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等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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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大人家的千金七岁终于穿了女儿装，才十岁已是众所周知的小美人，她若是出门一次还会引来许多人围观。若说朔夜，美貌固然有，但一个十岁小孩即便再美又哪能脱去稚嫩美得倾国倾城？所以她的美更多是传说而来，因为并没有那么多人真的见过她。
朔夜喜欢骑马，文大人就想为她挑选两匹小马，因而特地带着她去城外马场。马车载着朔夜，街旁常有人交头接耳论着：“或许文小姐会掀起帘子，届时有人幸运便可目睹她的容貌。”
“那么幸运的人会是谁呢？”
那些人当然都希望是他们自己。
城外马场有五百马匹，良驹占了两百，其中上上等有二十，小马数十。文大人偶尔会从这马场挑选优秀马匹作为战马，但毕竟国家有转给军队供给马匹的马场，此处的马优良者大多是达官贵人买去了，其余或者就成了商用更甚是农用。
朔夜一眼相中一匹枣红色的小马，嚷着就即刻骑上去了。她虽是女儿，文大人也希望她有些武将风范，所以宠她溺她，却又不骄纵着。今日这马场文大人将任她骑马奔驰，不会干预任何。
马场上骑马的人不多，驯马的人倒是有一些。朔夜花了不少时间和马儿交流，直到骑上马奔驰而去，文大人才满意地笑了。
那匹小马开始时也是笨，像是从没驮过人，朔夜上去后它竟不知道怎么跑了。不过还好，多掂量了几步后这一人一马跑得也是欢快得很。不一会儿马儿带着朔夜跑远了，文大人便随马场的主人去看别的马。听闻上月马场来了一匹极为俊美的马，主人有意将它献给皇帝。当然，主人希望文大人帮忙，自然也给文大人备得有一匹好马。
朔夜相中的马虽厉害，但毕竟年幼，跑不过那些成年骏马。跑了两圈，朔夜勒了缰绳，马儿停在空地上。旁边不远处有人牵着马在看她，正因为那人朔夜才不肯继续跑，而是朝那人走去准备询问个究竟。她是人小胆大，可她的马儿不见得如此，她感觉不到的气息，她的马儿却知道得清楚。
看着朔夜的那个人她并不是人。朔夜想拉着马儿前去，马儿不肯，生拉硬拽之下马儿受惊竟飞快跑起来，朔夜习惯把缰绳套在手腕上，马跑起来她根本来不及解开。撒不开手，朔夜急中生智翻上了马背，可马儿跑得狂躁，她没有机会坐稳更何谈有机会让马停下？
处在慌张中的朔夜全神贯注想要驾驭失控的马儿，只是她才十岁，会骑马，会在这种时候翻身上马已然是不可思议的厉害，哪能想象她如驯马人一样可驯服失控的马？她早就开始害怕了，只是没有多余的意识去意识到害怕罢了。
此时这周围起了一些变化，朔夜并不能得知，她甚至不知后面桐笙骑着马一直在追赶她，希望救下她。直到她可以看见终于追赶上来的人，这时她才看见桐笙紧张地朝她伸来手，喊着：“抓着我！”
可是朔夜并不敢松手。
无可奈何之下，桐笙努力让自己的马尽可能靠近朔夜，而后倾身过去，单手环过她腋下将她整个人抱过来。这过程颇有些惊心动魄，桐笙将朔夜捞了来，那小马一时不慎撞了她们，使得桐笙的马猛力颠簸。桐笙下意识要双手拉住缰绳，竟把小小的朔夜横搭在马背上了。
颠出两百米，桐笙终于拉住马。马停了，朔夜即刻从马背上掉下去，看她不知所措地愣了一会儿，而后竟翻过身坐地大哭。
桐笙下了马，气喘吁吁地撩开飞乱的头发。她也是吓到了，情急时对朔夜凶道：“我还没说被你吓死呢，你哭什么！”
朔夜一边哭一边觉得这人好奇怪，她一个小孩受了这么大的惊吓还不能哭了？最关键的是她遇了这种危险关那个人什么事，那人为什么气成这样？
如此一想朔夜就哭得更厉害了，刚刚落地时双手沾了泥，眼下一擦泪就满脸都是脏的。桐笙看了又气又好笑，最后无语地将朔夜拉起来，哄说：“好了好了，哭过了就不要难过了，你看看你现在跟个小花猫似的。”
说着，桐笙拿出自己的手帕轻轻地替朔夜把花脸蛋擦干净。
这样的感觉……桐笙抿嘴浅浅笑着。她形容不来的，但她知道，前一世，甚至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些年岁中，朔夜正是这样温柔小心地在照顾她。
