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朱]Doctor&Boss》Maryanna

9、2

　　蒼微笑的收下辭呈，狀似隨意的問了句，“檢察院么？”

　　金鎏影辭了職終於不用屈居某人之下頓感一身輕鬆，倒也不介意同他多扯兩句，“沒錯，楚姐邀請過我很多次了，日前總算下定了決心。”

　　“那……就期待日後與金檢察官的合作了。”蒼起身伸手出去，“來，鎏影，握手。”

　　金鎏影反應不過來，看上去略顯憨厚的“啊？”了一聲。當然，他如果反應過來了就能意識到蒼局長的口氣多麼像在逗小狗，繼而被氣炸。

　　於是蒼放棄了握手，轉而拍了拍金鎏影肩膀，“楚君儀之前已經跟我說過，上個案子結束后，她就會被調去二局分區。那麼……既然你正好轉職，我想檢察院會將你對三局的熟悉度考慮在內的。不出意外的話，日後我們大家還是會經常見面的，所以不用對此次離開感到太傷感。不過日後有一點要尤其注意，與紫荊衣隊長平日交談中，請謹慎迴避任何案情相關話題，不然大家都有麻煩。”

　　金鎏影已經完全懵了，他這不是吃力不討好么？簡單問題被複雜化了好麼？以後跟荊衣連說話都要小心篩選么？金鎏影阻止自己把事情越想越壞，他在腦中對自己大喊道：等等，金鎏影！想想好的一面吧，至少蒼再也不是你的頂頭上司了！再也不是了！

　　對杵在自己辦公室天人交戰當門神的金鎏影，蒼像是看不見一樣，拿起現場歸來后各隊的報告看起來。

　　翻到法醫室給的報告的時候，眼睛有一瞬瞇的更細了，不過一般人是無法判斷出來的。

　　赭杉軍還在外面奔走，於是蒼接通了紫荊衣組裡的分機，接電話的人是白雪飄。

　　“小白，把電話給你們頭兒。”

　　“哦，好。”

　　一陣沉默后，是紫荊衣標誌性略顯不耐，斬釘截鐵的口氣。

　　“忙著呢，幹嘛？”

　　“法醫室剛送上來的報告，署名是幽溟。”

　　“有問題么？”

　　“你說呢？”

　　“幽溟也實習有半年了，初步的現場分析報告也該開始讓他鍛煉起來了。”

　　蒼的語氣里染上溫暖的笑意，“所有實習生遞交的報告，必須有其指導者簽名或蓋章，規矩是這樣的，我沒記錯吧？紫荊衣隊長可不要欺負我新上任。”

　　對面紫荊衣頓了幾秒鐘才道，“又沒什麼大事，你當不知道就行了。”

　　“還是交代一下吧。”

　　“就是……朱武他吧，那個……我說了很沒義氣的！”

　　“我只是要瞭解一下情況，不會做書面記錄，之後也不會向他求證什麽。這件事會斷在我這裡，放心說吧。”

　　“真不是什麽大事，他就是臨時有點兒事要去辦，不會耽誤工作的。”

　　“好，我知道了。”

　　“你真不會記錄也不會去問吧？”

　　“真的。哦，對了。還有一件事，金隊長在我辦公室裡，貌似暫時性失去了行動能力，你有空就過來領他一下。”

　　對面傳來一串含糊的咒駡，然後紫荊衣挂了電話。

　　另一方面，已經改換了裝扮曠工中的三局法醫先生，正拿著一杯拿鐵躲在購物街某幢大廈的牆角后。

　　朱武也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幹的這件事非常老土，挫的就跟無腦傻缺偶像劇情節似的，不過老話說得好，越俗套的招數越有用。

　　眯著眼盯住對面大廈玻璃牆上越來越近的身影，當對方距離自己不出五米的時候，朱武暗念一聲就是現在，然後低著頭拿著咖啡杯風風火火的衝了出去。

　　“啪——”

　　一杯拿鐵朝著人家胸口潑上去，深黑色的夾克瞬間染上了奶咖色的汙跡。

　　“啊啊啊啊啊……天呢，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你有沒有怎麼樣？是不是燙傷了，天呢怎麼辦……啊對了，急救車，我打電話叫急救車。”

