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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开端 ...


  •   剑主大会举行的那天,天气阴沉,一向以白衣冷落示人的萧溯游居然着了一身玄色劲装,腕上也缠起了护腕------他十分重视这次剑主大会,不仅仅因为他清楚他失败的后果,而且……不知为何,那抹血色的身影忽然在他心里一闪而过。
      剑主大会在轩辕神殿举行,轩辕神殿由黑色的玄武岩建成,恰如帝王的行宫,错落有致地布置在轩辕丘山腰以上,到了山顶,便是举行剑主大会的轩辕台。轩辕台呈圆状,圆周刻着黄龙浮雕,而那些黄龙的眼睛都嵌着琥珀,并以黑晶为瞳,炯炯有神,宛如真龙。而若是有人从高空俯瞰轩辕丘,神殿恰如腾飞的黑龙绕着白如曜日的轩辕台。黑龙绕日,正是轩辕家族的图腾,而日所代表的东君,也正是轩辕家族信奉的神。
      萧溯游其是很早便到了轩辕神殿在举行剑主大会的轩辕台下就座了,然而他到轩辕台之时,轩辕家族的族长、长老早已到齐,平民更是把轩辕台围得水泄不通。见他一来,族人们都纷纷跪下行礼。
      萧溯游察觉到有人在人群中颤动,若非旁边的人拉住,他们恐怕早已立马站起来了;他同样感觉到,在前方位置上早已就做的族长冷冷的看着他。然而他还是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径直的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剑主大人……”跪在萧溯游面前的一个人躲躲闪闪地朝他看了一眼,又望了望身后一直跪着的人。
      “起来吧。”萧溯游的声音不大不小,跪着的人们也都纷纷站了起来,其实他并非喜欢享受从前欺辱自己的人跪在自己的脚下,他只是单纯的不想对这个家族的人说一个字。何况那些人并非真正的向他下跪。
      整个场上能就坐的人不多,除了剑主,便是族中的长老、祭司,现任轩辕家族族长轩辕鼎坐在萧溯游的旁边,也两人为中心,两边一边是轩辕家族的权贵,一边是另外三个家族的要客,座位围绕着轩辕台只要了小半个圈,之外的地方都站满了轩辕族人。
      今天整个轩辕家族但凡能力不弱的都汇聚于此。
      一盏茶的时间后,人几乎全都到齐了,萧溯游大致扫了一下周围,心中大已了然。尹耆家族来的是一位长老和圣女,风家族来的是族长和祭司,而南火家族来的只有一个人,南火阿的妻子风宁。
      萧溯游看向风宁时,她也正看着自己,那个女子目光澄明,很恬然地坐着,他觉得有些异样。
      他很快收回了目光,闭目养神,但他感觉那个叫风宁的女子还看着他。是哪里不对呢?
      轩辕台上,剑主相争,若非认输,便要战斗至死,可萧溯游又是如此骄傲的人,如若不赢,他便会选择一直战斗。萧溯游知道轩辕鼎那些人正盘算着在剑主大会上借他人之手置自己于死地,但如果自己又一次赢了或者是没有死,那么在离开轩辕家族之前,他们一定会趁自己刚刚激战体力未恢复、甚至受伤之际攻击他,轩辕家族本就天赋不定,若他死于某一个家族的术法之下,轩辕家族拼死反咬,那么他的死空怕也将永远被隐藏。
      可是轩辕鼎,你未必也太小看我了。萧溯游睁开了眼,目光平静。轩辕鼎看了他一眼,然后比了个手势,示意剑主大会可以开始了。于是专人就开始报名字通知人上台比试。
      上台比试的顺序是随机的,若是后面的人发现对手太强,也可立即退出,但这样不仅没有面子,也丝毫不与轩辕家族几千年来战斗到底的血性契合,因此临时退出的人只有极少数。本来参加庆祝大会的人便不少,若非实力相差悬殊,这般一对一的单挑着实有些费时。
      轩辕台上有结界,这样未击中的攻击就会被结界吸收,不伤及台下之人,那些灵光投到结界上又晕染开来,煞是好看,萧溯游的瞳孔映出面前的万千灵彩,但思绪却不知在何处,仿佛会关心场上之事。
      不知过了多少场,当台上两人正欲做揖开始交战之际,台下却冷冷地飘来的两个字,“停下。”
      众人循声望向萧溯游,一身玄色劲装的他缓缓地站起,足一点地不过瞬间便来到了轩辕台上,他手成指剑,将其对准了台上的一个人的咽喉。
      几乎所有人都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见那个被指尖所指的男子向萧溯游跪了下来,有些沮丧和不甘,更多的是羞愧,他终于道:“请剑主责罚……”
      众人依旧疑惑,萧溯游没有收回指剑,目光略带寒意,他解释道:“煞血丹,服用后一天之内功力倍增,减寿一年,服用期间双目带赤,指尖泛白,你虽还服用了明雪丹来削弱这些特征,但……”萧溯游微顿,“你身上倍增的功力一时难受控制,又受明雪效力压抑,使你气息凌乱,这不是一个高手在正常情况下所有的特征。”
      萧溯游的声音虽然冷淡,但却掷地有声,每说一个字,那人面色便白一分,在逼人的指剑下,他埋下头,面容竟有些绝望。众人也恍然大悟,但表情却不是看到丑恶被揭示与光明下的愤怒与正义,而是平静而涣散,也没人做声,好像注意力不在此一样,一些人面面相觑,眼神中遮掩了什么。
      对于众人的表现,萧溯游是意料之内的,他看向那个在剑主大会上服用丹药作弊的人,面无表情:“你可知道一连服用煞血丹和明雪丹会有什么副作用?”那个人心头一惊,背后渗出冷汗,他埋着头,向台下席座看去又瞬间惊,萧溯游见此却却仍无半分表情,“你应该感谢我在你运起灵力之前阻止了你,你既然不知道副作用,但剑主大会的规矩,你总是应该了然于心的吧?”
