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澄奈

3、雨过天晴

　　那日，与A君在食堂用餐，人山人海，我占座他买饭。

　　等来等去，不见他回来，只能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谁知望着望着，心情就恁地古怪起来，不是烦躁不是焦急，反而是冷静得可怕，而在这冷静中，竟含着一丝清清楚楚的厌倦，还有若有若无的不安。

　　闭眼、睁开、吸气、吐气，情况依旧。恰在这时，A君端着两盘套餐落座，冲我温柔一笑，我竟觉陌生，再也坐不下去。

　　看来，真是不行了。耳边喧闹嘈杂的声音不断涌入耳朵，心却清朗异常，也坚定异常，我紧紧地盯着A君清澈如水的眼眸，一字一句道：“我有话要说。”

　　他温和地微笑：“什么？”

　　“我觉得，我们还是当朋友比较好。”不带一点吞吐地，我利索地说着所谓的分手词，“你也觉得是吧，毕竟咱们认识了那么多年，都是以朋友的关系相处，情侣对你我来说，不适合。”

　　临座的一对情侣像是听见，双双转头注视着我，像是在说，这女人当真不懂得体贴，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甩人，不存心让那男人名誉扫地吗。

　　可我向来总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冲动是冲动，却从未后悔过。

　　A君的微笑凝滞，却不过数秒，再次生动起来：“好，我也觉得是。”

　　我笑出声，伸手用力拍拍他的肩：“不管怎么说，你这一个月的男友，还算很不错。”笑过之后才惊觉，似是太过得意了点，而这样的场面，也太不像分手了些。

　　临座爆发出两声抽气声，我忍无可忍转头怒目而视，正想吼一声看什么看，却发现那两张面孔相当眼熟。“你们怎么在这里？！”竟然是同宿舍的花花和他的亲亲男友草草，他她和我、A君，皆是高中同学，关系相当好的朋友。

　　“哎……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花花走过来，却是坐在A君的旁边，对我道，“还不赶快消失。”

　　我？我为什么要消失？不过说到消失，我还正想离开，去一个我非去不得的地方。我于是看向花花和草草，不得要领，再转而望向A君，竟从那一双温柔得快要滴出水的眼眸中看见一抹悲伤和失落。

　　不会吧……我一直以为，他答应和我交朋友，是为了玩。因为，我就是如此。

　　草草拉我：“你没看过电视剧吗，这时候你都是应该消失的，配合一下喽，我送你出去。”

　　一丝愧疚让我只能乖乖被他推着走，走出几米后，草草才又说：“就算不是真的爱你，男人的自尊也是很重要的，你不知道吗。”

　　自尊啊自尊……我皱眉，不能说是不明白，只是刚才太冲动了。却也松了口气，还好A君没有爱上我，要不我的罪过可不浅，严重点以后连朋友都没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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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食堂，才发现竟下起大雨。

　　好一场秋雨绵绵，我冲入雨幕之中。心中的不安变得有些浓重，眼前仿佛出现一副画面，画面的中央，一个黑衣黑发男子站在雨中，看着我来的方向。

　　我的心，就那么不期然地疼了一下。

　　焰翔，最后，还是我先认输了，你满意了吗。

　　迈开步子，我奔跑起来，抢了一个中年妇女的出租车，被她骂现在年轻人怎么都那么不懂事，浑身湿漉漉地坐进车，又接到司机地一个白眼。但我显然顾及不了那么多，匆匆报上个地名后就将目光投入窗外那淋漓地雨水中。

　　下了车，一阵风吹过，我不禁打个寒战，不安又重了，也开始焦急。

　　“风诚高中”几个字在雨幕中看不真切，大门紧闭，想来今天该是放假的日子。我有些茫然地站在大门前，不知该怎么进去。

　　却在不知不觉中，身边多了一个没有温度的人影，我转头望去，并不是他。微微叹道：“风舞。”

　　女子一身黑衣，黑发高高束起，眉目如画，刀刻一般地冷艳精致。她看着我，目光中一无所有：“您来了。”说完，必恭必敬地鞠躬行了个大礼，随后手一点，风诚高中的大门就此打开。

　　我咽下想让她不必如此恭敬对我的话语，心知这样的话不管说了多少遍，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他知道我来了？”我眯起眼睛，有些不快，仿佛自己就如棋子，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逃不过他的掌心。

　　“不，主人不知。”风舞摇头，“自您离开后，他再不使用能力监视您。”

　　我怔住：“为什么？”

　　风舞抬头看我，眼眸黑白分明：“因为，您就是因此离开。”