　　慌慌張張的從衣兜里掏出看上去已經很舊翻蓋電話，剛打開翻蓋還沒來得及撥號就手忙腳亂的又把手機掉在了地上。

　　“啊，對不起我很快就好！”躬身去撿電話，結果鼻樑上架著的黑框眼鏡又掉了。

　　銀髮青年看著面前這個慌張忙亂的人，心想如果他肯把另一隻手上已經空掉的咖啡杯扔掉的話，也許忙亂程度會下降一點。

　　等慌張的人重新戴好眼鏡，不過是歪的，拿起電話站直之後，他很用力的說，“你再撐一下下，我立刻叫救護車來！”

　　“我沒事。”銀髮青年冷冷的說。

　　“啊？”已經放在通話鍵上的拇指停下了，露出一副傻乎乎的呆愣表情。

　　“咖啡是溫的。”

　　“誒？是這樣么？”用還拿著咖啡杯的手撓撓後腦勺，結果像是這才發現手上還拿著空咖啡杯一樣。向四周張望了一下，看到旁邊就有一個垃圾桶，於是扔進去。“是溫的么？沒燙傷就好。奇怪了爲什麽是溫的……難道是賣剩下的么？等等，我記下來，這個得投訴才可以。”說著還真的掏出了筆和一本小小的黑皮記事本出來寫。

　　銀髮青年面無表情就越過記錄中的人要離開，卻猛然被攔住了去路。

　　“不行，你不能走，雖然沒有燙傷，但是你衣服被我弄髒了，咖啡漬很難洗要去乾洗店才行。你再等一下，我給你乾洗費。”

　　“不用。”

　　“不行，一定要！”說著就去兜裡掏錢包，結果變成了更慌亂的東摸西摸，“誒，錢包呢？明明剛才買咖啡的時候還在……天呢，不是吧，難道又掉了么？”

　　一臉抱歉的抬起頭，“對不起，我的錢包好像掉了……”

　　“我說過不用。”銀髮青年再次準備離開，結果對方又一驚一乍的叫起來

　　“啊！是你！”這樣叫著的時候，他終於把戴歪的眼鏡扶正了，而且更湊近年輕人兩步，“沒錯，就是你。一天之內遇見你兩次，真是太巧了，說不定我們很有緣誒。”

　　青年顯然不太喜歡被這樣莫名其妙的亂有緣，他的臉色更冷了一些，“我想你認錯人了。”

　　“怎麼可能嘛，我對長的好看的人從來都是過目不忘，何況你長的那麼漂亮，我絕對不會認錯人的！”

　　青年微微皺起了眉，這話顯得太過輕佻了，“你認錯人了。”

　　“今天下午，中心綠地的棄屍現場，你敢說那個不是你？”

　　青年這下連眼神都結冰了，如果被人看見，他怎麼可能毫無所覺？他剛想再次重複對方認錯了人，但轉念一想眼下不能出任何錯漏，他得確定對方到底會不會對自己的計劃產生不必要的影響。

　　“我沒有看到你。”

　　“嘿嘿，我躲在蠻遠的樹後面拍照，沒看見很正常？”

　　拍照？得確定對方有沒有拍到自己才行，銀髮青年打定了主意便問，“你爲什麽躲在案發現場拍照？你跟兇手有什麽關係？”

　　“啊？兇手？沒有關係啊？呃，你是警察？天呐……警官，我沒有犯法，我知道偷照現場不對……但如果這次拿不到頭條我就要失業了，你饒了我吧！”緊張的在衣兜、褲兜里拼命翻找，他終於找到一張已經皺掉的名片遞過去，“給，這是我的名片，我是苦境真相報的記者，我是記者！”

　　“苦境真相報？沒聽說過。”

　　“很小的報社啦……”

　　銀髮青年挑眉，小報么？他看了一下上面的名字，朱聞蒼日。冷冷的翡翠綠眼睛盯著面前這個朱聞蒼日說道，“我不是警察。”

