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赏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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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打算住几天就走，哪知我好心教狗子认写他的名字，就被周嫂子传遍全村。
很多人找上门来，求我教他们的孩子学几个字。
我无法拒绝那些拖着长鼻涕，黑红脸蛋的孩子们，于是满村翻出一本快蛀烂的三字经来，他们兴高采烈的学，我只好勉为其难的教。
休息期间我叫玄云教孩子们些功夫，玄云不肯，我拧他后腰咬牙骂道：“笨蛋，扎马步还分本派的吗？”
我们就这样在村子里当起启蒙老师。
村里人十分热情，常送来吃的，甚至有宽裕人家还送我一只母鸡，再加上玄云也会打猎，我们也不算白白住在周家，没有伙食费至少出个伙食。
只是每每到了吃饭，周嫂子便劝我多吃：“瞧你，比只猫吃的也多不到哪去，怪道风吹就倒的模样。”
住上一个月，我便爱上这里，宁静质朴的乡村，荣华富贵全不重要，至要紧是心安理得，外加空气清新。
村西头老周嫁闺女，请我去写几个喜字，我提着笔略有些尴尬，我的毛笔字怎么见得了人，于是借口要回去寻个安静去处。
我抱着笔墨纸砚回去找玄云，他写几个叫我照着临摹，我认真埋头苦描。
玄云出去打发了那几个孩子回家，再回来看我成果：“你那是手？”
我羞恼：“请注意你的措辞。”
他夺我的笔去，自去写。我托腮望着他做不堪肖想，此刻他不是该将我搂在怀里，握住我的教我写吗？另外一定要在耳边温声软语。
他若问我在想什么，我必娇羞答曰：你，全是你。
想着想着我便趴在臂弯里吃吃笑起来。
玄云皱眉瞥我一眼：“你笑声酷似豺狼。”
我笑的更加大声，我是豺狼亲戚，我的名字叫色狼。
我写的那一张被玄云剔出来，坚决不予采用。
我不服：“我的字自有风致。”
他嘲笑我：“何等风致？还望指教。”
我夺过笔来在纸被写句话丢给他：不以□□惊天下，便以风骚动世人。
他狠狠团了攥在手中：“死妖女，你志向十分远大！可惜风骚没见，你倒日渐疯癫。”
我笑嘻嘻抱他写好的喜字送还给老周，玄云在背后喊我：“妖女，早些回来。”
我背对着他，潇洒摆摆手。才不回来呢，最近周围适龄女孩总偷偷借口来送东西，吃的用的都是用的着的东西，回来早了搅和了我的好事儿。
等过几天得给她们透个信儿，玄云的袍子破了急需一套新衣。
送完喜字，老周送我一颗白煮鸡蛋，回家路上遇到狗子，顺手把鸡蛋剥了给他，这小子狼吞虎咽掉再舔舔手掌。
人如其名，我笑笑。
“云哥老管你叫妖女，你是啥妖？”看他好奇模样，我玩心起打算逗逗他，遂问他：“你猜呢？”
这半大小子皱着一双乌黑眉毛，歪头苦想：“黄鼠狼？”
我气的跳脚，对此形象大为不满：“怎么会？难道不是蛇精或者狐狸精？”
“别逗了，要说云哥是狐狸精我就相信。你总盯着家里那只老母鸡流口水，五子说你八成是个黄大仙变的。”这小子是真傻还是真傻？
“我若是，必定第一个吃了你那云哥，第二个吃了你。”我咬根野草，磨牙霍霍。
狗子迟疑下有些胆怯：“你要是吃了我，就别吃我爹娘了。”
我本来想笑，但玄云说过我笑起来很像豺狼，于是我忍住了。
“我不吃大人，只吃学问不好的小孩子，你要能背出三字经我便不能吃你。”我慈爱的摸摸他的头。
哪知狗子一声尖叫，撒腿跑走。
晚饭时，狗子情绪不高，恹恹的吃几口饭便去别屋躲起来。
周哥给玄云斟杯蛇胆酒：“尝尝。”近来玄云抓的蛇，全由周哥去拿去镇上卖掉，卖回来的钱财，三七分成，我三周哥拿七。吃住总要钱，人家多赚些也是应该。今日刚分了钱，周哥很是高兴。
玄云推辞不过，只尝一口即刻呛的流泪，我笑起来他大约从不喝酒。大约是见我渴望眼神太过，
玄云将酒杯递给我：“你替我喝了。”
我求之不得仍顾面子假装推辞：“这怎么好意思。”
周哥也来了兴致，翻箱倒柜再找只杯子出来给周嫂子也倒上一杯：“你也喝一杯，陪陪客。”
周嫂子落落大方笑道：“这死老头子总算想着我。来，妹子咱们多喝点儿。”
这是我喝过最烈的酒，喝一口下去，只觉一股热气直冲上头顶，我立刻便觉骨头都轻了三两。
我们三人推杯换盏热热闹闹的喝起来，唯有玄云始终清醒，有他在我反而喝的放心。