　　半晌她又道：“主人最近几天身体不适……我猜想您该来了，便出来接您。”

　　我继续怔愣，然后缓缓地笑了。先前心头的不安，便都有了解释。心有灵犀，连风舞都看到我们之间剪不断的牵绊。

　　“谢谢你。”我对风舞一笑，走进风诚的大门，雨，还在哗哗地下着。

　　我穿过操场，体育馆的门前，伫立着一个黑色的身影。淡漠中透着惘然，俊美的脸庞依旧，只是掩不住的憔悴。沐浴在雨中，仰着头，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一片布满灰色云夺的天。

　　他叫焰翔。

　　他们管他叫暗夜之子，是暗黑魔王的第九个儿子。

　　他爱我，我也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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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我是他生生世世的爱人。

　　说这话时，我和他认识不过两个小时。

　　那时，我正在风诚高中读高三，却不是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孩子，高三的下学期末，每天下午统考的时间，我都跑到体育馆的篮球场里，躺在厚厚的垫子上，看书或睡觉。竟没被体育老师抓过一次，这实在是天大的幸运。

　　但有一天，当我睡得天昏地暗时，竟莫名其妙地醒来。睁开眼睛，便望进一双冷漠却清澈的深邃眸子里，再也移不开目光。我理所当然地以为我还在梦中，只是若在梦中，那眼前的人是决不可能那么面目清晰的。

　　是，不仅面目清晰，且星眉剑目，俊美非常，玉树临风，而那两颗如寒玉般的眼眸竟渐渐染上温度，那是一种唤做温柔和爱怜的东西。

　　只是那时的我，并没看懂。

　　我大叫一声，动作迅速地站起来，指着他问：“你是谁？！”

　　然后还不等他回答，便先看见他胸前的校牌——高一三班，许焰翔。我承认我是识人不多，但这样怪的名字，听过一遍就不会忘记。前几天就在食堂里听几个女生热切地讨论着这个名字，满面皆是爱慕之色。

　　他看着我的动作，微微皱眉：“你不认识我吗？”

　　“不认识。”听过名字也不叫认识吧。我同样拧眉：“你怎么在这里？”一想到刚才睡觉的样子，都被他这个陌生人看了去，心情恶劣也是当然的。

　　只是，说是陌生，刚才看到他眼眸的一瞬间，却是觉得有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大概是天底下的帅哥都有相似之处吧，我想。

　　“我是来找你的。”他站起来，比我高许多，“我终于找到你了。”说完，竟笑了，方才有些阴郁的面孔竟就此灿烂柔和起来，让我一时无法接受。

　　心却也无由地震动了一下。但我依旧一头雾水：“你干什么找我？”

　　我在学校平凡人一个，除了长相再没有可取之处，算是学校几个校花中最名不副实的一个，也是最没人爱的一个。老师早就懒得管我，SO，他不可能是老师派来的。“你认错人了吧，我真不认识你。”

　　“你……真的不认识我？”他的笑立刻消逝，弹弹手指，立刻身后的空气里凭空冒出一男一女。

　　我瞠目结舌，他却丝毫没有察觉，只顾和那两个不知是人还是鬼的东西说话：“这是怎么回事？”口气相当不善，嗯，看他长的那副模样，脾气绝对不会好。

　　“主人，人转世后，都会被抹掉前世的记忆。”女的缓缓道，目光自始至终保持下垂45度角。

　　“那我怎么没有？！”他简直有些气急败坏，像是没料到这个事实般，“为什么我全记得？！”

　　另一名男子低声答道：“那是因为您没转世，只是沉睡了五百年而已。”同样，目光保持下垂45度角。

　　“什么？！”帅哥喷火，然后转身握住完全愣掉的我的双肩，“你当真不记得我了？！我是暗黑魔王的第九个儿子，焰翔！！你快想起来！”

　　而我的反应是，当下晕过去。因为这一定是梦，一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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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不是梦。

