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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离别相会又一轮(三) ...

  •   之后入了寺内,修真大会尚未开始,屠苏便先行往后边僧房中寻少恭几人。

      屠苏将方才那清心观主误会之事告知众人,姝儿一听这话,当即气了个仰倒,满眼含泪地伏在少恭怀里哭诉,只道是自己长至这般大,便连孩儿亦有了,却因自己挽着亲爹走路,被人冠上这等恶名,这委屈要向谁说去?又说自己爹虽逾百岁,却宛如青年,自己总不能效仿他人搀扶着走路。

      少恭则冷笑着说道:“世俗之陈规陋习岂会是我家遵循之理?世人自以为是,以己度人,将此陈腐之见强加于人,欲女儿深居简出、切勿在外抛头露面,若遇稍有不合常情之处,便横加苛责,置之于众矢之的,正是此世俗之过!你既知自己行端举正,毫无亏心之处,又何必在意俗人之言,庸人自扰?”

      姝儿点头应下。

      一旁思诚则道,嘴里没有半分尊敬,语带鄙夷地说道:“这姑子我早有耳闻,乃是一古执死板的卫道士,成日间在自家清心观中宣读些腐规陈律,素日防范自家女弟子宛如防贼一般,见弟子对外人多看了两眼,便体罚打骂,被此人逼死的女弟子不计其数。奈何她清心观位处穷乡僻野之地,乡民更是愚昧,重儿轻女,生出男儿来便如获至宝,生出女儿便弃如敝履,许多生了女儿的人家便将女儿送往她道观,虽免了在家受罪,岂知却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窟。亦不知此人造孽多端,将来谁人收了她……”

      正说着,便听脚步声传来,随后二人推门而入,正是陵越与辰飞,屋中众人忙不迭起身相迎,姝儿亦亟亟取出丝帕抹眼整装。陵越往上座落了座,见姝儿眼中尤带泪痕,猜到姝儿是为之前之事着恼,便出言宽慰几句:“此事皆系误会,辰飞已将此事解释清楚,再无瓜葛,你且宽心。”

      姝儿听罢这话,心下有些抵触,然碍于此乃自家爹亲常道的辈分上的娘舅,遂不敢不从,只得应下。

      说罢姝儿,陵越方又转向思诚说道:“说来你年纪亦是不小,已是男儿立身处世之年,亦到思量终身大事之时。我问师弟,他与欧阳尚未替你择定人选,正可考虑一回……”

      思诚闻言,躬身答是,暗地里却触动了他之心事,这且先不说他。

      再说之后的修真大会,屠苏随陵越于慧颠跟前招呼过后,便谢绝慧颠请他上座之举,转而来寻少恭一行人等,与他们一道混迹人群之中观摩。

      此次修真大会,择了威名远扬之门派执事之人对众宣讲、各抒己见,其中陵越作为天墉掌门,天墉乃名门大派,陵越又是修得仙身之人,自是位列首席。然陵越对于成仙之事却是所言不多,只略略道曰自己乃是以人剑双修之法修炼凶剑,机缘巧合之下修成正果。闻罢陵越之言,当下便有人问道:“据闻掌门修炼上古神剑颇具成效,竟修成剑灵,可有此事?”

      陵越闻问,只简单答句:“不错。”

      这边厢姝儿等人闻见这番对话,随即低声询问身侧少恭:“莫非师伯修成的剑灵正是……”

      少恭颔首笑答:“不错,正是你娘。”

      姝儿等人听罢,惊叹一回:“莫非娘乃师伯修炼而生,竟塑造得这般绝世无双?”

      少恭对曰:“这话便是无礼了,兵器之灵惟有以身殉器,方可成之,哪有凭空生出之理?你娘这等妙人,岂是修炼得出?他身中半魂本为剑中半魂,方得此契机,身殒过后,为掌门将魂魄注入焚寂之中,建立血契,重又修炼成形罢了。”

      姝儿听罢这话,方知端的,复又对屠苏致歉几回。

      又听那人追问道:“如此掌门此番可有将剑灵携了在身,可否令在下等开回眼界,见识一番?”

      陵越则答:“抱歉,并未携其一道。”

      那人尚且不肯罢休,又接着问道:“如此可否请掌门赐教,彼时是如何修炼出这等妙物?”