　　“呼……嚇死我了。”自稱朱聞蒼日的男人拍拍心口，“那你怎麼會在現場？還這麼正經的盤問我……難道，是同行？”

　　年輕人正想要怎麼解釋，沒想到對方竟然神邏輯的送了他個理由，於是直接點了下頭，“嗯。”

　　“哪家的？”

　　“自由撰稿人。”

　　“哦。”點點頭，然後突然很認真的說，“喂，雖然你長得很好看，但是我還是要警告你，不可以跟我搶頭條！”

　　得到的是無聲的沉默，於是朱聞蒼日又補充說，“哼，反正就算你想搶，也肯定搶不過。我在三局內部，可是有內線消息的！”

　　嗯？銀髮青年眼裡閃過一絲思索，朱武沒有錯過。看來，上鉤了。

　　而青年想的是，如果這個朱聞蒼日在警局內部能弄到線索，也許對自己之後的部署會十分有用。

　　於是他說，“這倒不一定，你有警局的內線，我也有自己的門路。”

　　“喂……都跟你說我這次搶不到就會失業，你需不需要那麼殘忍啊？”

　　“其實我是自由撰稿人，我發的稿子在哪家報社公佈都可以。”

　　做出戒備似的眼神看著銀髮青年，“你什麽意思啊？”

　　“如果我們手上的線索能統一，會不會更快拿到這個頭條？”

　　“你的意思是……”

　　“我可以跟你聯合發稿。”

　　銀髮青年看著對面那人閃閃發亮的眼神，心道自己拋出的香餌已被咬住。果然，下一刻就聽到對方說，“那……我們去前面那家餐廳詳細討論一下？”

　　“可以。”

　　“不過，那個……我錢包掉了。”

　　“我會付帳。”

　　“哈哈，你人不錯啊。哦，對了，我還沒問過你叫什麽呢！”

　　“空谷殘聲。”

　　“這是……筆名吧？”

　　“是。”

　　“算了隨便了，餓死了走吧。”

　　空谷殘聲看著前面走著那人扎成馬尾的酒紅色天然卷一甩一甩的，心想天然卷的人都有點天然呆，這個傳言看來也不算太不靠譜。

　　至於扮豬吃老虎的銀鍠朱武的內心想法么，大致就是，小傢伙還嫩的很嘛，這麼點小心思也想跟他斗心機？差的還遠呢。

　　晚上十點，又發現了一具被冰凍的少女屍體，這次的棄屍地點是海邊的沙灘。

　　朱武接到通知的時候就發了短信給幽溟，讓他來操作現場的初步取證。前三個現場幽溟一直跟在旁邊看他怎麼做，要是還不會，不如讓他回家吃自己算了。

　　而後他仍舊用朱聞蒼日的身份，帶著相機跟已經結成同盟的空谷殘聲碰了頭一起去現場。

　　到了現場后，兩人躲在角落里的礁石後面，朱武在對焦的時候用很好奇的語調問身後正架著紅外望遠鏡的年輕人。

　　“空谷兄，我是有內線才能及時得到案發現場的信息，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我竊聽了三局的警用通訊頻道。”

　　朱武想要是被赭杉軍知道，這小子鐵定會被送去蹲大牢。不過現在他得做出很呆很誇張的朱聞蒼日才有的反應才行，於是他用驚歎的語氣大聲咋呼說，“哇，空谷兄你也太厲害了，不過這是犯法……嗚嗚……”

　　空谷殘聲一頭黑線的捂住他的嘴，戒備的看著被照明燈映的燈火通明的海灘，發現沙灘上那群警察並沒有注意到這裡才鬆開手。

　　“聲音輕一點。”

　　“哦，對不起。”

　　這時候，并不屬於兩人的聲音出現在了他們背後。

　　“兩位，警方辦案現場，無關人等不得進入。”

　　這嗓音溫和有禮，不過聽到的兩人心頭各自方向不同的驚慌。

　　空谷殘聲慌的是自己竟然絲毫沒有察覺有人走到了背後，這太不尋常。

　　而銀鍠朱武驚的則是丫不在辦公室里喝茶坐老闆椅，跑現場來湊的什麽熱鬧，另加這貨果然不是省油的燈，一個沒察覺只把注意力放在應付空谷殘聲身上就漏掉他的接近了。

　　空谷殘聲率先回頭，“抱歉，我們是遊客，不慎誤入了。”