　　我从那个叫焰翔的男子怀中醒来，然后发现他正抱着我在空中飞。我很想再次不负责任的晕倒，可对上他那双焦躁不安痛苦的眼眸，我决定还是保持镇定一下比较好。

　　然后我从风舞口中陆陆续续地知道了大概的情况。

　　很简单的一个故事，放在小说里早成烂俗，但当发生在现实当中，而你成了故事的主角，就要看你有没有过硬的心理承受能力。我还算比较自豪，因为，我有。

　　风舞就是刚才从空气中冒出来的一男一女中的那个女的，而风弄是那个男的。他们同为焰翔的护卫，在魔界算得上是响叮当的人物。而焰翔，也很不一般。

　　五百年前，年仅十六的他，就已有魔王的七成功力，是最有可能继承魔王王位的皇子，被称为暗夜之子。

　　一切，对他来说，都是一帆风顺。只因，我的出现。

　　前世的我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子，有个从小订下亲的未婚夫，是个钱庄老板的女儿。有些漂亮，有些小聪明，饱读诗文，却对刺绣女红一窍不通。因此未嫁就先遭退婚，然后街坊都知道我是个好吃懒坐的无用女人，再没人敢娶我。

　　而我，父亲把我宠惯，索性好吃懒坐到底。那日，炎热的夏季，我跑到自家院子里的河边，把脚浸在冰凉的水里，好不惬意，不知不觉就趴在河岸上睡着。下一刻，误打误撞冲破人间和魔界结界的焰翔，从河里爬出，只一眼，就爱上我。

　　然后，等我醒来。只一眼，我也爱上他。

　　这一见钟情，当真发生得容易。我边听边挑眉，带着点怀疑又带着点不屑，然后我说，接下来是不是我们爱得轰轰烈烈，然后魔王发现，就把我弄死，再让他沉睡？

　　焰翔刹那间冲到我的面前，鼻尖就要抵上我的：“你想起来了？”

　　完全忽视他眼中的希望，我耸肩，然后摇头：“你可知道，这是小说中的惯常情节。”

　　“你！！”他再次抓狂，火爆的性子完全展现，大地开始震动，屋里不断有东西从高处坠落，场面相当雄伟。如果不是在我家的话，我会相当乐意看见。

　　我拉住他：“喂，你当真活了五百多年？简直和十六岁的毛头小伙子没什么区别。”

　　“那是因为我睡了五百年！！！”

　　怪不得，积攒了五百年的脾气全都在现在发泄，可你爱发就发，我的家毁了可不是闹着玩的。当下冷着脸，我下逐客令：“现在我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你们可以离开了。”

　　“什么？！！”焰翔瞠目，“你让我离开！！？”

　　“是。”我缓缓点头，“和你相爱的是上一世的我，不是现在的我。”

　　“你不爱我！？？”

　　“我为什么要爱你？”

　　“你生生世世都是我的爱人！！”他吼道，又是满目的焦灼痛苦，我被他这样的目光弄得心里一阵翻腾，心脏像被什么揪着似的难受。

　　“我们，认识了还不到两个小时。”我勉强平静地说，“何况，我并不相信，一见钟情。”

　　风舞在这时出声：“主人，我想应给她一点时间。”

　　风弄也道：“是，毕竟一时要接受这些，不是平常人都做到的。”

　　焰翔紧紧地盯着我，我坦然回视，大约过了一辈子那么长，他甩头：“好吧，我给你时间。”说完一转身就要离开。

　　谁知他又一转头，飞快地吻上我的唇，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在窗户之外，背后展开一双漆黑的翅膀，那样灿烂微笑着，对我道：“我爱你啊，你记住。”

　　随后，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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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焰翔就这样走进我的生活。

　　他说到人间就是为了寻找我，进了风诚高中，也是为此目的。而为什么成为高一学生，他说有个人类的身份，方便许多。我说那你不回魔界了，他摇头，异常坚定。见他不愿多说，我也不问。

　　我照例每天考试的时候去体育馆睡觉，而他，也总在那里。我不理他，他在最初的抓狂后，便也不再理我。只是一直看着，看得我浑身发毛，脸色潮红，才不情不愿地以说话以缓解尴尬，每当这时他总是笑得很奸诈，小人阴谋得逞通常都是这副表情。

　　他说他的魔界生活，我说我的人间生活，我有时会任性地要求他表演一下他引以为豪的法术，他总是脾气很差地吼：“你当我是马戏团啊！”

　　但下一秒，总是乖乖听话。就像个可爱的弟弟，只是脾气太不好。毕竟刨去那沉睡的五百年，他不过十六岁，而我，怎么样都比他大了一岁。后来熟了，我会摸摸他的头，玩笑道：“认我做姐姐，好不好啊，弟弟？”然后换来他一整天的火爆，体育馆都快被他砸烂。

　　他一脸阴霾地瞪我，沉声道：“捉弄我，很好玩？”