      那人面如死灰,许久才应了一句:“我,愿受剑主责罚……囚入华胥境,永不踏出。”
      萧溯游收回指剑,没有再多说什么,他走下轩辕台,只是在经过轩辕鼎面前时顿了一下:“有劳族长处理此人了。”随即坐下。
      另一边负责随机点人上轩辕台比试的人见此也默默划去了手里名单中的几个名字。
      轩辕鼎目光阴沉,他看到台下的族人们不知所措,而右边另外三个家族之人相互间眼神又交流了什么,心中很不是滋味,突然再一次十分后悔多年前自己做的事。

      那个五官轮廓分明,目光坚毅的青年持着木剑站在自己面前,直觉告诉他,他已经不是刚来时,那个随自己母亲跪在轩辕台上,希望得到血脉的小畜生了,可当他看到他的那一刻,他的心里还是冒出“杂种”两个字。
      “没有人告诉你轩辕家族的规矩吗?”面对这个见到族长仍不行礼甚至无礼直面他的杂种,轩辕鼎先是微斥,随后又收起了一切情感与表情,也不看他,“你想干什么?”
      “进藏书阁。”回答他的只有短短的四个字。
      轩辕鼎略有些诧异:“你拿一把木剑威胁了一位长老见到我,就只为进藏书阁?”青年没有回答,一动也不动,他再次平复了内心的情感,厉声道,“我可从未准许过你学习术法。”他一顿语气带着轻蔑,“况且你也不会有任何术法上的成就。”
      “只进藏书阁。”青年面无表情,仍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个青年的面孔,心中却在讥笑,认为自己有些武学造诣便无敌了吗?在术法面前不过是螳臂当车,且让你这个小杂种见识一下术法之精妙吧。良久,他动了动唇,“准了。”

      回想起自己当年如此轻率的决定,轩辕鼎心中愈发懊悔,如果当年自己不轻看这个小杂种,放他进入藏书阁,他也不会对术法了解至此,几乎超越了在场的所有人!不过轩辕鼎的内心很快就平复了下来,脸上分明浮现出冷笑。萧溯游没那么简单,这才刚开始呢,今日的剑主大会必会因你而精彩纷呈……
      虽然萧溯游没有风家族族人那般对心的感应力,可仅作为一个人的敏锐,便已足以让他感受到轩辕鼎身上散发出的寒人气场。经过方才这一事,轩辕台上的激战虽如火如荼,可台下的气氛却越发诡异了。
      时间流逝着,直到下午萧溯游才见到了今日他要面临的第一个对手,这一次剑主大会,从新秀中脱颖而出的人。
      只有最强者,才配与剑主一战。所有人都明白这一规矩,所以当台下再无应战者时,大家的目光便汇聚到了萧溯游身上。
      年轻的剑主面无表情,目光深冷,他起身然后踏上了轩辕台,玄色的石台上面还散发着人写的温度。战斗到死,这轩辕台上,不知吞噬了多少个这个家族之人的生命。不知为何萧溯游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如果今日他自己的热血洒在了轩辕台上,不知这台上的黄龙是否愿意接受自己的不纯之血?
      在轩辕台上站定后,萧溯游平视着那个对手,她是个女子,短发,劲衣,眉目之间有一种锋意。萧溯游脑中突然闪过了那个血衣女子冷冽之颜。
      “轩辕伶歌。”那个女子报出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双手平放于胸前向剑主一揖,发出了自己的挑战。
      “萧溯游。”萧溯游颔首,接受了挑战。然而在他报出自己姓名的那一刻,台下几乎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这个已是剑主的人居然在神圣的轩辕台上,黄龙的注目下,仍然以外姓自居。
      轩辕鼎眯缝着眼,他身边的长老们脸几乎都绷紧了,而外族的宾客都假装着不明所以,将目光转向他处。
      大不敬!奇耻大辱!轩辕鼎在心里大骂,袖中的手已成拳,他瞪向轩辕台上那个玄色的身影,目光如冰似火,宛如随时准备扑出的恶狼,但理智仍将他束缚在木椅上。
      伶歌也是双眉微蹙,不过剑主已经接受了挑战,那么口舌的逞强便是徒劳,在轩辕台上该是用实力说话的时候了!
