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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太痛苦的爱不是爱 ...

  •   第四章,太痛苦的爱不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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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爱的爸爸妈妈,
      已经秋天了,现在的人间应该已经开始转冷了吧……
      想起这个季节的下午,路边的小摊总是会传来烤栗子的香味,忽然就有一点点怀念。妈妈也总是会从街角的和果子店买来栗金时,那种味道已经好久没有尝过了。
      我过的很好,天堂很温暖并且没有邪恶肮脏,
      可是,我却并不高兴。
      因为我非常想念你们。
      即使我等不到你们的任何回应,却依然恨不得马上回到家里,
      和有你们在身边的日子不同,我一个人在这里很孤单。
      如果神灵能够让我重新做你们的孩子,
      我一定会努力变乖,不会再让你们伤心,也永远永远不会再顽皮地爬上顶楼的窗户了。
      所以说,爸爸妈妈,
      求求你们不要把我忘记好不好?
      求求你们……

      想回家的阳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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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情况有点难办啊……

      斯佩多搁下信顺手拿起茶杯,眼神不经意地透过杯沿上方投到餐桌对面的骸身上。
      小鬼浑身散发着意味不明的粉红泡泡,低头咬着叉子对着面前的碟子吃吃傻笑,明显是开启了恋爱零智商模式……

      这种情况更难办!!
      面前的碟子叮当一响,骸闻声抬头,斯佩多从桌子那头传递来愤愤的不满。
      “喂小子你犯花痴好歹也要对着我啊?!”对着盘子算是闹哪样?
      “别介,爷孙恋那种糟糕的趣味我可没有。”挖苦顺手拈来,骸继续慢条斯理地和面前的小羔羊排作斗争。

      所谓姜还是老的辣,斯佩多自有办法。放下茶杯往椅子后一靠:“说说看,最近沾上什么桃花了?”见骸愣住,前辈把气场开到十成十,将罪状历历道来,“上班越来越早下班越来越晚,一改平时的懒散整儿个意气风发春风满面起来——对了还傻笑!”环起双臂把骸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把少年的尴尬纳入眼底,眼看对方眼神游离即将畏罪潜逃,斯佩多笑容可掬地堵住去路,和蔼可亲地追问。
      ——“呐,到底是怎样的美人?”

      “是邻镇的…哎呀现在顶多算是朋友,再说了…就我现在的状态,也没办法恋爱。”
      像是想到了一些无法回避的问题,斯佩多暂且收起了不正经的神色,凤梨少年低头浑然不觉,“虽然有时候我也能想起一些以前的片段,但终究没办法把它们连成画面。”想到云雀,他的神思微微有些游离,“我是很喜欢他,但是我目前连自己都无法抓住,又该怎么握紧别人呢?”
      少年叉起盘子里的最后一块肉,眼睛满满的都是纯净的坦然,显然对自己的未来抱有无限憧憬,“所以我希望能很快地找回自己。”

      眼神重新回到少年身上,十四五岁的年纪,青葱欲滴凤梨叶子随着动作摇摇晃晃。少年在稚嫩青涩中无心底展现出年轻的力量,却也在同时标明他正处于讨厌的叛逆青春期——永远听不信长辈的说辞。所以这孩子果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咳,斯佩多摇摇头,语气不自觉放柔和了些。“不要急,到时候是你的终将会是你的。”
      话锋很快地一转,
      “话说捡你回来也不是让你白吃饭的,吃饱了就给我去干活。”

      骸正处于发育期,胃口像黑洞一样没有尽头。看着面前好比土匪扫荡的空盘子和依旧显得意犹未尽的骸,斯佩多扶额哀叹自己当时居然没发现捡了个饭桶。
      是谁说养儿防老积谷防饥的来着?拉倒吧,陈粮都被你吃掉了。
      嘴上不饶,监护人先生还是把剩下的菜都堆到少年的盘子里。