　　我忽然，就明白他的痛苦。然后看着那样的他，我开始心疼。五百年，虽然沉睡着，却还是可以感到寂寞和悲伤的吧。还有爱人因自己而死的自责、愧疚和思念。

　　却没有让他知道。虽然有时他总是满面缅怀地说起前世我们的爱情。

　　他说我那时的个性也并不是太好，和现在一样的不好，好吃懒坐，第一次见面时都是在睡觉。而且，也总是以捉弄他为乐。说完，有点愤愤地看我，说那时是因为他真的是比我小，但现在，他比我大了要有五百年，可为什么情况还是得不到改变？他还会说，以前他没有保护我的力量，让我为了他而死去，现在，再不会这样。

　　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

　　看着认真的他，我心里一震，却笑出声。当然，他便又开始生气，我于是半真半假地说：“如果你脾气好点的话，我说不定会爱上你哦。”

　　但其实那时，我就已经爱上他。在一次次为他的心疼中，在一次次半真半假的玩笑中，在一次次看着他抓狂后又默默将周围一切恢复原状却臭着脸半晌不说话的时候，在……也许是在，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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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考结束，我如愿考上一重点院校。和A君一起，还有花花草草。那天是我最后一次去体育馆。雷阵雨刚过，彩虹挂在天边。

　　但体育馆里的他，脸色却泛着淡淡的灰色。

　　和焰翔认识了快半年，不知不觉中，在笑闹中承认他的存在，也习惯了他的存在。虽然那个字我始终没有说出口，但我相信，他是明白的。当然，也注意到了他的异常。

　　雨天的时候，他从不在我面前出现。而雨过之后，他不是脾气暴躁，就是脸色青灰，身体相当不适的样子。几次问起，他总是绕来绕去兜圈子，就是不正面回答。也问过风舞风弄，谁知那两个主人最大的护卫，都是一律地回答，主人不许，我们不说。

　　我当场气结，索性不再去问。

　　我看着卧在垫子上的他，他看着看着他的我。我坐到他旁边：“我要离开了啊。”

　　“去哪儿？”没有什么讶异，他淡淡地问。

　　“上大学啊。以后你就一个人在这里，继续当你的高中生吧。”我开始有点心浮气燥，不知道是不是他对于我的离开，表现得太过平静的缘故。

　　“我知道。我可以当你的同学去嘛。”他伸出手握着我的手，竟是彻骨的冰冷。

　　“呵呵，大学里帅哥多，你不要去，会妨碍我的。”我一贯地开玩笑，却忘了这正是他心情不好的时候。

　　他几乎是立刻变脸，但却克制住，冷冷地道：“我不去，也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听出一丝异常，抽回他握着的手：“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一贯敏感，而以他的能力……我料到他说这话背后的含义。

　　他看了我半晌，终于承认：“我是有在监视你。”

　　外面，大雨倾盆而下，夏天的雨，来得总是又快又急。我死死地看着他更加灰暗的脸，感觉心就这么凉了下去。“什么时候？”

　　他闭了闭眼：“每时每刻。”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在乎这个。但我是真的，非常在乎。那让我觉得我被彻彻底底地侵犯，甚至是一种背叛和欺骗。我不知道他为何这么做，是因为不相信我吗。是啊是啊，毕竟我不是前世的我，而他爱着的是前世的我……脑中混乱不堪，我问：“你不解释？”

　　“没什么可解释的。”他还是维持着卧着的姿势。

　　是了，我是太过在乎，那种自己一切已被他掌握的感觉。只因我是个太过自负的人，外表上看不出来，但骨子里，却是。他伤了我的自尊，而他，似乎并不明白。

　　虽然后来我才知道，监视我是他的不安全感在作祟，也是因为他想确保我无恙。他虽然离开魔界，但那边的人并没有放弃寻他回去。他说过，再也不会让我离开他。

　　“焰翔，我再也不要见到你。”我想也没想，脱口而出，然后转身决绝地离开。

　　他没有拦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发火。可我知道，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我。但我那可怜又可悲的自尊，控制着我的脚步。

　　我在雨中泪流面面，然后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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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一个月后，我站在他的面前。

　　雨水顺着他的发、脸颊流下，他的眼神黑黑的，一眨不眨地望着我，那样茫然，又有那么一点不确定。脸色可怕得吓人，泛着灰色。

　　风弄再次无声无息地出现，语气中满满的担忧和焦急：“主人，您不能淋雨的。”

　　风舞则对我说：“自从离开魔界后，主人就染上这个毛病，只逢下雨便会四肢无力全身泛冷，有如寒冰，请您快将他带入屋内。”

