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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Chapter 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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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今天可是圣诞节。”桃花眼的男人可怜兮兮地用水汽迷蒙的眼睛看着青年,“我从去年圣诞等到现在的礼物全躺在圣诞树下面,一个都没来得及拆啊!”
“抱歉,伽罗。”青年毫无诚意地道歉,“事出紧急。”
“我就知道。又是紧急情况。”伽罗抱怨着走到水池边,咬牙切齿地拧开冷水阀,边用冷水唤醒还未清醒的大脑,边含含糊糊地问,“这次又是什么情况?”
“是达蒙。”青年语气沉沉。
“哈。”伽罗把脸埋进柔软干燥的毛巾里,发出一声含糊的嗤笑,“这次的犯人跟你家儿子名字一样啊。”不过等伽罗看清青年阴郁的脸色,他蓦然反应过来,“真是达蒙。”
“是。”青年承认,表情愈加难看,“昨天……”
“等一下。”伽罗胡乱擦了擦自己还在滴水的额发,冲到沙发边,从沙发旁的暗柜里摸出半瓶琥珀色的酒,又从沙发底下的抽屉里翻出两个玻璃酒杯,满满的倒了两杯,左手一杯,右手一杯,都一饮而尽,才粗鲁的用衣袖擦擦嘴角,对青年道,“你说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伽罗博士?”青年原本就不佳的面色愈加阴霾密布。
伽罗淡定解释,“喝酒壮胆。”
“为什么?”青年双手抱胸,俯视着坐在沙发上继续给自己倒酒的伽罗。
伽罗拍了拍身边的沙发垫示意青年过来落座,“还记得你上次和我谈谈达蒙是为了什么吗?结果呢,你是做出了结婚的决定。可我……亲爱的,你知道吗?我为此失眠了整整一个星期!”
“失眠?为什么?”青年接过伽罗递过来的酒杯,坐到他旁边的位置上,挑眉问道。
“还不是为了……”伽罗忍不住情绪再次激动起来,却强自克制,问道,“门关好了吗?”
“已经锁上了。”青年转了转手中的酒杯,答道。
伽罗拔高音调,“上次你就是跟我说,想跟我咨询一些心理学问题,可结果呢?”伽罗根本没给青年回答的机会就继续道,“你跟我说的是什么?”
“涉及我个人隐私的不能示人的内心挣扎。”青年抿了口琥珀色的酒,歪头看向还在生气的伽罗,“你是心理学博士,我向你寻求心理咨询,不对吗?”
“没错,我是心理学博士,可我是负责犯罪心理而不是家庭伦理的好不好?”伽罗忍不住咆哮。
青年缓缓放下酒杯,蔚蓝色的眸子里仿佛盛满了忧郁的花瓣,睫羽轻颤就会抖落满地晶莹,他就用这样忧郁又无助的眼睛看着伽罗,“可我能够信任的人只有你。”
伽罗冷着脸抿紧唇,片刻后一字一顿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我只说一遍,你再在我面前装出这幅德行,我就掐死你。请相信,我说到做到。”
“上次你就说过这话。”青年似笑非笑地扬起酒杯,好心提示,“唔,语序稍有变化。”
伽罗恨恨地闭上眼,把青年那张可恶的俊脸隔绝出视线,深深吸气,再缓缓吐气,终于平静下来,道,“告诉我,达蒙怎么了?难道他终于知道你只是他生物学上的父亲了?”
“没有。关于他的身世,如果不出意外,我准备等他年满十八岁再跟他谈。”青年晃了晃杯中的残酒,轻描淡写的说,“他被绑架了。”
“很显然,救回来了。”伽罗耸肩,给自己的空杯满上酒,“否则你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是,救回来了。”青年弯了弯唇角,笑容里却满是苦涩,“为了能救下他,我做了两件事。第一,我当着他的面对绑匪说,他不是我儿子。第二,我在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割断了一个人的颈动脉。而且,我确信他听得很清楚,看得也非常清楚。”
“出于我平时对你的了解,我相信你做出这两件事都是有理由的。”伽罗看向青年,问道,“我问你,如果,现在给你反悔的机会,你还会做出同样的决定吗?”
青年沉默了片刻,答道,“会。”
“那我就不需要问当时的情况了。”伽罗一脸无辜的摊手,“我一向信任专业人士的判断。”
“伽罗。”青年脸上现出无奈。
“放轻松点,亲爱的莱斯利。”伽罗勾住青年的脖子大力摇晃,“其实大部分人的心理问题并不是由突发事件造成的。而只是由一个突发事件让他们已有的心理问题暴露或者爆发出来。”
“达蒙不是罪犯,伽罗。”青年提醒道。
“我也不是儿童心理学专家,莱斯利。”伽罗睁大眼睛,满脸无辜的说道。
“那你有专精儿童心理的医生推荐吗?”
