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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玖 夜半初尝鱼水欢(一) ...

  •   “师兄,这陵贤是何人?看辈分,想必资历不浅……”玄古居中,屠苏阅罢手中讣告,将之递还与陵越。

      此番陵越并未接过,而是伸手一把揽过屠苏搂进怀里,一面答道:“算来陵贤是我师兄,入门较我更早……”

      未料到陵越此举,屠苏红了脸,下意识左右环视一周,方疑惑道句:“入门更早,辈分较师兄更高,为何我对此人竟毫无印象……”

      陵越则答:“不单入门早,陵贤尝跟随师尊习学铸剑之术;不过就在师弟你入门不久,便离派下山,自此再未归来……”

      屠苏闻言恍悟:“原来如此。”

      正值屠苏以为此事就此揭过之时,陵越一面轻抚屠苏手臂一面又自顾自喃喃道句:“想来天墉至今还记得陵贤之人已是寥寥无几,然终我一生亦不会忘怀……”

      随后陵越便携了屠苏下山,赶在陵贤头七前往祭奠一回,想来此番亦是自屠苏复生以来头回离开天墉城。陵贤居所位于琴川近郊,越苏二人径直御剑前往。到了陵贤家中,只见陵贤夫人尚在,事隔数十载时光,此番竟一眼便识出陵越,令陵越颇感意外。

      陵贤夫人娘家姓李,此番专程在里屋招待越苏二人。只听李氏说道:“孩子他爹去得甚是安详,唯一挂念之人便是掌门并了紫胤长老。他常言紫胤长老对他有教导之恩,可惜他此生皆难以报答;至于掌门,大恩无以为报,若无掌门当日成全,便无今日的我夫妇二人。他亦知既选择此路,便无法回头,心中虽日日惦记掌门,亦无法与掌门通信往来,哪料平生唯一一次书信往来,却是去后的讣告……”说到此处,那李氏已是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一旁陵越闻言,心下感伤难以言表。

      与李氏告辞,离开李家,越苏二人于广进客栈歇下,并未回派。当夜月色莹莹,陵越揽着臂弯中的屠苏,就此进入梦中。尘封于记忆深处的往事浮现于脑海,自己仿佛又回到少年之时。

      彼时的陵越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尚为紫胤唯一的亲传弟子,而每逢紫胤教授铸剑、锻造之术时,这道号为陵贤的师兄便会现身于铸剑台。一来二去,虽说陵越与陵贤的感情不及嫡亲师兄弟,然亦结下几分同窗之谊,和他人相较自是更为亲厚。陵贤的剑术天赋虽远不及陵越,然铸剑之术却不在当年的陵越之下,因而二人倒时常为紫胤指派下山找寻铸剑之材。

      随着下山次数的增加,陵贤便时常拉上陵越前往琴川近郊的李家,于此歇息饮茶是常有之事,更有甚者过夜留宿亦不在话下。起初陵越不解为何陵贤偏爱李家,想来李家不过是寻找锻造之材时结识的一普通小户殷实人家,李家家主与夫人热情好客,除此之外并无特别之处。直到那一日他目睹了那事,方知其中原委。

      那一夜,月色明亮如昼,陵越从梦中醒来,顺道出门小解。彼时方才发觉本与自己睡于同屋的陵贤已人走榻凉、不知去向,陵越本并未在意,哪料在方便之时,万籁俱寂之中,便闻一阵撩人心尖的呻吟喘息声传来。陵越不解其故,好奇之下便循声而去,方于后院的柴房中觅到声音的源头。

      在漆黑一片的夜色之中,从柴房传出的暖黄的烛光便分外显眼,陵越透过门板的缝隙向亮着烛光的柴房内窥视,这不看不打紧,一看便大惊失色。(略)

      乍见此景,陵越一时之间并未了悟,不知这陵贤大半夜与那李姑娘搞的什么动静,过了半晌方骤然回过神来,顿觉面上火烧火燎,心头更是火起,这岂非正是素昔派中戒律长老申饬的男女苟且之事?斯须之间只觉自己较了那屋里行事的陵贤更为羞耻,几近就要闯进门去训斥陵贤。然转念一想,陵越便又鬼使神差地停下动作,又将转开的目光再度透过门缝投向里间二人,此番方觉那二人的(略)如鼓大作,落入陵越耳中,一并挑起他周身的血液奔涌沸腾,仿佛被点着的火油那般烧得噼啪作响,四肢躯体之中经脉涌动不息,鼓噪喧闹,不知不觉之间,惊觉在这凉秋之夜自己竟已汗湿衣衫。随后又将目光移至那行事的二人面上,皆是他素昔未曾见过的畅快欢悦,须臾他只觉心下恍惚,暗忖戒律长老虽常于弟子跟前三令五申,道是色字头上一把刀,是误人子弟、坏人修为的万恶不赦之物,然如今见了他二人的光景,心下方明了无怪乎派中年年有弟子不惜以身犯戒的,大抵这男女之事之中真有些妙不可言之处。如此念着,陵越转了个身,不动声色地往一旁去了。

      待过去一盏茶的功夫,便闻见柴房门被推开,两人一前一后行了出来。那李氏先往内院住处去了,这边陵贤待她身影隐没于黑暗,正待悄声回到住处,却闻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伴着一个人声在道:“陵贤,站住!”

