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同人]锦瑟年华与君度》M的马甲君

56、贰柒 竹舍留宿道衷肠（二）

　　次日卯时刚过我便起身，彼时姝儿亦已洗漱梳妆完毕，正欲前往东厢先生与公子房中请安。我与她一道前往，期间姝儿问我昨夜可睡得安好，我答入睡极佳，她听罢仅笑不语，并不提起昨夜之事。

　　步至东厢房，只见从走廊另一侧行来一碧衣少女，姝儿与我介绍曰伊名绿绮。绿绮此番双手端一托盘，上呈药汁一碗。见我俩微微屈膝行了一礼，向我道：“主人吩咐赫连公子若醒来自便便可，无需前来告辞。”说完又转向姝儿：“姑娘却是晚些时辰再来请安，主人与公子此番还未起身。”言毕自行端盘入屋。

　　我从开启的房门向内窥探一眼，只见掩于屏风之后的是一架檀木制的雕花大床，床上垂挂着厚实的帷帐，此时已掀起半面，榻上之景方得以显现。此番却是先生已醒，正倚坐于外侧床头，乌发披散，身上草草披了件外袍，手持一卷书阅读着，另一手则搂着身侧之人。身侧之人枕于他的手臂之上，容颜被其身形挡住，无法目见。唯可辨丝被之下滑出半边肩膀半截手臂，罩于身上那件半透明的月白蝉翼素纱袍之下的莹莹雪肤半露半掩。手臂随意搭在先生身上，而搂在肩上之手则有意无意地缓缓摩挲着肩上肌肤。尚在入睡之人终于不胜其扰，伸手将搂在肩上之手挪开几许，肇事之人见罢此举忍俊不禁，撂下书本，伸手为身侧之人拢了拢丝被，将其手臂收进被中。

　　之后门完全掩上，我意犹未尽地收回目光，姝儿解释道：“爹会待娘睡足了方才起身，公子可于此时与姝儿一道用膳。”

　　我先行谢过她，又开口问道：“我方才见绿绮姑娘手中端着汤药，莫非是令尊令堂尊体染恙？”

　　姝儿摇首否认：“多谢公子关心，爹娘并未染恙。只是这春寒未退，娘身体欠佳、体虚畏寒，出门在外，需服用些许御寒保体之药罢了。然到底是何药方，连姝儿亦不知。姝儿虽曾从爹学习医术，略懂药理，然但凡娘之事爹从不假手他人，我亦无机会亲手侍奉娘……”

　　用过早膳之后我便提出告辞，虽不舍然久待此处定会惹来主人不快。临走之际我与姝儿道之后定会再来拜会她与令尊令堂，她略略颔首，羞怯答曰：“嗯，姝儿期待与辰飞哥哥再度相见。”

　　我听罢心中一喜，险些便忍不住将跟前少女搂进怀里，内心只道这“辰飞哥哥”可比“赫连公子”顺耳多了。

　　心绪颇佳地信步返回大明寺，我对师父道乃是因事耽搁未能及时返回，幸而师父并未问起详情，只告知我友人于我不在之时曾来此寻我，我又赶往友人家中。被带至他房中，只见他正于房中踱步。他见我模样，知我离开这几日定然有事发生，便率先戏谑地开口：

　　“见公子神清气爽、满面含春，可是有了艳遇？”

　　我将新置的棕竹扇一点点回拢，在掌中敲了敲，笑答：“要说艳遇嘛，倒是有那么些许~”

　　友人一听便露出一副欲探听八卦的嘴脸连声追问：“和谁？是花满楼哪位红牌？”

　　我闻罢哂道：“花满楼？！我这可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即便不是大家闺秀也是小家碧玉，岂是花满楼那些烟花女子可以相提并论？”

　　友人听了这话更感好奇：“快说是哪家的千金！”

　　“哼哼，”我卖关子，“不告诉你！”

　　友人追问数次，只将城中各大家族的女子猜了个遍，却均被我否认，后来干脆让我报上名来，我仅是笑而不语。数番追问无果，友人只得郁郁不乐地放弃。

　　我于是转了话题道：“你此番寻我是所为何事？”

　　友人敛下神色，难得地正经答道：“侯真出事了。”

　　我听罢这话一惊：“什么？”

