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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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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想銬多久?”晃了晃被反剪在身後的手,手銬撞在皮質的椅背上發出悶聲。
朱武的語氣有點不耐煩,在車上一路回到警局沒給他鬆開過他忍了,結果都在某大局長辦公室里坐了快十分鐘了,大局長他茶都喝了半杯,仍舊一點掏鑰匙的意思也無。
蒼微笑的反問,“如果我現在告訴你忘了把鑰匙放哪兒,你該怎麼辦?”
“那我會先禮貌的請你替我找一枚回形針,然後等我打開手銬之後,我會更禮貌的把你兩條胳膊卸下來,時間長短等同於我被銬的這段時間。”
“嗯,像是你會干的事兒。”蒼一臉並不意外的表情,然後他從衣兜里掏出小小的銀色鑰匙,“很慶倖我沒忘記。”
“去酬神感謝老天保佑你吧。”
蒼繞到他身後,替朱武打開了手銬。朱武鬆動了一下腕關節,而後快速的扣住蒼的手腕,將他的右手扭到背後。蒼沒有絲毫反抗的意圖,朱武得寸進尺的準備把他按在辦公桌上揍一頓。不過突然響起的敲門聲阻止了他的後續動作,門外的人沒等蒼開口說話就推門進來了,於是朱武放開了蒼。
可惜時間太緊,兩人沒能調整好,推門而入的天草二十六看見的就是靠很近一起站在辦公桌前的兩人。天草楞了下,傻乎乎的問,“爲什麽都站著?”
蒼和朱武都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的打算。
蒼只說,“我還沒讓你進來。”
“啊……局長抱歉。”天草撓了撓頭,“因為赭隊的辦公室敲門就行了,我一時習慣……”
“算了,沒關係。”見他轉移了注意力,蒼進而問道,“有什麽事?”
“空谷殘聲的真實姓名已經查到了。”
“那麼快?”朱武搶在了蒼之前問出疑惑。
“嗯”天草點頭,“系統里有他存檔。”
雖然只是很短的接觸,但蒼也并不覺得空谷殘聲是兇手,所以他說,“應該不是有案底吧?”
天草有些驚訝地看著他,像是不明白爲什麽他會知道,“對,不是案底。他在警校的檔案里留有記錄,是退學的學警。哦,不對,他是根本就沒有去註冊入學。”
考取了警校卻沒有來報到么?朱武想了一瞬,然後問,“什麽時候的事?”
“十年前。”
“名字,還有現狀。”蒼接下去問。
天草把手上的文件遞給蒼,同時解說道,“現用名簫中劍,曾用名蕭無人。目前經營著一家叫荒城的偵探事務所,規模並不大。荒城偵探事務所除蕭中劍之外還有兩名員工,分別是忘殘年和月漩渦。”
朱武聽到最後那個名字的時候,眉尾小幅度的挑了一下,不過他把情緒忍住了,並未顯露出來。
蒼翻看了一下手上的文件,思考了一會兒,用詢問似的口氣提出自己的看法,“或許?我們的受害者之一,是他接受調查的失蹤案件?”
“赭隊一開始也是這麼想,所以向他提出了這個疑問,不過……”天草顯然對蕭中劍的態度很不理解,“他什麽都不肯說,一直在保持沉默。”
保持沉默麼?那麼……
“讓赭杉調查一下十年前蕭中劍爲什麽沒有去警校報到?”蒼提出了心中的另一個方向。
“爲什麽?”天草不理解,蕭中劍十年前發生了什麽同現在的案子能有什麽聯繫么?
“也許會發現什麽的,去吧,交代給你們隊長。”
天草雖然仍不理解,但看蒼篤定的態度,便點頭應下,而後向辦公室里兩人致意后告辭。
天草離開后,蒼坐回辦公桌后,微微仰視還站著的朱武,“你覺得呢?”
“什麽?”
“我的判斷。”
雖然并不想承認,但蒼對疑點和線索與生俱來的敏銳總是讓他沒法不贊同。
“很正確。”
從第一次見到蕭中劍的時候,即使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朱武就已經覺得這個人身上有什麽東西,與此次的案子有一定聯繫。那麼,調查一下他的背景,是必要的。
蒼看著他,突然露出一個十分溫情的笑容,“那麼,月漩渦呢?”
