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望地下°黑瓶』》一吾

6、「六」

　　墙壁上其实是有个小小的记号的，黑瞎子并没有注意到，而新搭档注意到了，他伸出奇长的手指缓缓伸向机关的所在之处，一瞬间的感受，黑瞎子想了想，他在那时候看到那奇长的手指时，想到的并不是这个人的奇特，而是，这个人或许就是来试探自己的。
　　黑瞎子这么想是有道理的。他不明白一个淡漠的人会直视着一个戴着墨镜似乎看不清世间一般的家伙，他觉得东家是在嫌弃他了，他知道自己每次下斗都给那个人损失一帮手下是不太正确，可他们太弱了。
　　我不跟弱者合作啊。
　　黑瞎子想道，他默默地伸手摸摸身后的匕首，他笑了笑，继续说着他那无聊无趣的话来。接着他就看到他的新搭档轻触摸了机关所引发的动静时淡然的表情，他看着，那个人也正如他的称呼一般默默地往前走，当是黑瞎子是新人一般，自顾自走动，他站在门口，看着那黑漆漆的洞口，淡然地丢给对方一句“还有。”便继续走动，他贴近墙壁，那手搭在墙上抚摸，一路轻轻地按，他在怀疑墙壁里有什么，却什么也不跟他的搭档说起，他走在前头，就当黑瞎子是透明一般，他继续前进。
　　直到来到另一个大门，他站在那扇巨大而精致的大门前没有任何动作，他回头看了眼笑嘻嘻的黑瞎子，他忽然便问，“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呢？黑瞎子好有兴趣地看着对方默默地站在他不远处，而那个人却不愿多说，然后他脱掉身后的装备，他活动筋骨，而黑瞎子只是看，他的装备也脱了下来，他和对方一样身上—— 嗯，目测身上都只带着一把刀具吧？黑瞎子不由得又想说点什么，他张张嘴便开始说道。
　　“——真是少见呢。”黑瞎子这般说道，“你真|他|妈|是个少见的家伙呢！”
　　其实他应该发现得了才是的，黑瞎子早该知道是这样的，他摸出身后的匕首，他想，他早该知道的——东家早想干掉他了啊！恨不得找个贵价的杂碎干掉他呢！真是有意思呢！黑瞎子笑了笑，说什么东家还算不错知道找个厉害一点的家伙来干掉他，要不然他还活着那东家就死定了呢。
　　他光是笑了笑看着对面那个一言不发的男人。
　　“……嘿，不过为什么你不干脆让我按那个机关？我刚才看了下你的手法还真好呢，按下半寸知道停手，要不然这门开的那就是死门了嘛。”
　　那个人看着他，眼神里透露着淡淡的冷漠，他似乎无所谓在什么地方做掉黑瞎子，他过了好久才想到开口一样，他缓缓张口，声音里弥漫着平淡，“你知道的。”
　　“我知道得太多了。”他这么说，“所以哑巴你有兴趣和我打一次呢？”
　　讲到这里，伤重的黑瞎子咳嗽了几声，他晃了晃身旁那个默不作声的陌生人，告诉他刚才以为他死掉了。陌生人一脸迷茫，他的脸色格外难看，血色不足的样子让黑瞎子觉得他快死了，但又那么觉得像是他的搭档。
　　那个总是不出声的家伙呢。黑瞎子笑了，问陌生人他继续说下去会不会太烦，但陌生人却问他们后来怎么出来的。
　　“你怎么就对这个问题感兴趣呢？”
　　陌生人不说话了，他的呼吸非常明显，总觉得伤口堵不住了，黑瞎子拍拍那个人的肩膀，说扶他起来，说出去了就告诉他，然后他继续讲当时的他们，他说他和他的新搭档后来真的搭档上了，他还把东家给端了，他掌握了那个地盘，他和哑巴合作下斗，但他们并不是长期固定搭档的。那时候的黑瞎子并不知道张姓小哥的事情，他只是觉得既然他是别人介绍的肯定是背后有人吧，所以他任由那个新认识的搭档进进出出他的地盘。
　　时间一久，黑瞎子就让对方直接住进他的出租屋，他还跟那个平淡到没有任何反应的男人说，以后就跟他干活了。
　　那个人也不知道是否听进去了，身子的摆动就如同无意识一般，可黑瞎子不在意，他大笑着拍拍对方的背部，说他们可是好搭档。
　　然后呢，那个男人开始频繁失踪，他们没怎么见面，但黑瞎子是知道的，那个人有失踪的毛病，他会莫名其妙不回出租屋好几个月，然后再一团糟地蹲在窗台那里准备进屋。黑瞎子记得自己好几次直接给对方头部一枪暴击。还好没有准过。黑瞎子想了想，又告诉那个慢悠悠被自己拖着走的男人说，他记得很清楚，哑巴张每次回来的表情都像快哭了一样。
　　或许失忆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吧。
　　黑瞎子听说过哑巴说他失忆的事情，所以才要叫他哑巴，但不管怎么样，在知道了真相之后的自己竟如此难受，那还不如不要知道呢，黑瞎子这么安慰哑巴，但是对方却淡淡地摇了摇头，他的表情依旧是平淡的。他想，这个人的表情应该一辈子都这么固定了吧。
　　黑瞎子笑了，他停下脚步让陌生人坐下身去，他让陌生人喘喘气，接着又说，“撑着点，等会就到盗洞口了。”
　　嘿，那个人发出的声音如此无奈，大约是没想过自己还能活着出去吧？黑瞎子笑笑地给他拍拍背部，道，休息会，休息会。
　　那个人的脸越发惨白到难看极了，长长的刘海盖着半张脸，黑瞎子想都没想，伸手就想给对方抹汗，他的手伸到对方刘海的地方，一顿，他将刘海撩了起来，他有看到陌生人整张脸，他有看到陌生人抬眼看他的表情。
　　“你，有什么想法？”
　　那张脸，和哑巴张真像。是真像。
　　黑瞎子嘿嘿笑了起来，告诉他，他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