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其一生如此任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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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笙不肯说的事，如果放在以前，朔夜只能束手无策了。可时雨说过，今世的朔夜做的选择几乎都与前世相同，那么她可操控别人的记忆是理所应当的。虽然时雨确切告诉她，目前为止她在这方面的修行远不如从前，但她也做过尝试，只要她想知道，那么没有任何人的记忆能逃得出她的手心。
朔夜下山就是为了寻求各种问题的答案，于是她强行要求在桐笙这里停留几日。表面上，她说自己花了数年时间，做了无数努力才找到桐笙，不可能这样匆匆见了一面就离开。实际上，她在计划趁着这段时间寻到一个机会来探取桐笙的记忆。
她要留下？桐笙最盼望能和她相守，她要留下，桐笙岂会真的拒绝？只是此处景色虽好，却没有食物，如今的朔夜是个少不得三餐的人，为了让她小住几日，桐笙可谓大费周章特地买来食材与锅碗瓢盆，甚至还特地给她搭了个两口的破烂灶台。
分明只是小住几日，桐笙竟搞出这种动静！朔夜有些不好开口，其实短暂几日的吃饭问题是可以在外面解决的。
傍晚时候，朔夜生了火，架好锅，一面煮饭，一面烧水煮了青菜。肉嘛，大致会随便烤烤，撒点油盐凑合吃了。
桐笙傻眼了，一时没忍住就感叹起来：“你经过了前世的数百年以及再次转世成人，翠云山上厨艺不错的大婶不少，何况还有那么贪吃的曲水和痴吃，怎么你在厨艺这方面就是不能有进步？”
“已经很有进步了！”朔夜不满地说：“我哪能管得了前世究竟如何，我只知今世自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金贵大小姐，只在最近独自生活的两年里就学会这些，难道不该值得表扬？”
多亏这位金贵的大小姐能吃得下她自己做的饭。桐笙无语地摇摇头。还好她早不需进食，不然就这或咸或淡的“美食”怕是要让她难以消化了。
翠云山上的生活是很无聊的，纵使山上有那么多人。然而此处仅有朔夜和桐笙两人，朔夜却觉得开心极了。
有时桐笙不在，朔夜会独自泛舟出去，不管那小舟划得多远，只要朔夜累了，稍微闭目后它就又回到了桥边。有一次朔夜邀请桐笙一起泛舟，才漂出不远桐笙便说困得很。原来她习惯用在舟上小眠，她常以此来打发时间或是舒缓压力，久而久之泛舟于她来说就等于犯困。
见此情况，朔夜建议：“不如回去睡会儿？”
“不必。”桐笙像是困得厉害，十分随意就躺下了。她半眯着眼，将朔夜拉得底了身，问道：“我可撑不到回去的，今日没有带伞，你替我挡光可好？”
朔夜莫名被桐笙的慵懒蒙了心，听她询问便忙忙点头。“你睡，我替你挡着。”
未得到答应时桐笙已经闭了眼，听见答应，她的嘴角就勾起来了。然后她渐渐落入梦乡，梦里仿佛已同朔夜和好，仿佛又经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再也不会有事情让她们分开了。
桐笙睡了，朔夜开始觉得无聊。起初她是牵着袖子给桐笙挡光的，后来她也困了，哪里还要帮桐笙遮光，反而干脆钻到桐笙怀里，把自己的眼睛遮起来了。桐笙感到强光有些不适应，但因迷迷糊糊中看见朔夜在她怀里而又安心地睡去。
小舟独自漂啊，在二人的不知不觉中回到了桥边。忽而朔夜醒了，水面随着她的起身而被晃出波痕。四周都是安静的，朔夜眼里的桐笙睡得也非常安静。她的心里似乎有着怎样的感情，但那是她理解不了的。她本想探取桐笙的记忆，可伸手过去又仅在桐笙额头摸了摸，轻轻替桐笙将几缕头发别去了耳后。
桐笙或许早就醒了，即时捉住了朔夜的手。她一双眼定定地看着朔夜，朔夜直觉尴尬，便小声说：“该起来了……”
“嗯。”
话不多说，二人先后上了岸。桐笙走在前头，快要进屋时突然停下对朔夜讲：“你知道吗？在操控别人记忆这方面，或许世上找不出二、三人比你更厉害，可你始终无法控制的除了你自己与师父之外，还有我。而我，你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想法都是探取不到的。”
“是吗……”朔夜的想法被说破了，于是紧张得捏紧拳头。“所以你一早就知道我留下来的目的？”
“在你讲出此时这句话之前，我从未怀疑过你为何要留下。”桐笙只当朔夜想和她再相处一些时间，毕竟包括朔夜本人都不知道自己一年后将会作出怎样的选择。结果朔夜只是计划着偷取她的记忆……她太自以为是了。