朱武低低的歎了一口氣,雖然自己已經壓抑了情緒,看來,仍舊讓他發現了。
“月漩渦是狼叔的私生子,這件事在今天之前,除了我、狼叔和月漩渦本人之外,沒有第四個人知道。”說完頓了頓,終究沒忍住加了句,“告訴你,只是因為……我不准備打破長久以來的默契。”
他們之間不是不可以有隱瞞,但如果一方詢問,另一個一定會坦眨瑥臎]有過例外。因為瞭解對方的性格,所以清楚的知道,只有在必須要問的時候,才會讓問題出口。
“你準備怎麼做?”
“先讓赭杉軍查著吧,實在沒辦法,我再找月漩渦聊聊。”
蒼連眼底也染上了笑意,“看來你是準備繼續裝下去了,朱聞記者。”
他的調笑太明顯,以至於朱武想無視都不行,不禁帶些挑釁的說,“怎樣?不行麼?”
“有何不可呢?”蒼滿臉都寫著親切溫和好脾氣。“不過,你是準備偽裝多久?”
朱武拿手勾卷了一下自己目前捲起的劉海,說,“到這次案子結束為止。”
“哦,幽溟任重而道遠。”當人老師的既然要翹班,做徒弟的只好臨危受命了。
朱武覺得蒼那輕飄飄的口吻實在可惡,“我會回來加班,不會耽誤進程。”
蒼交疊了雙手支住下顎,“天天加班,你爸怎麼辦?”
“冥嬢會哄他睡啊。”朱武說完看了一眼牆上的鐘,語氣變的虛了一些,“不過有時候他半夜會醒,已經十二點半了,不然你先回去吧。”
“他半夜醒過來,我回去有什麽意義?”
“哄他繼續睡啊。”朱武回答的口氣十分天經地義。
蒼被這種理所應當搞得難得楞了一瞬,“哄他睡?我怕他把我拍死在牆面上。”
“他現在毫無攻擊性。”
“那我也哄不動啊,他對我戒備心很強。”
朱武想了想,然後說,“冰箱旁邊的懸柜里有糖,你給他那個他就會聽你的……不過不能一次全給他,不然他立馬就不拿你當回事了,一顆一顆給。”
“一顆效力有多長?”
“短的話十來分鐘,長的話……紫荊衣有過兩小時零五分鐘的信任記錄。櫃子里還有半包糖,足夠你哄他睡了。”
蒼對此實在不太樂意,“一定要如此么?”
“你說呢?”朱武冷眼睇他,“家裡能沒大人么?”
“好吧。”蒼知道此事斷無討價還價的餘地,“一會兒我收拾一下資料就回去。”
門外又傳來了敲門聲,這次還伴隨著一句,“Boss,我可以進來麼?”
又是天草。
“進來。”
天草得到允許進入,“蕭中劍的律師來保釋他了。”
“說他是我們此案目前唯一的嫌疑人,要求他協助調查。48小時后沒有進一步證據,我們會放他走的。當然,他有權只在律師在場情況下開口。”
天草露出為難的表情,“我們頭兒說大概不行,現在手頭其實沒有確實證據證明蕭中劍跟此案有關,來的那位大律師不簡單,這一點上咱們糊弄不了他。”
“來的是誰?”蒼問。
“沐流塵大律師。”
朱武的表情瞬間很是微妙,“怎麼是他?他怎麼又跟蕭中劍搭上線了?”
天草哪能知道答案,便只是一言不發的立住,直到蒼讓他回去告訴赭杉軍,讓重案組自己看著辦才鬆了口氣的迅速轉身離開。
而另一方面,沐流塵在審訊室外看到紫荊衣的時候,驚訝問道,“怎麼紫隊不在實驗室里忙活,反倒過來湊熱鬧?”
“我好奇啊。”紫荊衣沖他笑。
“好奇什麽?”
“好奇是什麼樣稀奇的人,值得沐流塵大律師爲了保釋那麼小的事情,如此鄭重的親自來跑一趟。”
沐流塵笑的斯文有禮,問他,“那紫隊看明白是多稀奇的人沒有?”