      陵越闻罢这话心生不悦,随即生硬对曰:“剑灵并非器物,虽非凡人,亦有七情六欲,体貌心神俱全,不可妄加对待。在下亦是因缘巧合,得上苍垂怜,方能成之。”

      这边思诚闻罢那人追问之言,讥讽道句:“且瞧了那人之丑态,闻知师伯以修炼凶剑成仙,便生生起了垂涎之意,贪得无厌,丑态百出,见之恐污己目。可知此事可遇不可求,寻常人等欲以此成仙,却是往何处去寻一柄上古神剑来?当真是痴人说梦矣……”

      屠苏闻罢这话,却是慢责一句:“休要放肆,若为师兄闻见,少不得又将责罚你。”

      思诚闻屠苏提起陵越,方缩头不语了。

      陵越过后,又有别派之人宣讲修真心得,有说习武练功得道的,有说伴佛念经的,有说参玄问道的,总之众说纷纭,喋喋不休,其中炫耀者有之,博名者有之,争利者有之,觊觎不轨者亦有之,皆各怀用心,不一而足。这边厢思诚听得瞌睡连连,心下更是鄙夷至极,打了个呵欠,又与少恭说道:“难以置信这干修仙之人许多年来便遵循这等庸碌无为之道,百年来毫无所获,尚且不自知,还自称自己所行乃是正道,岂非令人笑掉大牙?无怪乎世间我知晓之人惟有师祖师伯并了爹修成仙身。”

      一旁少恭闻罢这话,笑嗔曰:“这便是你年轻不谙世事之处。世间之庸人俗士比比皆是,大多便是如此这般自以为是、管窥蠡测之辈,欲与天比肩,与地较厚,实则是坐井观天、自不量力。你虽知此辈,却惟知鄙薄,进而愤世嫉俗,做出一副众人皆醉惟我独醒之状。孰不知待你见多世面,修得老成持重之后,对了此辈,无需苛责指教,只需坐看其扮作跳梁小丑便是,岂非人生一大乐趣。”

      思诚闻罢亲父之言,便也应声记下。

      之后那清心观主亦来发言,大谈特谈自家修行之道正是绝情去欲、清心寡念,一生伴随三清诵道,方得正果。

      这边厢思诚闻言嗤之以鼻,对姝儿说道:“呸!姐姐,那搬弄是非、毁你清誉的正是此人!瞧她生得一副尖酸刻薄的克夫相,嘴上说什么清心寡欲,暗地里逼死多少年轻貌美的姑娘家。只怕正因自个儿没个婆家肯收,便存了这等歹心,专管折磨他人……”

      这边正说着,便见元勿应邀宣讲,思诚方才住了口。只听元勿道是自己如今已是近百岁之龄,乃是仰赖派中所炼之益寿延年之药,方得强身健体、增益其岁。

      座下有人闻罢此言,顿时起了垂涎之心,忙不迭出声询问此乃何方。那边厢思诚随即靠向少恭问道:“爹,元勿师兄可是服用您老所炼之药方得长生?”

      少恭颔首道:“不错。”

      又见元勿闻罢那人之问,惟答曰:“此乃我青玉坛之秘方,攸关本派名誉,不可泄与外人。”

      思诚闻言又问道:“爹,莫非连师兄亦不晓此方?”

      少恭答曰:“元勿不知此方,此方尚为为父之试验,并不可普及与常人。而元勿不过乃尝试此药的第一人,如今瞧来虽效果令人满意,然亦因了元勿多年来皆潜心修行之故,换作他人,只怕未必能有奇效。”

      那边那人见元勿不肯如其他门派一般将自家长项公之于众,以博得天下之名,而是遮遮掩掩,不肯实言,面上显出一副不依不饶之状,出言相激:“此乃造福天下之举,元勿掌门又如何这般悭吝,只图自己一派之福?”

      元勿却是不上这道,转而笑道:“阁下若当真对本派益寿延年之术身怀兴趣,有意习之,可入鄙派之中拜师学艺,本派自当将炼丹制药之方倾囊相授,绝不保留。”说着又转头望向在场诸人,接着道句,“诸位皆可。”

      少恭闻言,一面摇首,一面笑曰:“元勿不负我望,这等言语堪称一派之表率。这世人嘴脸便是如此,贪得无厌,妄求长生。却不知黄泉路近,地府门开。”

      修真大会大抵便是这等状况,捡要紧几处说罢,其余皆不必提它。大会结束后,屠苏便与少恭等人告辞,随陵越回了天墉,此乃后话,此番按下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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