桐笙失望地摇起头，默默走进屋去。朔夜该说什么好？看着桐笙的表情，她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进屋后，桐笙拿了一双锦袋给她看，又道：“明日你就离开吧，倘若一年后你放弃成仙便回来找我，我会将它们给你，并将你的前世经历都告诉你。如若不是，它们也再无存留的意义，我当将其销毁。”
“这是何物？”
“是你前世留下的东西。”
“定与我想知道的事有极大关联！”
“是。”
“即是说，此时不管怎样你都不会告诉我任何了？”
“有些话点到就好，何必言明？”
桐笙的态度让朔夜生气。“如此何必等到明日？我这便走了。”
“也好。”桐笙收起东西。“不管你将要去何处，但你先去一趟黑花南河看望那位叫作兰兰的姑娘吧。”
“兰兰？”
“你这两年都在山腰的竹屋修行，想来无人告诉你她的未婚夫在两年前就死了的消息。无论她近来过得如何，你去看看她，不枉她自小就这么喜欢你这位‘哥哥’。”
朔夜一下急了，几乎质问桐笙：“你怎么没一早就告诉我发生了这样的事？”
“一早告诉你……”桐笙自嘲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你现在最关心的是她？”
朔夜并不想与桐笙争执，她从前就不理解桐笙在想什么，何况现在桐笙的言行越发奇怪！罢了罢了，反正留在此处也得不到什么，不如出去看看世间疾苦，而后坚定信念，修行成仙。
朔夜的离开让桐笙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她总是不肯与朔夜提及前世，因为朔夜希望成仙。前世因朔夜不肯成仙而造成的种种灾难给桐笙带来的影响并不小，在经历了那么多生死离别之后重新为人的朔夜再次选择成仙肯定有原因。
世间的因果是在轮转的，为此桐笙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介入再次引发不好的事情，所以她可以等今世的朔夜做出决定。可是，如今那个对朔夜而言非常重要的人竟然成了兰兰？桐笙若甘愿等待朔夜给结果，是否也要甘愿接受她最终会为了兰兰而放弃成仙这种可能？
不可能！
无论是成仙还是兰兰，桐笙都不能接受。她们前世已经辜负了太多人，如今哪怕再辜负更多？怕只怕负了天下，到头来仍旧没个好结果。
桐笙不似朔夜那般有太多顾虑，朔夜从来善良，希望可救助他人。桐笙从来自私任性，现在做了鬼官，引渡亡魂，更谈不上救济苍生。更何况朔夜早没了那必须成仙的使命，纵然她再毁了她的仙途又如何？那么桐笙何必等待朔夜给她决定？
原来那所有的想法只是桐笙自己花了数年时间给自己编造的借口。她即便经历了不计其数的轮回，即便做了鬼官看尽生死，也终究是个任性的丫头。她仍然习惯朔夜迁就她，因此在得知朔夜想要成仙时，她首要的想法并非解决问题，反而是逃开，甚至想等着朔夜来哄她！
要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迁就她？怎会有人做了鬼还这般任性？是她太过依赖朔夜，是她脑子太不清醒。于是她纵身一跃，松懈了四肢百骸，放空了所有思绪，随着这原本属于忘川河的水，一直沉到了冥界。
从住进这宅子那天起，桐笙从未用过这种方式回到冥界。她从水中起来，缓慢走上岸，湖水冰冷刺骨，但她的心终于热了。
这里的鬼差正在工作，他们看见自家大人浑身湿透地走过来，好奇驱使了他们都围绕在桐笙身边，可是谁都不敢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
“无碍。我只是心情好，玩了一下水罢了。”桐笙轻松地笑着，此时她的狼狈竟成了一种潇洒，她便带着这种潇洒走进了地府大门，走到了阎君面前。阎君看见她似惊讶又似早已料想到眼前情况。
“桐笙君为何如此狼狈？”
“只是一不小心掉到水里罢了。”桐笙甩了甩袖子，十分随意地将头发都捞到手中，多少想要将水拧掉一些。
阎君玩笑说：“这是要有多不小心才会掉下来？”
“属下已经这样狼狈，阎君为何非要寻根究底地问？”
“既然不许问这个，就换个问题吧。你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我想知道使朔夜恢复前世记忆的方法。”
作者有话说
第116章 其一生如此任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