紫荊衣搖搖頭,“除卻長了一張好臉之外,目前我是沒看出他有多稀奇。一樣兩隻眼睛一張嘴,兩條胳膊兩條腿。”
“所以嘛,沒什麼稀奇的。”
“你確定?”紫荊衣不信,沒什麽特殊的地方能有這個待遇?如今能勞動沐流塵親自現身保釋的,他還以為全苦境只有四無君一個呢。
“紫隊就不用費心多想了,即使有……律師和客戶之間是有保密協議的,你從我這裡套不出什麽來。”
“誒呀,這話說的。我又不是重案組的,怎麼會費心套話呢?”
這時候赭杉軍關掉了錄像從審訊室里出來,招呼沐流塵去辦保釋手續。沐流塵跟著赭杉軍走之前,回頭又對紫荊衣說,“對了紫隊,替我帶句話給銀鍠叔叔,就說……我義父老念叨著他是有多忙,怎麼都不去找他這個換帖大哥釣魚了。”
紫荊衣聽完簡直要樂瘋了,“我說,你難道不知道他每次聽你這麼喊都會面容扭曲?”
“我當然知道,每次當他面喊的時候,那臉色都黑的賽過鍋底。”
“那你還這麼喊。”
“他跟我義父是換帖兄弟,我有什麽辦法?沐流塵是識禮數之人,當然不能亂了輩分啊。”
“哈哈哈哈哈……”在自己的大笑聲中,紫荊衣目送沐流塵和赭杉軍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他很期待轉述時,那四個字從自己嘴裡出來的一霎那。朱武的表情,一定會十分精彩。
簫中劍從三局被保釋出來的時候已經接近凌晨兩點了,他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偵探事務所窩了一晚上。竊聽三局通訊的頻道始終沒有關,簫中劍睜著已經疲憊不堪的眼,堅持著注意警方的最新動向。一旦有新的受害者,他一定要第一時間知道。
到了早上六點半,事務所的大門突然被敲得“砰砰”響。
簫中劍被這突然的巨響驚的差點跳起來,忘殘年和月漩渦都有鑰匙,他們不需要敲門。即使忘了帶鑰匙,他們也不會這樣敲門。他們三個的暗號是一長一短,一長兩短,一長三短。
簫中劍把戴了四個多小時的耳機拿下,過度使用的耳力讓他在拿下耳機后仍覺得能聽到聲音,嗡嗡作響。他用手掌捂住耳朵按緊又放開,重複了三次,再用力的搖了搖頭,才讓縈繞在耳邊的嗡鳴聲消失。
然後抽開辦公桌第三格的抽屜,從偽裝木板后的暗格里取出一把柯爾特357,簫中劍把槍拿在左手,然後屏住呼吸輕手輕腳的走到門邊,猛的用右手打開門。
門外敲門的手沒刹住,慣性讓來人一個踉蹌差點倒進門。
簫中劍一看,頓覺額角突突直跳,眼前所見不正是昨天晚上他已經發誓絕對要遠離的無腦大霉星么?
繃緊的神經放鬆后,蕭中劍想也沒想甩手關門。
結果對方擠進來一條腿卡住門,“簫兄昨晚我不是故意的,我們繼續合作吧,這次的報導我一定要寫的轟轟烈烈盪氣迴腸。”
簫中劍心想誰理你啊,用力推了推門施壓,“退,不然腿斷了別怪我。”
“簫兄,給我機會~給我餘地嘛~”
災星死皮賴臉的撒嬌語調讓兩天沒睡缺覺外加幾頓沒吃低血糖的簫中劍心頭升起無名火,其實簫中劍并不像他的外表看上去那麼冷靜。
在情緒上,很多時候,他激烈如火。
於是簫中劍開始說到做到的用力推,對朱聞蒼日額頭疼出的冷汗和發白的臉色視而不見。
然後他聽見災星說,“簫兄,我在三局的內線說,重案組已經掌握了新線索,對疑犯更新了側寫……你不想知道么?”
簫中劍鬆開手,事務所的大門朝朱聞蒼日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