      “那个,是什么工作来着?”
      “喏,这个。”把信连着柠檬水一起推过去,“这个孩子半年前从楼顶摔下丢掉了性命。他似乎对人世非常眷恋,每周都要向人间的父母寄信。然而令人不理解的是对方连一封回信都没有。”
      “怎么可能,父母不回复孩子的信也有点太奇怪了,是不是信被弄丢了?”
      ——“所以才让你去看看情况啊。”然而直觉并不是只信被弄丢那样简单,“巧的是这孩子父母的住址就在你送信的辖区,明天的话你就不用做收发工作了,就着手处理这件事好了。对了还有,我们另外给你安排了一个住所,是只属于你的办公室。收拾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就搬过去吧。”
      “诶?!只属于我的?”前一秒还懒洋洋歪着的骸后一秒立刻扔下信封,“在哪?”
      “嗯……就在隔壁镇子的一所中学里,似乎条件不算很好哦?”
      然而骸在兴奋之中完全忽略了细节上的瑕疵,少年动手把桌上的残羹冷炙打扫干净,有点迫不及待的高兴,“那我马上就去收拾!”
      “臭小子亏我还有点舍不得——”居然这么积极。
      斯佩多狠狠地揉了揉骸的头顶,有点不满,却不忍心扫他的兴。蓝发少年对未知的私人天地表现出无限的向往,像是期待独立的孩子,也像是参加毕业旅行即将走向社会的学生,他默默地看着,有点五味杂陈的感叹。
      感觉自己是在养孩子啊。短短几个月而已,便能看着少年从依赖自己到渴望独立、拥有一爿属于自己的区域;看着成长在幼嫩的枝桠留下痕迹的心情多么复杂。他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骸会学着拥有自己的决断能力,必要的时候可以不再受别人的掌控;少年会遇上苦难,他会逃避也会迎头痛击;这些斯佩多都知道,只是——只要想到少年终将在命运逆转时做出选择……在那个艰困的双重考验中,斯佩多只希望这个孩子不要和自己选择同一条路。

      【是不是想的有点太多了……】
      他有点伤脑筋地揉了揉前额刘海,不过还真是挺不想让这个小子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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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楼一夜听风雨。
      北风穿过墙壁缝隙的呼啸尖锐地刺激着耳膜,秋雨毫不留情,带着冷冰冰的寒意敲打着窗棂,淅淅沥沥冷冷清清,像是谁在耳边凄凄切切地哭诉着尚未唱完的悲剧。
      骸在床上辗转反侧,这具身体似乎凶险动荡的环境有深刻的记忆,以至于在这样的雨夜里不由自主地就绷紧了神经。他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像一只逃亡的动物,潜伏在夜的最深处,小心而又警惕地嗅着空气中的危险分子。明明身体已经很疲倦,但是神经却清醒紧绷,这种感觉让他有点不安,让他不禁揣测在自己身上曾经发生过了什么。
      比起从前,他现在能够隐隐约约记起一些往事的影子,脑海中时不时会闪过关于以前的记忆。
      那是怎样的一种生活……
      和普通丝毫不沾边,跌宕起伏且危机四伏的生活,可以说是到了一种举步维艰的地步。那些记忆里有着暗沉的背景和阴郁的色调,但细节全部钝化,连陪伴在身边的人都无法准确回忆。
      他睡得很不安稳。

      经历了一夜的风雨摧残,原本摇摇欲坠的树叶像中枪的鸟儿一般幽幽地坠落,落得一地狼藉。等到六道骸收拾停当出门的时候,叫嚣了许久的风已经渐渐停了,雨依然延绵不绝,淅淅沥沥的雨点在伞面上破碎,沿着尖角落在地上砸出一个个水花。少年抖索了一下衣领,秋季的萧索就在这一瞬间扑面而来。

      通往那户人家的小路上落满了如火般燃烧的枫叶,骸沿着高高低低的石板路一直往前,在一只被漆成白色的信箱前停下脚步。
      应该就是这里了。
      收起手里的绿伞,少年躲进檐下试着按了按门铃,许久没有应答。他疑惑地后退了几步,歪头打量面前的房子才发现所有的百叶窗拉得严严实实,看样子主人正巧外出不在家。
      捏着信封又看了一遍地址,骸稍稍有点犹豫,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把信投进信箱里呢,还是应该在门口再等一会儿。
      “那个,请问……”
      少年还在踌躇不决,突然响起的声音实实在在地吓了他一跳。

      陌生的中年男人撑着伞站在骸的身后,表情有点复杂地盯着他手里的信封,男人迟疑了一下,问道。
      “您就是专门送这封信的邮递员吗?”

