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离离》落暖之

12、木佩

　　剁白菜的时候菜屑会到处崩，要一块一块地捡回来很麻烦。苏离生往案板上的白菜撒了点盐，一边剁一边把白菜往中心靠拢，白菜块就开始蔫了下去，乖乖地留在案板上了。剁完以后他把那些白菜在手心里攥一攥，然后也扔进了放肉馅的大碗里。

　　“葱。”

　　白泽递了一把葱过来。

　　守护灵在旁边看的叹为观止，抄着手道：“小娃娃，老身还是头一遭看见联盟的人在切菜做饭的。以后可以去跟那几个老鬼吹一下牛了。”

　　苏离生边洗葱边说：“联盟的人为什么不能切菜做饭？”

　　“因为老身听说那些人都是什么什么机什么器人。”守护灵对“机器人”这种现代词汇明显不怎么精通，“就是行尸走肉之类的意思。”

　　男人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把葱切碎拌进了肉馅里。

　　他洗了手从厨房里出来，陈母就立刻从沙发上起身进去查收结果了。陈铭正光着脚蹲在沙发上削橙子，看见苏离生坐倒在沙发上甩胳膊，讨好地丢了个橙子过去：“来，媳妇儿吃橙。”

　　苏离生偏过头友好地对他笑了笑，把整个橙子塞进了他的嘴里。

　　“我……”陈铭好半天才把橙子吐出来，“我操`你妈的这还没去皮呢！”

　　“给我削橙子还不如给我捏两下肩膀。”苏离生说，“我不是少爷么？我从不做这种粗重活的。”

　　“是是是，苏少你最牛逼。”陈铭狗腿地挪过去给他捏肩捶腿，“我妈她就这样，老人家谁没有点坏脾气呢，顺着她就好了。”

　　“这种话不用跟我说，”苏离生还把手臂摊在了沙发靠背上，翘起了二郎腿接受服务，一副牛逼哄哄的大爷样让陈铭差点气笑了，“留着给你未来的媳妇吧，我估计婆媳斗法的时候一定会很精彩。”

　　“是啊是啊，要看记得买票。”

　　“会的，另外希望主办方免费提供瓜子和汽水。”

　　陈铭想给他的腹部来一下子，拳头在半路就给截了。男人很愉悦似的垂着眸子看向正在给他捶腿的陈铭，攥住他拳头的手指开始微微用力，陈铭就受不了地嚎了起来：“操操操操操操`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

　　这个时候陈母从厨房里出来了，冷哼了一声用眼角看着苏离生：“馅儿嘛剁得马马虎虎，不过比我预想的好多了。阿铭，今晚吃饺子，问问你朋友留不留下来吃。”

　　陈铭无奈地用胳膊肘撞了一下苏离生，苏离生笑了笑，摇头。

　　“今晚我有事。”他简单地说。

　　“年轻人整天就装的自己有多忙有多少大生意似的，不想吃就不想吃，找什么借口。”陈母没好气道，“我管你有没有事，都是因为你剁太多馅了，老娘包多少你就给我吃多少。”

　　苏离生心想还不是你给的肉太多了。嘴里礼貌地说着：“那就打扰了。”

　　“臭小子，果然是在找借口。”陈母还在接着骂，“看不起人是不是？嫌我们这里太小太窄没有食欲是不是？”

　　陈铭见苏离生已经无奈得不想说话了，忙递了个削好的橙子给陈母：“妈，吃个橙。”

　　陈母又剜了陈铭几眼，一边接过橙子一边说：“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你不回家？”

　　苏离生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在问自己，他想了想回答道：“要回的。”

　　陈铭在旁边眼睛瞪得金鱼似的望着他。

　　“那最好。”陈母毫不客气地说，“省的我大年三十夜还得照顾一个外人。”

　　苏离生倒也没生气，淡淡应了一声“嗯”，掏出手机说：“我出去打个电话。”

