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诡画》炼之蜻蜓

5、第五章

　　好说歹说，楚家父母才勉强接受了另一个楚画也是他们的女儿这个事实。
　　其间楚父出去打了几个电话跟人打听了什么，回来以后态度倒是变了不少。

　　楚画对此却没有多在意。
　　她年纪虽轻，拎的却很清，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父母从此就会幡然醒悟一改前非地跟她相亲相爱。

　　——也不看看他们以前找过多少道士，寻过多少医生。
　　而那些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把她这个不该存在的人从跟他们的宝贝女儿身上除去。

　　那么多年根深蒂固的想法，岂是旁人几句劝就能改变的。
　　但眼下当着楼远和东方泽澜的面，他们总还是要做做样子。

　　楼远本人并不关心楚画到底是人格分裂还是两个灵魂挤在一个身体里，她如今是被解救回来的女学生里唯一一个恢复清醒的，他早就按耐不住急着想要询问案情。

　　将楚家夫妇请出病房，他叫来了记录的探员，自己拖了椅子在床边坐下。
　　“是什么人绑架你们的？你有没有看到他们的脸？”

　　楚画摇了摇头，“被绑架的时候是另一个楚画，我不知道经过。虽然被关起来的时候我醒过几次，但是……”

　　楼远向前倾着身子追问：“你都看到什么了？什么都行，把你经历的全部说出来就可以，一点细节也不要放过！”

　　楚画看看他，又看看泽澜。她被当成病人太久了，有些话说出来别人又要拿她当精神病。
　　但是这两个人应该不会。

　　她有些抗拒地回忆着，“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在一个大笼子里，笼子外面的人穿黑斗篷还戴着面具，他们把女孩子一个个拉出去摁着跪在石像前做一些奇怪的仪式。
　　每次仪式的时候他们会抓另一个人来，看打扮像是做苦力的。我看到他们用针管把一些黑色的水打进苦力的身体里，他们就整个融化掉变成那些黑水渗进地上的凹槽里，等凹槽被灌满，那些黑水又跟活的一样一丝一丝爬满石像……”

　　楼远听到这里忍不住脱口而出：“你是说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受害者？”

　　楚画被他突然的打断吓了一跳，显然那些回忆也给了她不小的影响。

　　泽澜把手放在她肩上拍了拍，楼远这才察觉自己吓到了人，歉意地笑笑。
　　他冲门口的守卫挥了挥手，让他去通知那些还在废弃工厂继续搜查的探员。

　　楚画这才继续道：“后来石像上的一些小洞里伸出触须，从耳鼻嘴里钻进去……她们叫的很惨，而且回来以后精神就开始不正常了……”

　　楚画的手有点抖，像是回忆着这些事情时身体也在本能地起着反应。
　　她用一只手紧紧攥着另一只手，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

　　泽澜放在她肩上的手没有移开，让她知道自己现在不是一个人。

　　“那些仪式并不只有一次，好像越是精神比较稳定的人，就会被拖出去继续进行仪式。
　　我第一次醒来的时候身体还算正常，可是从第二次醒来就有些奇怪。我没有办法拥有完整的意识，就像另一个楚画和我同时存在，意识片片断断不停的闪烁。
　　那时候我被拖出去，那些触手钻进了我的脑子……”

　　回忆到此时楚画眼睛里一阵恍惚，楼远紧张地盯着她，生怕她在这个时候会突然变得不正常。
　　泽澜放在她肩上的手也稍微用了点力，见她如同卡住的胶片一般眼中闪烁着空白，正想要替她施清心咒，楚画却硬生生从那闪烁的空白中挣扎了出来。

　　“我看到很多画面，看到一些人在用人做实验，实验病毒，鼠疫……还把人活生生切开……活着，一个器官一个器官地切掉……”
　　楚画的指甲悄悄抠进手背，泽澜看到了，却不敢打断她。连楼远都憋着疑问，那些实验室分明很多年没有使用过，楚画看到的难道是过去发生的事？

　　“后来我还看到了战争，炮轰过后，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尸山血海一样，尸体太多来不及收尸，只能堆在那里腐烂生虫……我就躺在那里，我动不了，那些虫子在我的伤口上不停钻动……”

　　“好了，别再想了。”
　　泽澜终于没忍住拉开了她的手，楚画这才发觉手背上已经抠出血痕，她却一脸愕然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是自己抠的。

　　泽澜默默转身去寻了医药用品来替她消毒，楼远清了清喉咙，小心翼翼地转了问题，“除了这些幻觉之外呢？还有其他东西吗？”

　　楚画摇头，“除了每天都在疯掉和融掉的人，就没了。我后来的状况也越来越奇怪，另一个楚画的意识像是变得无限大，让我有一种被压住了翻不了身的感觉，即便醒着脑子里也像蒙了雾一样混沌不清。”

　　楼远没能得到太多切实有用的东西，只能从废弃工厂和失踪苦力两方面去查。

　　病房里只剩下泽澜和楚画，他侧坐在床边问：“我想帮你安定一下神魂，可以吗？”
　　楚画点头，看着他的时候眼睛里全是星星。

　　泽澜再次用手按住她头的两侧，将额头贴上去。
　　他心里存着担忧，担心在同一个身体里，楚画的精神也迟早会受到影响。

　　可是当他碰触到楚画的意识，却发现她的神魂如明灯一般坚定。有一种无形的力量似有若无地环绕着，他甚至从这种力量中感到一丝熟悉。

　　先祖“东方青冥”的力量还留存在楚画的神魂中，看来是这些力量在保护她免于伤害。

　　可是，另一个楚画是谁呢？
　　两个楚画的魂魄为什么会纠缠在一起？

　　泽澜睁开眼，“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叫你父母进来。”
　　“哎，”楚画拉住他，有点纠结地问：“能让他们先回去吗？我能照顾自己。”

　　“你一个人？这种时候还是有人在身边比较好……”
　　楚画毫不客气地直言，“我们两看两相厌的，还不如我自己一个人。”

　　泽澜看了看她，“好，我让他们回去。”
　　既然她不愿意跟父母在一起，那么她就是他的责任。

　　东方家在千年前出过一位通晓阴阳的天才。至今仍有许多玄门中人质疑对于这位天才的记录不过是一种神话和夸大。
　　甚至对“东方青冥”这个称号的流传也当做是东方家巩固地位的一种噱头。

　　但东方家的人却很清楚，历代东方家子孙的姓名并不是“命名”而是乩卜。
　　不知何时起每隔几代都会有一个名为“青冥”的孩子出生，这个孩子会拥有非凡的灵力和玄术天赋。就连东方家的人也不能确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是先祖的遗赠，或者是东方青冥本人转世？

　　而泽澜似乎正在慢慢窥探到一个真相：这不是遗赠也不是转世，只是东方青冥和后人的交换条件。
　　得到了他力量的人，就得替他去保护那个灵魂。

　　只是儿时的自己险些殒命，为了保住他的性命那些力量消耗大半，东方青冥才不得不现身将最后的职责托付给他。
　　至少泽澜觉得真相应该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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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少年你把青冥想的太好了，那老妖怪惦记的是你的“舍”啊！
青冥：馋你身子 o.o
泽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