      ---

      两杯热茶摆在眼前,袅袅的冒着白汽。
      “稍等一下,请先尝尝茶吧。”

      莫名其妙成为座上客,骸有点不明所以地接过茶。屋主人在书房翻找了一阵,将一叠信推到他的面前,少年随意一瞥,立刻认出信封上来属于那个孩子的笔迹。
      原来信并没有弄丢。
      他有点疑惑地抬头,既然收藏了孩子的信,可是却为什么没有给他回信?

      “我知道您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但在这之前,我希望您能够理解一个父亲这么做的苦衷。”
        对方很诚恳也很无奈地看过来,似乎在掂量自己该不该相信面前这个十几岁出头的孩子。
      “请您说吧。”骸赶紧点点头。
        男人思忖了片刻,终于开口:“一切如您所知,寄信的是我的孩子。如果他现在还活着,应该才刚刚过了9岁生日。”
      ***
      他是我的第一个儿子,出事之后一段时间里我们都无法释怀。虽然称不上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但是这种为人父母的痛苦是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的。我的话,还能够藉由工作企图淡化记忆,然而内人却一直无法接受事实,那段时间里整天以泪洗面,甚至无法再打起精神面对未来。原先我想,时间终究会淡化一切,等到那个时候,就不会再这样痛苦下去了。
      但我真的没想到会收到那孩子的信。

      大约是在阳太离开半个月的时候,那天内人像往常一样去取晚上的报纸,便发现了那封信。
      她当时就晕了过去,我则是非常震惊,简直无法相信。说实在的,我曾一度怀疑这是谁的恶作剧,但当我打开信发现阳太的字迹之后,才相信手里握着的是那孩子传递来的真切思念,那种熟悉而亲切的感觉简直让人忍不住泪流满面。
      骸听得有点愣愣的,男人沉默地看了他片刻,“您一定很疑惑吧,为什么我们这么思念这个孩子……却不向他写回信。”
      本来我也是非常非常想向阳太写回信,甚至已经拿起笔了。但当我看到他母亲苏醒时的反应之后,就忽然改变了想法。
      【您能想象出一个母亲失去孩子的痛苦吗?】
      长而不绝的悲戚让人不忍卒读,也正是她的痛苦让我忽然意识到,让她看信,就是让一个母亲重温失子的痛楚,这或许会比隐瞒更让她剜心。因此我决心隐藏这封信的存在,告诉她那是别人的恶作剧。我不敢说自己这么做是高尚的,但是我只知道,为了我们能安心活得更好,我选择对不起那孩子。
      “对不起,我一直以为……”一直以为你们对他并没有多少感情,骸忍不住握紧了手,白瓷茶杯的表面紧贴着皮肤,在手里逐渐变得冰凉。

      “任谁都会这么想的吧?没关系。本来我就不是称职的父亲。”男人拨弄着面前的信,一时间竟有点哽咽,“没想到阳太他居然每个星期都写信过来,这样的执着的思念着实出乎我的意料。为了不让他母亲发现,我把这些信都藏了起来。我知道我恨不得让神把我的孩子还给我们,但是时间终究会把这些翻过去的啊,这孩子已经实实在在地离开了,然而我们……活着的我们的日子还需要过下去啊!”
      【藏起心中无法言表的爱与痛苦,藏起让你我心碎的感情。】
      “今天也很幸运地碰见了您,我……很诚恳地请您,不,是求您,把这些信带走吧。”
      “啊咧,带走?”
      “是,这样不堪回首的回忆和思念过于痛苦。您瞧,我并不是失去了一切,我和妻子还年轻,未来还是会有幸福的生活,但如果是因为这孩子而一味活在过去,那关于未来的所有可能将会被完全抹消。”
      ——“所以即便我依然爱着阳太,也不愿意看到我丧失一切希望的未来,但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是那孩子深刻的执念,变成无法化解的怨念。”
      这样郁结难解的心情,您能够理解吗?

      “我知道我无法做到,所以还请您……帮忙——拜托了!”

