快去快回,我和老六留在山上等你和师父。”

      “可是…”公治见明还是不放心,想说点儿什么,却听得陆喜平说道, “老六,有了银子你想买什么吃的啊?”

      “啊?我想要徐大娘的大葱猪肉馅包子。”公治见明突然觉得一阵恍惚,下意识地说道。隐约间仿佛看到冒着热气的大肉包子,香味扑鼻而来,口水不自觉地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陆喜平指着公治见明的口水对秋水长笑道,“你看他那个馋样,可别忘了给他买。”

      公治见明闻言猛地回过神来,急用袖子抹了抹嘴巴,嚷道,“我哪里是馋了,不过是着凉流鼻涕了。”

      “呵,你的鼻涕原来都是从嘴巴里流出来的。” 陆喜平嘲笑道。

      “想不到五师兄的迷花幻影之术已经练得如此娴熟了。”秋水长望着陆喜平淡淡地说道。

      “啊?你竟然拿我练迷花幻影。你不知道那个会影响智商吗?”公治见明闻言恍然大悟,一下子蹦到陆喜平面前,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梆”的一声,陆喜平弹了一下公治见明的额头,不以为然地说道,“你就不用担心这个了。没听说过‘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吗。反正你已经够傻的了,再傻点儿也没什么区别啊。”

      “你,你,…”公治见明气得直跳脚,指着陆喜平的鼻子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我怎么了啊?”陆喜平一脸的悠然,望着公治见明公然地挑衅。

      秋水长上前把公治见明拉到自己的身后,对陆喜平一拱手说道, “五师兄,莫要再捉弄六师兄了。天也不早了,我这就起身。我不在的日子还要有劳五师兄照看六师兄。想来师父没几日也就快回来了。”

      言罢转过头来拍了拍公治见明的肩膀,嘱咐道, “六师兄,我走了你要听五师兄的话。莫要惹事。”看到公治见明一脸委屈的模样,又轻声安慰道,“乖乖地,莫怕。我一定会尽快赶回来,到时候你就有包子吃了。”

      听到有包子吃,公治见明立刻眉开眼笑,把不开心一股脑都抛到了脑后。看着他的样子,秋水长也忍不住笑了,这才放心地回屋收拾准备去了。

      待秋水长进了屋,公治见明一转头看向陆喜平,笑嘻嘻地走上前说到,“包子还是趁热吃才好。五师兄,要不然让我和七师弟一起去吧。”

      “不行,你那个傻样,啥忙也帮不了,徒给老七增添负担,再说,到了山下,莫要老七一个不留神,让人拐去卖了。”陆喜平摇头。

      “我哪有那么傻!”公治见明一阵抗议。未果。转而又呵呵一笑, “那,要不五师兄和七师弟一起去,我看家?”

      “不行,你一个人在山上我怎么放心!” 陆喜平还是摇头。
      “那,要不我们三个一起去?” 公治见明继续努力。
      “不行,我们都走了,师父回来找不到我们会着急的。” 陆喜平继续摇头。
      “我们可以给师父留个字条,告诉他我们下山很快就回来了。” 公治见明再接再厉。
      “我们三个谁会写字?” 陆喜平一瞪眼。
      “这个, … …,没关系,画个画,只要能让师父明白我们下山了就行。” 公治见明据不松口。

      “不行,师父若是回来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怎么行!” 陆喜平连续摇头。

      公治见明跺了跺脚,一阵腹诽, “啥时候见过你给师父端茶倒水了。明明就是你自己懒,不想下山,又想让我留在这儿伺候你。哼,要不然你自己下山去,留我和老七在这里。”

      不过他一转念,吧嗒了两下嘴,可怜兮兮地说道, “五师兄,让我去吧!”
      “不行。”陆喜平态度坚决。
      “让我去吧!”
      “不行。”
      “让我去吧!”
      “不行。”
      “让我去吧!”
      “不行。”
      “让我不去吧!”
      “不行, … …”话一出口陆喜平嘎巴了几下嘴,才发觉自己上了当。

      “啊,既然五师兄认为我不可不去,我也只好勉为其难去了。” 公治见明欢喜着转头去屋里找秋水长。

      “七师弟, … …” 公治见明满院子地喊,却哪里还有秋水长的身影。

      “别叫了,老七早就出门了。现在你归我管。” 陆喜平背着手,溜达到公治见明跟前,示威式地冲他呲了呲牙,一扭头进了屋,关门前吩咐到, “你去烧点儿热水来,我要烫烫脚,之后把院子里的雪扫一下,还有水缸里的水也不多了,你去挑满了吧,嗯,别忘了再把余下的木头劈一下留着烧火。”

