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替代》月白非白

3、Chapter 3

　　没有枪声。
　　只有子弹射入□□的细微声音和四溅开来的鲜血。
　　纷杂的脚步声进入房间，青年没有理会，自顾自从领子下抽出另一枚刀片割断了绑着容成的绳索。小心翼翼接住昏迷中的男人，把他放到地上开始检查伤口。
　　“爸爸……爸爸……”被乔解开捆绑的达蒙哭喊着抱住半跪在地上的青年，把眼泪鼻涕蹭的他满衬衫都是。
　　“先生。”乔捡起把被青年扔在地上的风衣批到了青年肩上。“一切顺利。”
　　“担架呢？”青年由着达蒙紧紧抱着自己哭个不停，索性用大衣直接把两个人都包了起来。
　　探长先生一脸复杂的看着刚用刀片给人放了血更救了人的青年，“马上就到。”
　　看着容成被一队医生护士移上担架送上救护车，青年才放任自己跪坐在地，搂着达蒙的手也开始打颤。“达蒙，我的达蒙，你吓死我了。”

　　本来一切进展顺利。
　　格雷尔叔叔去见自己那位死去活来的胆小鬼舅舅，威廉哥哥去瑞士开他不得不参加的能源峰会，达蒙在保镖的保护下去接他贴心的容成叔叔，自己去解决那位和洛林家有数不清故事的史密斯先生，晚上会有一个属于三个大小男人的温馨平安夜。
　　达蒙和容成被绑架的消息传来的时候，青年正在和史密斯先生做最后的告别。
　　不，不是临终前的那种。
　　对于史密斯先生这样的人来说，活着的他远比死的更有价值。
　　青年原以为这是史密斯先生为了提高自己身价的又一个砝码，就直接问他想拿达蒙换什么？结果史密斯先生闻言大笑，说，这虽然不是他做的，可的确是他今天听到的最让人愉快的消息了。
　　青年不确定动手的人是谁了，毕竟按着洛林家这段时间的大手笔，有理由动手的人太多，有能力动手的应该也不少……直到他赶到GPS定位的地点却看到接到报警赶来的探员，居然会让人质有机会报警，看来劫匪未必像自己预估那么的职业，看这个时间点，很可能是……
　　果然，猜测被证实，主谋是小史密斯，一个和他父亲完全不同的贵公子。谈判还算顺利，从青年口中确认了父亲叛国的小史密斯开始崩溃，青年本来还以为可以劝他趁大错未铸成及早回头是岸，毕竟他很可能是真没搀和到他爸那些破事里，这样他就算被捕也未必会……可他，居然就这样自杀了！
　　好吧，心灵脆弱的贵公子受不了打击，死了就死了，青年默默在心底念，史密斯先生要是愿意也可以把这笔账算到自己身上，反正自己债多不愁……
　　可谁知道，谁知道，居然又出现了韦贝尔这个变数！
　　本·韦贝尔，他追逐金钱和刺激，但他追逐的可不是普通人定义的那种，而是N17的血腥暴力版，他是个嗜血的疯子，他已经在国际刑警的通缉令上呆了四五年，可就凭他还能满世界为他的犯罪卷宗增加记录就该知道这家伙是个高智商的疯子。
　　青年知道韦贝尔也是史密斯先生的常客，但他没想到史密斯先生正在交易的对象居然就是韦贝尔，更不知道史密斯先生居然把小史密斯交给了韦贝尔这个疯子。
　　可这也解释通了许多事，小史密斯为什么没有出现在他父亲准备好的逃生通道，为什么会想到去绑架达蒙做人质，为什么达蒙有机会打出那个报警电话……
　　韦贝尔最喜欢的事就是给绝望中的人以希望再亲手打破那个希望。
　　喜欢玩弄人心的混蛋。
　　所幸，他们还活着。只要活着，一切就都……

　　“莱斯利？”在黎明前的昏暗光线下，容成只能看到窗口那个人的剪影，静默如雕塑，沉寂哀伤，他不确定地唤了声，声音喑哑。
　　剪影一步步走近，在床头灯的柔和光线里现出吸血鬼般精致苍白的容颜，青年开口，声音略带沙哑，“是我。”
　　“达蒙好吗？”容成出言，回忆起昏迷前男孩崩溃般的尖叫，“他一定吓坏了。你有没有陪他……”
　　“他睡着了。”青年出言打断容成的劝说，俯下身虚虚的按住容成被纱布包裹的腹部，“疼吗？”
　　容成不安地动了动，也许是受伤的地方太敏感，也许是错觉，他觉得他能清晰的感受到青年掌心的温热，“还好。”
　　青年海蓝色的眼睛黯淡沉郁，“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只是意外。我运气不佳，也许该去庙里求个转运符什么的。”容成试图开个玩笑，希望能够稍稍驱散青年身上眼中的颓废阴郁。
　　“不需要那么麻烦。”青年直起身，再次把自己藏到阴影里，“你只要离我远一点就好了。”
　　“莱斯利，你怎……”
　　“听我说。”阴影里的青年抬手制止容成未尽的话语，“这件事的确是意外，但只要我活着，这样的意外就不会停止。你和我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不该……”青年顿住，咽下不该说出口的话语，继续道，“是我心存侥幸，是我太过自大，才会让你陷入这样的危险。一切都是我的错。”
　　“这次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是幸运，但更是侥幸。我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青年的声音冷静一如往昔，“和你成为朋友是我的荣幸，但给你带来灾祸却非我所愿，所以，我们到此为止吧。”
　　容成那尚处在失血晕眩中的大脑刚从那段长长的宣言中反应过来就发现青年已然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舅舅，原谅我，我不该总是骂你懦弱，连说出开始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我才发现我也没有勇气说出来。
　　当看到他躺在血泊里，脸色惨白呼吸微弱。
　　我才发现自己也会为一个人心痛到不能呼吸，我才明白当时脱口而出的圣诞邀请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我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真心。
　　可他现在之所以会气息奄奄的躺在这里，也是因为达蒙，因为自己。
　　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才造成的。
　　怎么还能说出那三个字？
　　怎么还敢承诺幸福永远？
　　就……让我们到此为止就好。
　　不要有开始，就这样结束就好。
　　容成，再见。
　　你会遇到其他人，那个人也许没有我这样的忠诚与坚贞，也没有我这样的家世与财富，那个人还可能会让你哭泣痛苦颓废，但那个人绝不会让你陷入随时会失去生命的危险中。
　　容成，就让我们……再也不见。

　　“乔，车准备好了吗？”青年面色如常的接过乔手中的外套，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动作利落的套上衣服，扣上纽扣，抚平褶皱，回首接过手套，同时露出标准的温柔笑容，“和我一起去见女王陛下吧。”
　　乔眨眨眼再眨眨眼，加快脚步的跟上青年，“您是说女王陛下？我和您，一起去见女王陛下？”
　　“我们是要去见女王。”青年替犹疑的乔确认，“有问题吗？”
　　“可是……”乔皱着眉头替青年拉开车门，依旧满脸不解，“我是说能见到陛下我很荣幸。可是她为什么要见我呢？”
　　“嗯。”青年沉吟，“这件事有些……你先上车，我路上跟你解释。”
　　“哦，好。”乔乖乖跟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