      ---

        雨已经停了,法国梧桐落了一地的金黄,代表着生机的叶子如今蔫蔫地躺在下过雨的地面上,失去了活力。四周出奇的安静,唯独有鞋子碾过叶片的声音,细细碎碎的,带着潮湿的忧郁。
      怀里揣着那叠信,骸沿着阳太家门口的小路毫无目的地慢慢晃荡,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有点心不在焉。脚下的石砖路年头有些久,偶尔踩到已经松动的石砖,便会滋啦一声溅起一小波水花。夹杂着水滴的风吹入脖颈有些渗人的凉意,骸裹了裹衣服,怀里信封的硬边随动作戳到他的胸口,像在提醒他曾经被遗忘的事实。

      今天的事情给了少年无法预料的冲击,在这之前,骸从未想过“爱与思念会给人们带来痛苦”这样的问题,从未考虑过逝者和生者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一边时间已经停滞,另一边还要迎接每一个新的明天,在他们之间建立沟通的桥梁原本就有些牵强,更不用提那些副作用了。
      毫无隔阂地传递思念自然很好,寄信人满怀希望把信寄出,但如果,收信人并不愿意受到这样的信,那又该怎么办呢?

      在阳太身上,他清楚地看到活着的人不愿接受逝者思念的情况,也意识到思念带来伤痛的可能性。少年现在还不太能理解过于痛苦的爱就不再是爱的道理,但他却知道,由爱而生的伤往往藏在心底,比起那些表面的伤口更难痊愈。

      孩子不肯离开父母,父母却意识到死去的孩子再也无法回来,为了避免更多的痛苦,于是含着眼泪地将他推开。

      纠缠与被纠缠,究竟哪一方更煎熬?
      对于这种无以言状的折磨,是不是总该有一个了断?
      如果换个角度来看,那么……我呢?

      明明知道自己或许已经死去,却依然不可抑制地被云雀恭弥所吸引。沉迷于这段望不见结局的感情,简直和不肯丢下执念的阳太一样!
      这样的话,那是不是也该由我,把那尚处于萌芽期的感情亲手扼杀?

      少年愁绪满腹,不知如何去解。
      终于实实在在地感受到生与死之间永远无法跨越的距离,在生死面前钱,就连感情也变得如此奢侈。
      他怏怏地晃荡着脚步,冷不防被冰冷的金属物体贴上脸颊,紧随而来的是一句熟悉的招呼。
      ——“哇哦,想翘班?胆子不小。”

      骸脑中一炸,差点从原地弹起来。
      “喂喂恭弥不要误会我今天不用上班啊!真的不是故意要放你鸽子的!”

      只要碰上云雀,骸就会莫名其妙地紧张和焦虑。为什么自己总会在他面前变得手足无措;为什么会对无关紧要的事情如此上心;为什么哪怕只是一点点,也不愿意给对方留下哪怕一点坏的记忆?这样的想法他不知道从何而来,蠢得令人不由得嗤笑,但……偏偏就是他,为什么偏偏就是云雀恭弥?

      “早上我刚刚搬了家,下午又有前辈特派的任务。”负面情绪很快被抛到一边,骸的心思完全放在解释乌龙上,他赶紧怀里拿出信以做证明,“看,就是这些。”
      “搬家?哪里?”
      黑发少年不置可否,关注点有些微妙地跑偏。“啊啊,是邻镇的一个学校。虽然条件不是很好,倒也挺有意思,欸,恭弥要不要去看看?反正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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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等等我去给你准备饮料——对了你喜欢喝什么来着?”
      “可乐。”

      正所谓有客自远方来,骸急急忙忙跑进内屋翻找冰箱。
      云雀默不作声,独自打量着黒曜乐园空荡荡的大厅。虽然年久失修,但也能看出这座建筑曾经辉煌的时刻,骸把它收拾得挺干净,总体环境虽说不算怎样恶劣,但绝对算不得良好,不过看起来这个人似乎依然活得悠游自在——【他嫌弃地看了眼质地上乘却显得破破烂烂的帷幕】至少还有心思顾及自己的恶趣味。
      面前的大厅似乎曾被当做舞台,如今唯一的摆设只有一张沙发,像是要吸引无形观众的目光一样被大咧咧地搁在中央,而骸刚刚拿的信就随手放在那里。

      ——“这里肯定是比不上并盛啦,不过也算是有了自己的一爿地盘了——嗯?你在看什么?”
       把可乐递过去,骸顺势倚在沙发上,就着云雀手里的信随意看了一眼,“挺难办的是不是?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云雀啪得一声打开可乐,铝制的罐头跟着忧郁地长叹了口气。“这家人住在并盛,我知道他们的事情。”
      说到这些,黑发少年眼里漾起细小的波动,悲剧发生的时候他也在场,因此并不陌生。生离死别的悲痛到现在依然历历在目,就像是昨天才发生过的一样,不过……他稍稍回忆了一下那户人家的现状。
      “不过我认为他们现在过得很好。”