直到月上中天，我才摇摇晃晃出来，脚下踉跄玄云早扶住我，我心满意足拍他手背：“好孩子，还是你好。”
视线模糊，他的脸在月光映照下散发清冷光辉，怪不得狗子说他像狐狸精。
“你喝太多，我们出去醒醒酒。”
我想他大约不想和醉妇共处一室，才勉强找出的借口。
我喝了酒十分胆大，顺手搂住他脖子，食指遥指远处山坡，凑在他耳边低语：“去山上赏月。”
他将我腰身一搂，足尖轻点便飞身而起。
我只觉腾云驾雾，不过一会儿工夫便到了山腰，玄云抱着我跃上树梢，我枕在他颈窝享受这片刻安宁。
天公不肯作美，乌云遮住明月。
周围漆黑一片，我们同时叹息一声。
我笑出来，近来我们倒是默契十足，我说：“给你念首诗听吧。”
“白日里你写那个，竟是七言绝句！”他几乎笑倒。
我却不以为意，继续背那首诗出来：“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他不再笑我，黑暗中，我伏在他胸前听他慢慢的心跳声，我爱死这声音，故此不肯离开他的怀抱。
玄云搂我腰的手臂紧了又紧，我还没来得及叫他轻些，便睡去了。
第二天起床也不觉头疼，竟神清气爽。果然酒好不可同日而语。
早饭时周嫂子疑惑问我：“狗子这孩子怎么了，晚上睡觉说梦话，都是你白天教他的书。”
我笑笑：“他打算考状元。”
今日周嫂一家都要去吃喜酒，玄云不想凑热闹，于是我叫玄云去镇上给狗子挑本新书，他冷着一张脸不肯去：“你和我一起。”
“我脚程慢，你该生气了。”
可最终还是拗不过他，只得回屋去把家当全带在身上。
只经过一道山梁，我累的瘫倒，还是玄云背我。
他的白衣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可惜这少年了。
“别的女子走不动你也肯背吗？”
“给你买件衣裳可好？”
“为什么不说话？”
“玄云少爷啊，我自说自话好累。”
他终于肯开口：“换你背我好了。”
我赶紧闭嘴，惹恼了少爷我就倒霉了，我趴在他肩上睡着，直到到达目的地听到集市上才被喧闹人声吵醒。
人群中不时有人回头张望玄云，长的太好是种罪过，我暗暗腹诽。
买本千字文给狗子也就足够，这小子开蒙晚玩心重，只要认识字不被人蒙骗已经足够。
玄云问我谁教我习字的。
我正在看热闹随意答道：“我们家无论男女皆要上学。最怕考试，考的不好回家就是一顿胖揍。”
“你常挨打。”他语气肯定没任何疑问。
“是，你怎么猜到？”我有些佩服他。
“教你的内功，你至今不会。”
我尴尬笑笑：“会内功有什么用？想要长命百岁，不动气多运动也能做到。”
玄云愣住，转而笑起来：“或许能长生不老。”
“那不过是个传说。”我洒脱挥挥手。
长生不老哪里有一只发簪魅力大？前者虚无缥缈，后者美丽真实。
我替玄云买身布袍，花了我大半积蓄，十分肉疼。
午饭有周嫂子给准备的馍馍和山芋，在山间吃饭时我大大赞叹：“真是鲜甜可口。”
玄云挑眉笑我：“不管吃什么就这一句？”
“我饿了半月有余，此刻对食物无比尊重。”
他递水壶给我，我喝一口继续赞叹：“鲜甜可口。”
他又气又笑：“换个说法！”
“可口鲜甜？”我试探道。
回程他亦背我，我说狗子用功的原委给他听，少爷无奈摇头：“被你气死，你还能在有点儿出息吗？吓唬孩子。”
我也笑起来，确实无聊至极。
还不到村口，就看见狗子撒丫子冲我们来了，他说有个神仙模样的人找来村里打听我们。
这孩子用同情眼光看我：“他就在俺家等着你呢，他是来收你的吗？”
我看玄云道：“是来收你的吧？”
玄云按他瘦削肩膀：“你先去别处玩，等吃夜饭时再回去。若有人问起，你就说我们往东去了。”
我把书交给狗子：“送给你的。”没时间教他了我颇感遗憾。
狗子临走时忍不住回头告诉我：“我看你挺好的，就算是个妖怪也是个好妖怪。”这小子要不是跑的快，早被我踹上了，我在他身后大骂：“狗眼看人低，你哪里看出我是个妖怪，我分明是个妖精。”
说完我便望着那小子跑远的背影，忽而悲从中来大哭起来，玄云颇惊奇：“妖怪妖精有什么分别？真这么难过？”
我抹把泪水：“我还没吃上那只芦花鸡。”早知道我就不留着它下蛋了。
“看你出息的！”玄云掐着我的脖子押我速速离开这个是非地。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赏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