　　“帶著夜視遠紅外軍用望眼鏡和單反的誤入遊客么？”

　　迎著對方高深莫測的微笑，空谷殘聲以一貫的無表情應對，“有不對的地方么？”

　　而下一秒，空谷殘聲徹底為自己同伴的天然呆擊倒了，他覺得自己這輩子做的最愚蠢的一件事就是跟朱聞蒼日聯手。

　　“空谷兄你這樣說謊，萬一被揭穿我們要坐牢的！”

　　如果你不那麼蠢我們絕對不會被揭穿，這是空谷殘聲此刻唯一的想法。但朱聞蒼日已經拋下他，去對著來人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了。

　　“這位警官抱歉，我們不是故意的，肯定沒下次了。”然後他竟然還掏出了名片遞過去，“我是苦境真相報記者朱聞蒼日，未請教。”

　　蒼掏出證件在他眼前展開，“苦境第三分局局長，蒼。”

　　“哇，空谷兄，我們遇見大人物了！”

　　空谷殘聲已經完全不打算開口跟他說話了，這會顯得自己也很愚蠢，是說大人物怎樣，難道這蠢貨還想去求合影么？

　　結果跟求合影比起來，蠢度低一點。

　　只見朱聞蒼日掏出了黑皮小記事本，一臉認真嚴肅的問蒼，“局長，能不能透露一點這起案子的內幕啊？要是能讓我跟蹤調查就更好啦！”

　　空谷殘聲有點想用頭去撞旁邊的礁石了，作為一個記者，這傢伙竟然對苦境的媒體相關法律一點都不知道么？

　　下一刻，就見蒼笑眯眯的說，“朱聞記者，我不得不提醒你，就在剛才，你觸犯了苦境法律。”

　　“啊？”

　　“在苦境，所有案件未由警方主動公佈給媒體前，任何媒體意圖查探和求證，都是違法的。所以雖然抱歉，還是要請兩位先跟我回去局裡一趟了。”

　　事已至此，空谷殘聲不打算再節外生枝，決定跟去做個筆錄快點搞定這件事就算了，態度好一點又是初犯，基本上警方不會真的起訴。不過這次之後，他保證自己要遠離朱聞蒼日至少一公里遠。

　　“誒……我真的不知道，那個……蒼局長，能不能剛才我說過的話當粉筆字擦掉就算了啊？我不是故意的。”

　　“抱歉，不行。”

　　然後，朱聞蒼日的舉動，讓習慣面無表情的空谷殘聲眼睛都瞪大了一些。

　　他竟然無智至極的轉身就跑。

　　自然，這種會蠢到走路潑自己一身咖啡的傻瓜，在轉身的下一秒就被一臉高深莫測的蒼局長給雙臂反剪拷住了。

　　“記者先生，拒捕罪名很大的。”在空谷殘聲看來，蒼局長看上去有點無奈的搖搖頭，大約也是意識到面前這個呆貨究竟有多呆了。

　　“對不起，蒼局長你斯文又英俊心腸一定很好。所以……至少，逃跑拒捕這個我們不算好不好？”

　　蒼笑而未答，帶著兩人往外面停著警車的方向走。

　　最後現場調查結束收隊的時候，蒼以防止串供為理由，將空谷殘聲安排進了赭杉軍那部車。而拷著的那個，則跟他的車一起。

　　蒼壓著朱武的腦袋讓他上車的時候，前頭一部車外面紫荊衣正要上車，此刻扭頭一看正好瞧見他們倆。

　　而後紫荊衣囧囧有神的看著正被蒼像犯人一樣押解上車，喬裝過的某法醫，對著他做出清晰的口型，“你這是幹嘛呢？”

　　朱武對他的疑問只是輕輕眨了眨眼，然後就消失在了車門後。

　　前有局長沒事找事非要上現場，後有曠工喬裝法醫被抓現行，他們局裡這是唱的哪出啊？紫隊心裡實在是忍不住的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