——我亏欠你的，今世多少可以还一些。我终于体会一些你的心情，但这其中并没有你曾经的痛苦。
桐笙这样想，于是那些本来属于眼下的开心却成了思忆而来的苦。她终究还不了朔夜什么。
当桐笙发现朔夜遇到危险，害怕那小马失控狂奔不可收拾，即刻放出结界，因而她们都跑不出这块地方，文大人那边也看不出这边的异样。确认朔夜没有受伤之后，桐笙去将那小马牵了回来。朔夜欢喜地跑去抱着自己喜爱的马儿呵呵地笑，桐笙问她：“它差点害你受伤，你还抱着它？”
朔夜傲气地说：“那有什么，我喜欢它就够了。”
桐笙一愣，随即板起了脸，她可从未想过这一世初次听见的喜欢竟是朔夜讲给一匹马的。不过好在她牵马儿回来之前已经背着朔夜把这匹怕她的马儿好生教育了一顿。
“你在生气吗？”朔夜皱紧了眉头，因为非常不能理解眼前这人各种莫名其妙的表情。
“是啊，而且很生气。”
“为什么？”
“因为你喜欢一匹马。”
朔夜无语了，牵着马就走。桐笙还在生气，可她为何要跟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生气？而且还是为了一匹马！想来她是太惯于被朔夜宠着了，如今朔夜成了孩子，她是接受不来的。
“喂……”朔夜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桐笙笑道：“好啊。”
“之前害我掉下水的人是你吗？”
“是你自己掉下去的，不要赖我。”
朔夜一下哑口无言，不知怎样形容那种窝囊的感觉。
“好吧。”朔夜妥协了。“那将我救上岸的人可是你？”
“是。”
“为何救我？”
“因为你掉下去了。”
“所有人都知道我掉下去了！”朔夜快炸得跳起来。“你这个人说话太奇怪了！你们这些大人说话都这么奇怪吗？”
朔夜闹心得很，不打算再理桐笙。但桐笙忽而改口了，说：“救你是因为私心。”
那是什么？此时的朔夜早忘了四个多月前茶园外那个“鬼”长什么样子，便认为自己从不认识桐笙，桐笙为何会对她有私心？想了想，朔夜拉了马儿，不知怎的突然害羞地半躲在马儿后面，红着脸说：“你说的私心，难道是当时说的要接我回家？可是我的家就在城里，你要接我去哪？莫不是你是拐卖孩童的人贩子？”
那稚嫩的声音加上无邪的表情，桐笙饶有兴趣看着朔夜这可爱的模样，但笑着，却不言语。朔夜等不到回应，因而好失落。小孩子的表情看来比成人可爱千百倍，以朔夜从前身世来说，或许除了时雨，再没人清楚朔夜儿时的可爱模样了。
她能有这一世轮回也是好，她这样的可爱，对桐笙来说是再宝贝不过了。
桐笙一手拉着马，一手牵着个小矮子……
小矮子？桐笙突然笑起来。这样牵着朔夜当真是头一回，这样的优越感也都是头一回。从来啊，除了脾气之外，各方面不都是桐笙显得更弱小一些吗？
朔夜莫名其妙就愿意被一个陌生人拉着走，她问桐笙名字，桐笙还不愿搭理她。难道桐笙真是人贩子？可是桐笙明明说了要带她回文府。正在朔夜开始害怕而纠结如何脱身时，桐笙竟然拍了拍她的头，笑说：“你也有今天！”
“什么？”
桐笙又不搭理她了，只是将她抱到马背上坐好，慢慢悠悠地送她回文府。
途中朔夜感到困乏，桐笙便也骑上马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睡了。那小人儿这样靠着，桐笙反而感到一阵鼻酸：是你说的，你的来世若不记得我也罢了，若记得，哪怕仅有丝毫也会等我来接你回家。而你就在这里，我便不能更庆幸，无法更加庆幸了。
朔夜回到文府时，文府快要因为大小姐失踪而翻天。文夫人担心得险些昏过去，文大人几乎要派兵全城找人。这阵势可把桐笙吓到了，哪能想到朔夜有一对这样溺爱她的父母？难道这算是补偿吗？在那前世时，朔夜到死都没能找回任何有关亲生父母的记忆，如此何谈她本该拥有的那份爱？
“我会再来看你的。”桐笙临别前说道，并不打算靠近文府太多。
朔夜怕她即刻走了，慌慌地又说：“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你想知道？”
朔夜点头如捣蒜。
“我叫桐笙。”
“哪个桐？梧桐吗？”朔夜十分欢喜。“我最是喜欢它了！”
是了，你最是喜欢她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9章 等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