　　随后友人便将详情细细知会与我。话说姝儿自于莲台仙会获得佳绩，可谓一夜成名、声誉鹊起，成为江都男子暗自倾慕的对象，侯真便是其中之一。我自莲台仙会上便已知晓他对姝儿有意，只不过彼时姝儿对他倒是并不上心。不料侯真对姝儿却是念念不忘、一往情深。侯真依家训本应走科举仕途之道，再与家世相当的千金结亲。奈何自打见了姝儿之后却是茶饭不思，再无心于圣贤之道上，只终日心念佳人，耽于痴恋之中。刺史大人在得知此事后大发雷霆，大骂此子不思进取、无心正道，恋慕一来历不明的女子，盛怒之下更是搬出家法、杖责幼子。刺史夫人心疼爱子苦苦求情，曰孩儿年幼，世间又有谁无过？见了佳人便动了春心、心猿意马，不过是一时糊涂，待醒悟了便会回归正道……然侯真却道他此番是真心实意，愿三媒六聘将此女娶进门。其父听罢更是怒极，只道此子枉沐圣道，竟不思悔改，将其禁足，令其好生在家闭门思过。

　　我闻罢个中原委，内心唏嘘不止，于己于人均盼望侯真与姝儿莫要彼此纠缠为好。于情我当不希望自己又多一竞争者，于理我亦知侯真与姝儿却是绝无可能，他刺史一家所行孔门之道，乃官宦世家，又怎会接受姝儿那惊世骇俗的家庭？

　　我于是问友人：“你所愁便是此事？你打算做甚？”

　　友人耸耸肩答曰：“便是想个法子令侯大公子放弃此念，回归正道。你说那女子有何好处，侯真犯得着为了她与自家老爹闹翻吗？他好歹是我昔日同窗，我不忍见他这一国之栋梁就此以绝仕途……”

　　我听了这话不由哂道：“真难得咱史大公子亦会道出此话，怎不见你将心思用于沐浴圣人之道？不知是谁整日里流连花丛，真不明白你是太薄情还是太滥情，又如何能体会坠入情网之苦……”

　　“呀哈，今日怪了！”友人对曰，“我竟被一佛门弟子教训不懂何谓坠入情网！如此说来，你却是不肯为我分忧了？”

　　“并非如此，”我道，“此番我有意助你一臂之力，且我已有妙计定能令侯真绝了此念。”说这话时我心中暗自思忖“侯真，你要明白，许多事情并非付出真心便定有收获，就如师父常道‘世间万物皆有因缘’，缘分不到，求亦求不得来”……

　　随后我与友人一道前往刺史府面见侯真，此番侯真虽被禁足，却并不阻其与外人相见，我二人很快被引至内院的一间小楼，名聆圣阁，作书房之用。侯真被禁于此处，吃住亦暂迁于此。我们到来之时他正泼墨挥毫，书案上已堆叠了数张作好的画作，俱是姝儿在莲台仙会之上的各种风姿，虽全凭记忆与印象，却极似真人。我见罢不禁于心中暗自叹服：“果真才子。”

　　见我们到来，侯真既无欢喜亦不拒绝，只略略命丫鬟奉茶，令我们随意。此番友人自己并无主意，只道是我已成竹在胸，便频频拿眼神示意我令我前去应对。

　　我于是开口道：“客套话在下便不再多说，在下只想请问侯兄一句：侯兄此番可是当真对欧阳淑姝有意？”

　　却未想侯真闻言不答反问：“在下观赫连兄对欧阳姑娘亦怀有几分心思，想必个中滋味赫连兄亦能体会。此番我无需隐瞒，自古便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赫连兄作此之问可是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我则答，“侯兄既如是说，我只当是肯定了，那此番我若是能令侯兄与欧阳姑娘见上一面，侯兄可愿前往？”

　　“此话当真？”听罢这话侯真终于露出颇有兴味的表情，弃了手中之笔对我说道，“在下本以为君等是爹娘请来的说客，却不知……方才失礼了。虽不知赫连兄此举何意，然有此机会我定然不会拒绝。只是赫连兄应知我此番正被家父禁足，却是要如何出去？”

　　此番友人抢先答道：“这不用担心，辰飞武艺过人，他定有办法。”

　　我道：“要离开此地并不难，仅需定住门外看守，再从此地掠出便可，只是……”我转向友人道，“施展轻身之法带人已是不易，更无法同时带两人，所以你此番是不得去了，自行离开此地在家静候我二人消息。”

　　不顾友人从旁连声抗议，我转向侯真郑重说道：“此番行事之前还望侯兄答应在下一个条件：无论侯兄将会看见抑或听到什么，都请勿要将此事外传与他人知晓。辰飞此举已是自作主张，若是因此惹来麻烦，只恐后果非我二人所能承担。在下自是相信侯兄为人才敢做此决定。”

　　听了我的话侯真虽皱眉不解然依旧点头应承：“在下自会守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