      “你也这样认为?”骸把空罐捏扁,无比郁闷地托着下巴,“今天和他们谈过了,对方似乎不希望打断他们新的生活,所以这堆信就交由我来负责了。”
      “喔,直接退回去不就好了?”
      “不行哎,我想他们也是不愿意看到那孩子伤心。”骸皱皱眉头,不希望看到思念化为怨念、深刻的念想变成恶意,啊啊啊真是,到底要我怎么做?“怎么办啊真愁…”
      黑发少年仰仰头喝掉最后一点可乐,“这个简单,不是还有你吗?”
      “还有我?”
      云雀耸耸肩,显得想到无辜,“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有你就可以写回信,兔子也好,人也罢。”
      骸呆滞了那么几秒,忽然意识到对方指的是什么,脑后的叶子跟着猛得炸起来,“喂喂你怎么还拿兔子那件事情吐槽我?”

      “谁和你开玩笑,我认真的。”黑发少年伸手把可乐罐远远投进垃圾箱,直到听着它噗咚一声落地。
      ——“我是说,既然没有希望收到信,那么就亲手创造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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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真的可以吗?”想想还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捋了捋信纸卷起来的边角,新鲜上任的家长把纸张铺开,心情多少有点复杂。他苦恼地。代写信的话要把本身代入情境才能模仿得像,所以说——做家长的心情究竟是个甚啊!
      早知道问问斯佩多好了……

      半小时后云雀打了个盹醒来,骸的信纸上依然只有给亲爱的阳太,效率低下拖延严重,委员长大人的眉头不悦地一挑,马上就有人抗议。
      “我又没有养过孩子,哪里知道怎么用家长的语气说话啊——”
      云雀简单地瞥一眼,对他来说抗议无效,少年也懒得多管,时候还早,不如再睡一觉。
      ——“喂喂恭弥别睡想想办法啊QAQ!”

      黑发少年枕着双臂闭目养神状似没听见,求助无望的骸瞬间恢复蔫巴巴的状态,只好趴回去继续咬笔杆,冷不丁听到身后一句。
      “如果是你的话,你想收到什么样的信?”
      云雀的话总让他一知半解,骸忍不住又回过头。
      “我?”

      云雀带着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像液体水晶般的眼睛不动声色地望过来,平时如湖面般平静的墨蓝现在有细微的波纹荡漾。那双眼睛的颜色一直让骸很着迷:不像墨色那般绝对,却又比自己的深邃许多,忍不住让人想望进去……
      他赶紧回过神来,有点尴尬地错开视线,“我……”

      “我是说,如果有人因为思念给你写信。”少年思索了一下,“你会想要什么样的?”
      “诶诶,还真没想过。”原来是这个意思,骸忽然理解了云雀的想法:既然自己无法站在家长的角度,那么就写一封被期待收到的信吧,作为他们中的一员,或许更能理解他们的心情,“等待收信的心情或许是一样的。”
      云雀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重新躺回去。

      【亲爱的阳太,
      最近有点忙,很抱歉回信来了晚了点。
      知道你过得很好我们也很高兴,比起阳太,爸爸妈妈更希望你还能做我们的孩子。
      但是,现实却非常让人伤心。
      不过,这完全不要紧的不是吗?爸爸妈妈知道,你一定会在合适的时候,重新做我们的孩子。
      这是我们最真诚的渴望,比起在不同的世界里互相挂念,我们更期盼和你在未来重逢的时候。
      我想,到那个时候,阳太就能够在秋天好好地享受栗金时了吧。

      那也将是我们共同欢笑的时刻。

      永远爱你的爸爸妈妈。】

      “还过得去,合格。”云雀撇撇嘴,扭过头去。“不过还真幼稚。”
      骸一脸不以为然地把信折起来,“说的容易,到头来还不是我来写的。说起来阳太挺幸福,还有人肯写信给他……”他怔怔地看着手上已经封好的信,许久才喃喃道。

        ——“如果我已经死了,会有谁写信给我呢?”

      第四章 END
      【将就看吧,实在太长来不及改了。初稿错字排版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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