      她右手闪出灵光万丈,配合着她的冷笑,萧溯游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眼睛里想打败自己的欲望,愤怒已经点燃了吗?可还不足以燃起大火呀……面对伶歌的攻击袭来,萧溯游却没有丝毫躲闪的意思。刚才在台下观战良久的萧溯游还是比较了解他这个对手了,天赋驭水、速度敏捷,至于冷静理智……
      伶歌借力跳跃,携起灵光散向他袭来,却在离萧溯游只有一寸之处被他徒手接住。伶歌大惊,这个人、这个人竟然徒手接住的灵光散!她心里虽然明白这一击,自己未用全力,但这个小小的试探着实使她无比震惊,这就是自己的对手吗?一个血脉不纯连最基本的术法,都学不会的杂种……
      伶歌回过神来,不,那不是徒手,她定睛一看,是萧溯游骨节分明的食指和成的指剑挡住了自己的灵光撒,而那只剑的周围竟浮动着一股气流?------寒气?
      伶歌后翻,身体轻捷,落地轻快。她只手撑地抬起头,重新审视自己的对手:那个男子仍立在原处,目光泠泠,劲衣如剑。
      伶歌借力而起,她决定不再近身攻击,只是运用自己的长处来制敌。她抬起左手结出伽印,层层水波漫出。水者,至柔也,因而也是至刚,水之刃,游若丝、伤人无常。伶歌挥动右手,那层层密密的水刃,便如驯兽一般,听话的向萧溯游袭来。--------莲层水刃,伶歌攻击萧溯游的第二招便已是自己的必杀技之一了。
      萧溯游脸色虽未变,但以他对术法的了解又如何不知道伶歌这一招的厉害呢?可他居然仍未躲闪,连指剑也未出,只靠轻功身法来躲过这一层层致密的水刃。
      伶歌大惊,而后是大怒。她看到萧溯游的身法如鬼魅,迅如雷电,但这样密集的攻击下,水刃已在萧溯游身上割开了好几处血口,可这个人这个人不仅未出轩辕剑,连指剑的防守也没有!轩辕台上、龙之目下,她身为这届剑主大会新秀,尽连让自己处于下风的对手出剑都做不到?!这是对她的轻蔑和侮辱!
      屈辱和愤怒燃烧着伶歌的理智,她想起刚才这个男子用异姓玷污了神圣的轩辕台,顿时想打败他的欲望剧增。他恨不得立马用水刃将萧溯游碎尸万段,同时她看到的水刃一次次割在萧溯游的皮肉上,心中解气不爽-------这就是你小看我的下场,杂种狗,你连血都不配在轩辕台上流!
      伶歌嘴角再一次扬起了冷笑,这一次的笑里竟有几分胜券在握的意味。台下的人看到伶歌丝毫未伤,又处于上风,神情都有些激动,目光中或多或少有些期待,可就坐席上的轩辕鼎和长老们神色却有些阴沉不定。
      台上变化万千,已处于上风的伶歌趁机发动更猛烈的攻击,企图在第三招至萧溯游于死地。水刃攻击更密集更快了,然而不知为何这一轮攻击中,萧溯游却没有再受伤。层层水刃中,他已宛如黑龙游走于其中,伶歌觉得有些奇怪,刚才的水刃都能伤到萧溯游,这一轮攻击,应该会彻底打败他才对,但她没有细想,只是以为这是萧溯游最后的挣扎,更重要的是,萧溯游仍未出剑给她带来的屈辱,几乎将她的理智燃烧殆尽。
      伶歌定了一下神,收回莲层水仞的伽印,双手相叉结出了一个更大的水符印--------水刃之力的极限莫过于此!伶歌直直的盯着自己的对手:第四招你必死无疑。
      水仞铺天袭来,如强风携剑雨,目标之物再无处躲闪。事实上萧溯游也不再躲闪了,水刃已近在咫尺,他仍未出剑,只是孤身立着,却仿佛他身后有千军万马。
      所有人的呼吸都几乎停住了,伶歌手上的伽印还在闪着灵光,萧溯游也仍未躲闪,可那些水刃却不再前进,仿佛永远的停在了萧溯游的咫尺之地------不,是冰刃。
      那些水刃全都凝结成了冰。
      叮-------咔嚓。
      下一瞬,水刃落下,在轩辕台上发出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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