      此声一出,陵贤登时骇得脸色惨白,几近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仿佛七魄已去其六。他战战兢兢地回过身来,便见身后将身形半隐于黑暗的陵越,哆嗦着开口道句:“陵、陵越师弟,你、你怎在此?”

      陵越冷笑对曰:“师弟不才,碰巧路经此处目睹了师兄的好事。”

      陵贤:“……!”

      见陵贤无言以对,陵越加重了语气质问道:“你如此行事,可是已将往昔长老教诲、派中清规戒律置于不顾?一味贪美好色、皮肤滥淫,岂非将李姑娘的清誉亦一并葬送了?!……”

      却说陵越虽为陵贤师弟,然派中威望素著,加之又为紫胤首个亲传弟子,陵贤一向对他颇为敬重。不料此番陵贤闻罢陵越指责,却忽地高声打断陵越之言,急辩道:“并非如此,我没有!”

      陵越大感意外。

      陵贤道:“你莫要鹦鹉学舌,拿腔作调地以长老之辞污蔑我!我并非逞一时之色欲,我与大姑娘之间,早已两心相许!”

      “……”

      陵贤接着道:“我知你不肯信,只我对天发誓我绝无半点虚言,我对大姑娘是全心全意!”

      陵越对曰:“无论你此言真假,你既是修道之人,又如何能有这世俗情爱?”

      陵贤则道:“即便是修道之人,亦是人,亦有七情六欲。早年我入派修行,本因家贫,并非出于本心,亦无如你那般剑术之才。虽得紫胤长老教导,却仍无时不向往世俗市井的生活,唯愿做一普通人……”

      “……”

      见陵越不吱一声,那陵贤蓦地抽出身上佩剑,不待陵越回过神来,便猛地将长剑一挥,斩下了自己的一截手指。

      陵越大吃一惊,将痛倒在地的陵贤扶住:“你,你又何必如此?!”

      陵贤答曰:“此事既已被你撞破,我、我无话可说……我知师弟你为人正直,并非喜好搬弄是非、告人刁状之人,此番我求你成全……”

      “……”

      “如今我元阳已泄,我深知派中对身犯色戒之弟子将如何处置……我死不足惜,然大姑娘对我已是以身相许,她之情我不可尽负……”

      此番是陵越打断陵贤之言道句:“若非你贪色行此禁忌之事,你向师尊承其胸臆,师尊并非迂腐板直之人,素来善解人意,未必不会替你向掌门长老说情,成全你之事亦未可知……”

      那陵贤摇首道:“你尚无心仪之人,如何能够明白?情不自禁、情难自已,男欢女爱总归是常情常性,欲与心仪之人一晌贪欢,两厢结合,进而两相拥有、密不可分,惟有如此情方为情,求得阴阳两全……”

      陵越听罢仍是似懂非懂。

      陵贤也不去管他,只一把擒住他的胳膊急道:“且不说它,我此番只求师弟成全,将我之断指带回派中作为凭证,告诉掌门长老,只道是我已命丧妖怪爪下,这便是我唯一能拜托师弟之事了,若非如此,便是回派告发了我抑或令我离了大姑娘,我命皆休……”

      听罢这话,陵越再无言语,从身上撕下道袍下摆,将那根断指包了。又将陵贤扶回房中,取出伤药来将手指包扎完毕,心下默默寻思一回,陵贤此番是下定决心离派,不惜出此苦肉计。派中清规戒律竟将人逼至此种境地,可谓是灭绝人性,若有朝一日,自己能得掌门派,定要重修门规,断不令这等强人所难、冷酷绝情之事生出。

      之后的梦境变得恍惚迷离、纷繁杂乱,令做梦的他亦分不清真假。一会儿是他在长老跟前替陵贤遮掩搪塞,一会儿又是紫胤闻罢陵贤遭际露出落寞的神色,一会儿又仿佛时光倒转,回到彼时陵贤告知他“何为情爱”之时,脑中反复回转着当年那句“情难自己进而一晌贪欢、两厢结合”,自己好似回到当年那个场景,立于陵贤跟前,对他说道“如今我亦有心仪之人,便也明白你曾经的所思所想,方知一人欲与另一人长相厮守是何种感受”。此言一出,对面的陵贤与他两厢对望,面露欣慰之色,二人于此时此刻,终于和解。之后画面一转,竟是那间令他初识男女情爱的柴房,此番他并非是门外偷觑之人,而是身在柴房之内,化身为陵贤,与人干着那事儿。待他垂下头来,将目光向身下之人望去,却见到一个意想不到的面庞,俊秀妍丽,眉目如画,眉心点朱,正是屠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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