　　看着男人走出了家门，陈母反手把橙子塞进了陈铭嘴里，干脆利落的动作简直跟苏离生一模一样。她揪着还在抠橙子的陈铭的耳朵把他拖到厨房里，怒吼道：“你看人家剁的肉馅！！你再想想每年你回来给我剁的那坨大粪！！人比人气死人啊学着点行不行！！”

　　陈铭差点被按进肉馅里去。他那一刻只是在想原来每年他老妈吃饺子都把饺子里包的东西当做大粪了？

　　“你说你领个女人回来就算了，每年都往家里领你那些猪朋狗友！！你想怎样啊陈铭？你就想跟你那些朋友搓麻将搓一辈子啊？！”陈母贴着他的耳朵吼，“中学的时候就那么前卫搞早恋，现在长大了居然一个女人都牵不到？！我看不如你就跟这男的过算了！！反正人家家务做得比你好几百倍！！”

　　陈铭啃着橙子在心里回想了一下苏离生的那张脸，慢吞吞道：“也不是不行……”

　　“想都别想！！”后脑勺立刻就“梆”地挨了一锅铲，“你现在是怎样？！还想搞同性恋了是吧！！去啊！！去搞啊！！你要能给老娘生个小孩下来就让你去搞！！”

　　“妈你都在说什么啊！”陈铭捂着后脑勺落荒而逃，“跟你说不清楚，我去找李子了拜拜啊！！”

　　“站着！”陈母拽住他的领子，“把木佩留下来！”

　　“木……”陈铭不耐烦地把木佩从领子里拽出来，让他老妈把红绳剪断了把木佩拿走，“我走了啊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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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离生打完电话以后在街上闲逛了一会儿，随手买了张南宁的地图，站在路边研究了一会儿以后抬手招了一辆出租车。

　　“青龙岗。”他俯身对车窗里的司机说。

　　司机点点头，他就拉开车门坐进去了。

　　青龙岗是南宁长安墓园所在的地方，墓园由青龙岭、将军岭、白银岭、凤凰岭等四座山组成，诸峰青秀挺拔，坐姿百态。整个墓园坐南向北，背靠五象岭，东望青秀山，西近三叠石，北眺邕江河。苏离生坐在车里支着下巴看了一会儿地图，瞥见司机正看着他，他礼貌地笑了笑。

　　“靓仔，”司机搭话了，很客气，“去青龙岗扫墓啊？”

　　苏离生想了一下，“逛逛。”

　　“一块坟地有咩好行的，你以为你盗墓啊。”司机被他逗笑了，“眼睇就年关了，不如去五通庙拜神啦。”

　　“五通庙？”男人似乎来了点兴趣。

　　“系呀~好多人去个度拜神噶。”司机边打方向盘边以一种本地人的热情给他介绍，“仲可以放河灯，放入邕江好漂亮的。”

　　苏离生笑了笑，在心里把这个名字给记下了。

　　这几天南宁的天气都不太好，不是阴天就是细雨蒙蒙。苏离生一跨入墓园就感觉到一波一波阴冷的气息被他激得四处乱窜，因为是阴天，那鬼气形成的一层薄青色烟雾甚至都达到了肉眼可见的程度。大概是大家都在准备过年，今天来扫墓的人非常少，偶尔苏离生会看见一些两手空空、菊花和纸钱都不带的人在墓碑之间的小道上走来走去，他都会很礼貌地给对方让道，尽量不引起这些“人”的注意。

　　黑发的男人安静地在墓碑之间走着，眼神却在各个墓碑中寻找着什么。

　　“离生大人。”白泽警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像是一不小心惊动了满林栖息着的鸟类，原本寂静得让人觉得不祥的墓园突然掀起了轩然大波，原本闲闲飘荡着的薄青色烟雾迅速向他聚拢而来。男人后退了一步，看着聚成了成团的烟雾中伸出了无数双骨爪向四面八方胡乱抓挠，还伴随着极其尖利的嘶叫声。那种情形十分吓人，青烟聚成的雾团已经非常接近于实体，看起来就像一个青色的不成人形的庞然大物长着无数双只剩骨头的手臂一样，一边嘶叫一边缓慢地向苏离生逼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