      “就知道让我干活!” 公治见明心中抱怨,看着房门在自己鼻子尖前一根头发丝的直径距离处砰地关上,更是难掩愤恨,朝着紧闭的房门用力地挥舞了几下拳头,然后转身老老实实地干活去了。

      半个时辰后,秋水长未归。公治见明一边烧水一边嚷, “五师兄,你一顿能吃几个包子啊?” 陆喜平在屋内静心打坐,不理会。只听得公治见明在屋外自言自语道, “我以前一顿能吃十个,最近天气这么冷,又绝食了几日,估计一口气吃十二个没问题啦。”陆喜平听见,突然觉得肠子咕噜咕噜地蠕动了几下 ,竟然是似曾相识的饥饿的感觉。

      日上三竿,秋水长未归。公治见明一边扫雪一边嚷, “五师兄,你说那张老虎皮能换多少个包子啊?” 陆喜平在椅子上品茶,未理会。只听得公治见明在屋外自言自语道, “估计百来个总是有的了吧?我一顿十二个,七师弟十个,再好歹给你分五个吧。” 陆喜平在屋内听见,嘴里的茶差点喷了。“好吗,你有十二个包子,老七有十个,就给我五个。”正生气呢,就听见公治见明在外面又嚷道,“这百来个包子也吃不了几顿啊。吃光了可怎么办呢。五师兄,要不你省着点儿,每顿少吃两个吧?”陆喜平嘴里这口茶水再也忍不住,全数喷了出来。

      日头斜挂在枝末,秋水长未归。公治见明一边挑水一边嚷, “五师兄,你说七师弟买了包子没有啊,再晚可就卖没了。” 陆喜平半卧在榻上看书,未理会。只听得公治见明在屋外自言自语道, “七师弟那么能干,肯定是买好了。就是不知买了多少个。哎,那大包子叫个水灵啊,真是人见人爱。好想现在就咬一口。”陆喜平在屋内听见,忍不住跟着想象又香又嫰的大包子,等回过神来,发现书页都莫名其妙地湿了。

      日沉西山后,眼见着最后一缕霞光也要消失了,秋水长未归。公治见明一边劈柴一边嚷, “五师兄,这下子包子肯定都凉透了,你说咋办啊?” 陆喜平正在练习卜卦,未理会。只听得公治见明在屋外自言自语道, “要不放在笼屉上热一下好不?到时候肯定是满屋子飘香味啊。顶着蒸汽的大包子最好吃了,一咬就往外冒油啊。”陆喜平在屋内听见,只觉得肠胃共鸣,手一抖,卦都乱在了一处。

      月亮升到树梢上,清凉的光辉映在院子里的积雪上,越发让人感觉寒冷。秋水长仍未归。公治见明在院子里一边跳着脚取暖一边嚷, “五师兄,你说七师弟是不是一个人把包子都吃光了,不敢回来了?”

      话音未落,只听“磅”的一声,陆喜平的房门狠狠地摔在了墙上,只见陆喜平穿着中衣,顶着蓬乱的头发,眯着惺忪的睡眼站在门口怒吼, “兔崽子,你都叫唤一整天包子了,能消停一会儿不?你当下山那么容易。老七这次至少也要三天才能回来。还不快点儿滚回屋睡觉去!”

      公治见明闻言瞬间蔫成了没发起来的包子,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嘟囔, “早说啊,我还以为今晚就能吃到包子呢。” 进屋脱了外衣仰卧于床,盯着房顶,目光里满是悲愤,酝酿了半天情绪,猛然间吼了一嗓子, “真是空欢喜啊空欢喜… …”,恰如平地一声惊雷,声音宏厚嘹亮又缠绵不休,久久绕梁不散。淋漓尽致地抒情后,公治见明终于心满意足,伸个懒腰,一翻身裹着被子和周公商讨包子的问题去了。只是苦了隔壁的陆喜平。被那一声惊吓得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各个都有指甲那么大,并且一连三日夜半梦中频频惊醒。

      此事有<公治奇志>为证: “夜半,公治悲歌,邻人亦感其苦。翌日禁歌。三日,秋归闻之以为奇,问缘故?答曰,吾闻歌声异象生矣。退袖见疤槃纵横臂上,大者如甲。公治默之。”(作者注: 半夜的时候,公治见明悲愤难抑,放声歌唱,邻居听了也被他歌声中的悲情感动。自第二日起,公治见明被禁止唱歌。三日后秋水长回来,听说了这件事很是奇怪,追问原因,邻人回答说, “我听到见明的歌声后过敏啦”,卷起衣袖指着胳膊给秋水长看,指甲大的疙瘩疤痕彼时竟然还没有消退。公治见明在一旁沉默不语。作者另注:多年后某日,公治见明再展嘹亮歌喉,救了众人一命,这项才能至此终被解禁。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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