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替代》月白非白

5、Chapter 5

　　女王满目忧色地注视着青年，刚要开口就听得他继续说道，“比您好点，至少还有个姓氏。”
　　“莱斯利洛林！”女王看着笑容戏谑的青年，明知道该严厉叱责却还是下意识地放软了语调。
　　“只是向您学习。”青年无比严肃地谦恭表示。如果不是唇角眉梢的笑意太明显，凭他那一本正经地腔调还是很有欺骗性的。
　　“咚咚咚。”关闭的房门被敲响，总管先生数十年如一日的刻板声音从门外传来，“陛下，首相先生还有半个小时后就到。”
　　女王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只会对两个人束手无策，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
　　青年打开房门，让等候在门外的工作人员进入房间，同时将手中的衣物移交，对女王眨眨眼，“虽然听得这句话我深感荣幸，但我们再继续下去就真得要迟到了。所以……”
　　“出来。”已为皇室服务几十年的总管先生冷声道。
　　“当然。”青年乖巧地走出房间，站到总管先生身后。
　　房门闭合，将女王落在青年身上的怜悯视线一点点隔绝。
　　“洛林先生。”总管先生浑浊却犀利的目光一点点划过青年蓬松凌乱的头发，通宵熬夜后的青色眼袋，一夜间长出的短短胡碴，明显没有更换的衬衣，带着污渍的外套，以及便于行动却与礼仪不符的皮靴。“就这样见首相可真不体面。”
　　“一切听您安排。”青年果断如此回答。
　　总管先生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他微微躬身，“很荣幸能为您效劳。”
　　青年也客气微笑，完全看不出一丝勉强不愿，“有劳。”
　　半个小时之后。
　　百无聊赖等候许久的乔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迅速起身，结果刚看到出现在门口的青年就被震住，甚至忽略了和青年联袂而来的女士就是尊贵的女王陛下。
　　 “莱斯利。”女王勾着青年的小臂，微微踮脚歪头靠近青年的耳朵，用所有人都能听见得音量“悄悄”说道，“你还是这么男女通杀。”
　　青年只回了女王一个端庄的优雅的同时也饱含深意的迷人微笑。
　　“陛下，请您谨言慎行。”站在两人身后的总管先生面无表情地冷冷提醒道。
　　“咳。”女王在青年的小臂上恨恨地掐了把，清了清嗓子，姿态高贵，语气优雅地问道，“首相先生到了吗？”
　　总管先生的目光在青年的手臂和他毫无变化的笑颜上顿了顿，才答道，“已经到了。”
　　“那还等什么？”女王的气场全开，勾着青年的手臂大步前行，“去吃饭。”

　　“这大概是我有生以来吃得最痛苦的一顿饭了。”乔坐在汽车上，看着宫殿在视线中一点点远去，忍不住感慨道。
　　“你不是一个人。”青年拉开了让他觉得窒息的领结，解开能显出他完美腰线更让他觉得呼吸不畅的西装扣，摘下由管家先生友情提供的两枚华美且昂贵的袖扣，才终于如释重负地瘫坐在座椅上。
　　乔偷偷捏了捏自己软软的小腹，又瞄了眼青年贴身衬衫下轮廓分明的腹肌，忍不住嘀咕，“真看不出来。”
　　“什么？”青年问。
　　乔按下那点小小的嫉妒之心，“我说，您对首相的建议怎么看？”
　　“建议？”青年弯了弯唇角，对着眼巴巴等着答案的乔道，“那可不是建议，只是通知罢了。”
　　“可是首相他……”乔试图复述早餐时听到的对话，却突然自顾自地陷入思考。片刻后，他苦笑着对青年承认，“您是对的。那些……只是通告罢了。”
　　“意料之中。”青年单手托腮，那张被精心修饰过的脸也遮掩不了他从骨子里透出的疲惫，“没有哪位当权者希望他的臣下强大到能够脱离他的掌控。”
　　“所以，就算史密斯家族消失了，仍然会有其他什么布莱克之类的出现在公司的董事会里，自作聪明，指手画脚。而这就为了……为了所谓的制衡！”乔对着青年质问道，“既然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会是这种局面，那为什么还要辛辛苦苦的……给别人做嫁衣吗？”
　　“是怀特，不是布莱克。”青年心平气和地更正道，“而且我做这些事更多是出于私心。”
　　“私心？”乔露出一个冷笑，“请原谅，您有这种东西吗？”
　　“乔·法默。”青年语气平平的唤乔的全名。
　　乔颓然坐回座位，低声说，“抱歉，我失礼了。”
　　“不必道歉，”青年面色沉静，淡淡道，“请控制好你的情绪。”
　　乔垂下头，低低应下，“是，先生。”
　　车厢里陷入沉默。
　　青年侧脸看向车窗外不断后退的景物与人群，忽而自嘲一笑，“我很好奇，在你们眼里，莱斯利洛林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已经不算是正常人了？”
　　“呃。”乔尴尬局促到极点。
　　“不敢说？”青年看着乔满脸为难的样子，翘起唇角，“那就听我说。可是从哪里开始好呢？”青年态度温和的征询乔的意见。
　　乔怎么可能有意见。
　　“那就从你们关注最多的，我的感情生活开始好了。”青年替乔做出决定。
　　乔开始认真思考辞职信的格式。辞职的理由是……怀疑老板的物种。
　　“如你们所知，我结婚了，一年多前。”青年抬起戴戒指的左手，落在婚戒上的目光复杂幽深，“婚礼仓促，没有蜜月。”青年把目光落到坐立难安的乔的身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还对此做出了很多……种类各异的猜测，是不是？”
　　乔深深觉得辞职信的后面很有必要附上一封感情诚挚的道歉信。道歉的缘由是散布不实流言。
　　“其实一些猜测还是比较接近事实的。”青年低下头，捏住无名指上的戒指缓缓转动，“比如，埃琳娜的确是初恋。”
　　乔决定不管什么信都先放一边，老板的初恋内幕最重要。
　　“而且，铭心刻骨，舍生忘死。”青年恍惚地看着车窗外并肩而行的年轻情侣，以及互相扶持蹒跚而行的老人，回过头却对着乔冷然一笑，“可惜，一切只不过是为莱斯利·洛林准备好的虚假剧目。这场完美的梦幻爱情剧本该以欺骗为开始，以死亡为结局。”青年脱下了无名指上的婚戒，捏在指尖，唇角则勾出嘲弄的弧度，“可惜就差一点，没死成呢。”
　　乔发誓，这个真实版的精彩程度远超过众人凭空臆测出的诸多版本。
　　“你知道这场剧的幕后导演是谁吗？”青年突然抬头问道。
　　乔怔了怔，恍然，一个姓氏脱口而出，“史密斯。”
　　青年没有回答，只是慢慢将婚戒套回无名指，说，“到了。”
　　“你不用下车。”青年制止了抱着公文包准备开车门的乔，“回去陪家人吧。还有，”青年把那对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袖扣递给乔，“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乔木木地伸出手接住，条件反射的说道。
　　等到青年的背影消失在医院的大门里，乔才捧着那对昂贵的袖扣呆呆想：这算是封口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