　　焰翔只是看着我，像是完全没有听见他们两人的话，看见他们两人的形。风弄风舞于是很配合地消失，成全他们主人的忽视。

　　“近去吧。”我指指不远处的体育馆，他不为所动。

　　我于是叹气，伸手去拉他冰冷的手，见他还是没有反应，担忧心疼一并涌上心头，先前一个月前的生气，受伤的自尊忽然就变得不是那么重要。这一个月的分离，受伤最深的，显然不是我。

　　我冲他微笑，又摇了摇他的手臂，软言道：“你还生气啊？别气了……一个月没见，你不想我吗？”要是平时，早就会为自己的行为肉麻到要死了，但此时却浑然不觉。

　　他的手动了动，转而握住我的手。

　　“我想你呢。”我继续，“你看我都回来找你了，你就……”剩下的言语被他的怀抱淹没，他靠在我的身上，轻轻地喘息，气息冰冷地拂在我的脖颈。

　　“咱们进去，好不好？”我看着近在咫尺的他，担忧得皱眉。

　　他闭上眼睛点头，眉目间疲惫无力依旧，但一抹安心，却分明夹杂在其中。我微微搂紧了他，然后把风舞风弄叫出，一起将焰翔抬到了体育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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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体育馆，我坐在垫子上，有点哭笑不得。

　　我们的故事，总是发生在体育馆里。而这，并不是什么风花雪月的好地方，尤其是对我这种厌恶运动到死的运动白痴来说。

　　风弄风舞也不知从哪找到两床厚被子就往焰翔身上盖，而他已然陷入昏迷，倒在垫子上不省人事。

　　“主人……现在只有和人类一样长的寿命。”风弄在我身后缓缓开口，“虽然还保有一定的魔力，但他其他将与常人无异，在雨天还会犯这个毛病。”

　　“这是他离开魔界的代价？”

　　“这是他为了和您在一起的代价。”风舞接口。

　　我怔住，看着躺在那里的焰翔，一时说不出话来。

　　“希望您能好好待他。我们……”风舞欲言又止。

　　“你们要离开？”我猜道。

　　“是。”风弄说，“我们要去结婚。”

　　什么？我猛然回头，竟在风舞那素来没有表情的一张脸上看到名为羞涩的红晕：“那……那恭喜你们了。”我只能这样说。

　　“也祝您和主人幸福。”风弄风舞一起道，“我们还回回来的。”说完刹那消失，就如同他们每次出场一样，杀我个措手不及。

　　现在，焰翔，你只剩下我了。我低头看着他，不知为什么，忽然很想哭。然后，眼泪就真的一滴一滴流下，你为我，做得实在太多。

　　将脸埋在那一床柔软的被子里，半晌过后，我感到一只手缓缓而又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我侧脸，看见焰翔已经醒来，他看着我，没有笑，但眼中却是幸福和满足。

　　我凑过去，想也没想就亲了他脸颊一下，换来他片刻的怔愣。“你……”他因虚弱而嗓音低哑。

　　笑吟吟地看着他：“听说你最近表现不错，这是奖励给你的。”不再监视我了，脾气也有所克制，孺子可教。

　　脸色的灰微微淡了点，他抚上我的脸颊，微微用力捏了一下，随即喃喃道：“是真的呢。”

　　“废话。”说完我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又开始微微发抖，估计是刚才淋了雨受寒。却在下一刻被他拉进那一床看起来很好睡的被子。他的手臂环住我的腰，竟是无限温暖。

　　“你好点了吗？”我问，同样搂回他的腰，啧啧，还真是瘦。却没一点不自在，看来，前世的我，当真是爱死他呢。而这爱，似乎就没有断过。

　　薄唇向上微勾，焰翔缓缓地笑，却是说：“没有。”

　　“你这个小孩，怎么老不说实话？”我打他一下，然后开始在温暖的被窝里觉出困意，“对了，忘了告诉你……”

　　“什么？”他期待地看我。

　　“风舞风弄结婚去了。”我打个哈欠。

　　“我知道。他们五百年前就想结婚了。没别的了？”

　　我又打个哈欠，往他肩膀靠了靠：“你乖乖在这里上学，要上大学只能用考的，知道吗。”

　　“我会考虑。”他一顿，“没别的了？”

　　真是困……“我想你。”

　　“这你刚才说过了。”

　　“哦，那就是……我困了……晚安……”

　　“你！！给我醒来！！！”

　　小孩子虽然抓狂，却还是一动不动地继续当我的抱枕，我香甜地睡着，心想，就这样一辈子下去，应该会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就算他失去了长生不老又怎样，就算他变成普通人又怎样，我才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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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汗~做的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