“当然……有。”伽罗得瑟得亮出手机,“你要那种类型的?小家碧玉,大家闺秀,还是妩媚热辣的?”
“……专业的。”
“你都空窗多久了啊?从你结婚开始算,到现在已经将近二十个月了吧!兄弟,你就算是要做好爸爸也不用这么虐待自己吧?”
“电话和地址。”青年不理会伽罗的调侃,坚定的伸出手。
“哝,电话。”伽罗把手机递给青年,又添了句,“地址我只有私人公寓的,你就不用记了。”
“两个?”青年看了眼屏幕,疑惑道。
“哦,”伽罗翻来个白眼,“上面那个是gay,个性阴沉,不过据说他是这方面的专家。下面那个是热辣美人,床上技术不错,其他的不清楚。”
“还有其他的吗?”青年克制住满心涌动的暴力想法,继续问道。
“呃……等一下。”伽罗看着青年的不佳面色,果断起身走到书桌前,翻找了一会,摸出了一个文件夹,打开后仔细查阅了会,“有了。”
“里卡多博士。上次我负责的那个未成年碎尸杀人案子,就是请他来做的侧写,非常精确,基本没有误差。”伽罗晃了晃文件夹,“这个行吗?”
“联系方式。”
“他的没有。不过,”伽罗对着挑高眉梢的青年举起左手,大声道,“我有他美女助手的。”
“有劳。”青年礼貌的交还手机。
伽罗认命得接过,拨号。
“……嗨,莎拉。我们已经有多久没有……”青年的逼人目光成功阻止了伽罗的热情寒暄,“我是说,莎拉,你知道里卡多博士的联系方式吗?我有些问题想跟他咨询。……当然要面谈。……这样,那他多久才会回伦敦。……一个月?你确定?……好。谢谢你,亲爱的。”
“里卡多博士去了瑞士度年假,要过一个月才会回来。”伽罗看着青年攥紧的拳头,紧张后退,“有话好好说……这也不是我的错好吗?……不要打脸啊!!”
“心情好了?”伽罗呲着牙抖着声音问那个半跪在地上帮他按摩腿上淤青的青年,“早就告诉过你,天天那么压抑自己,憋着自己,早晚得变态。必须要发泄出来……疼疼疼……”
“明明是你自己欠揍。”青年减轻了力道,慢悠悠道,“而且这是你自己撞到椅子的后果,与我无关。”
“这明明是我为了让你能有更真实感做出的巨大牺牲。”伽罗一口咬定是为了青年的缘故,但看着青年不自觉带了笑意的侧脸,他忍不住泄出一声叹息,“你已经有多久没像这样笑过了?”
青年敛了笑,一瞬后却笑得愈加明朗,说,“已经不记得了。”
“你不要总这样!”伽罗被青年无所谓的模样激怒。
青年的唇角依旧挂着那抹明朗的笑,问,“怎样?”
“总是什么事都自己担,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伽罗抬高声调,与先前的刻意做作不同,此刻的声音严肃沉重,“你对别人能够宽容忍耐,为什么却对自己如此严苛?”
“我哪……”
“埃琳娜。”伽罗收回伤腿,弓着脚背点了点青年身旁的座椅,继续道,“虽然我个人很同情她的遭遇,但我依然要说,她就是自作自受。”
青年抽出几张湿巾擦拭手上的药膏,坐进沙发,抬眼给了伽罗一个无奈眼神,“她已经去世了。”
“盖棺定论。就是说,只有一个人死了,我们才能对她的一生给出评价。”伽罗摊手,“所以,她死了,我评价。”
“……您继续。”
“回顾她短暂的一生。可能她最大的幸运,也是最大的不幸就是遇到了你。”伽罗看向青年。
青年对此的反应是……没有反应。
“她虽然是经过培训的优秀……人才,但她当年毕竟只有十八岁,而她的任务对象又是你这样的……”伽罗在青年的微笑中默默咽下“尤物”,继续道,“……绅士,动心只是早晚和多少的事。”
“所以当年你是泥足深陷,她也未必就是全身而退。”伽罗说出他的推测,“达蒙的出生究竟是史密斯的阴谋,还是出于她的私心与愧疚……”
“不管真相如何,就让这些随着她的死亡尘封吧。”青年垂下眼帘,长长的睫羽在阳光下拖出暗色的阴影。“达蒙是我和她的孩子,这就够了。”
“哪怕达蒙他只是人工受精的产物?”伽罗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