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调》西周小呆

16、礼物

　　小白龙看着颓丧着的吉祥笑问说：“怎么啦？不开心吗？”吉祥摇摇头，看着小白龙低声说：“我很开心。”小白龙歪着头，看吉祥的表情越发认定是不开心了，伸出手凭空一抓就拿出一颗柔光熠熠的珠子，比鸡蛋还大，递到吉祥的面前说道：“喜欢吗？喜欢送你的。”吉祥摇了摇头，一副不思饮食的模样。小白龙想了想笑笑说：“也对哦，你衣食都不缺，又那么受到宠爱，自然不会稀罕这些破烂东西。”说着随手一丢就不见了。吉祥偷偷拿着眼睛瞄着小白龙的脸色，半天才闷闷的说：“你生气了？”怯怯的模样，很是娇柔，让你看着就生不起来气。小白龙微微翘起了嘴角，轻轻摇摇头说：“我为什么要生气呢？这些东西对我来说也不过是很平常的东西啊。若你喜欢这些，我还有许多。”吉祥听了撇撇嘴，小声自语道：“那你还那副脸色给我看。”小白龙假装没有听见，转身，出门去了。
　　小白龙几日与吉祥相处下来，有了些心得，总而言之就是发现不能再像对待优昙上仙一样对待吉祥，优昙上仙什么都忘记了，在一辈子他就知道自己叫做张吉祥，是张家的二小姐，恭敬地说话，反而会怨你生气了，给他脸色看。不过还是有相似的地方的，小白龙想：无论天上地下，优昙上仙始终对自己很好，处处维护自己，处处保护着自己。吉祥不仅会哭还会闹，更会不高兴呢，如果自己一句话没有及时回答，有些走神，或者有些累了，吉祥还会生气，因为觉得自己压根没有重视眼前的这件事情。如果自己做了一件让他高兴的事情，吉祥还会笑，羞红了脸，轻声细语慢慢的不停的夸奖自己，好像自己是天上地下最好的那个人儿。
　　优昙上仙总是喜怒不形于色，看起来深不可测，让人无法琢磨与猜测。小白龙面对着优昙上仙时，心里总是惴惴的不安，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情。在小白龙心目中，优昙上仙上古真神，是天上地下至高无上的神仙，是一个绝对权威的神仙，优昙上仙说对的事情一定就是对的，因为优昙上仙经历过了几百万年，沧海桑田，白云苍狗，人世间的事情，天界的那些机关，早就全都摸清楚了，全都看透了。如果优昙上仙不屑于做的事情，小白龙是连看也不看，优昙上仙都不喜欢，自然这东西是没有什么好处的，诚然自己有的时候会偷偷摸摸的玩，可是每一次都被优昙上仙抓个现行，颇为尴尬。可是现下吉祥是不一样的，吉祥有的时候会做错事情，撅着嘴，红着脸，连眼圈也是通红通红的，不安的看着自己，然后轻声说对不起，反反复复的重复，手足无措。如果吉祥做对了事情，而且做得十分圆满与完美，那个时候也会看着自己，羞红了脸，轻轻咬着嘴唇侧着头看自己，期待自己的表扬。
　　小白龙叹息的归纳出一句话：这样的吉祥，真是凡人了。然或吉祥本不是凡人，可是为了一个超远的目标，一个甜蜜的心事，也就变作了凡人，一个甜蜜而慌乱的凡人。
　　小白龙穿上了男装，纤细的身子被阳光拉的很长很长，看起来恐怕会随风而去，让人担忧。吉祥喜欢小白龙清逸俊秀的模样，本不是凡人，越发衬托得天人模样了。
　　小白龙推开了吉祥的房门说：“吉祥，你快些起来吧。”说着将手中的铜盆放到了架子上，把吉祥涂抹的胭脂都打开了盖子预备着。吉祥听见了迷迷糊糊的哼唧几声，一幅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小白龙无可奈何地说：“你要再不起来，我可要掀开帘子了。”本指望着有些威慑力，谁料吉祥颇为不满的说：“你掀开好了。不要吵我。”小白龙听了就走过去真的掀开了帘子，顿时飘过一股冷气顺着缝隙飘飘荡荡的落在了吉祥的面颊上，吉祥勉强睁开一只眼睛，朦朦胧胧中看见是小白龙，就又闭上了眼睛，然后不满地说：“冷。”小白龙捏了一个风诀，扯下来了吉祥身上的被子，顿时吉祥就在冷风的怀抱中了。连紧紧趴在床上都不能实现了。
　　吉祥终于爬了起来，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对着小白龙怒道：“你想怎么样？”小白龙将被子丢回去，然后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吉祥不耐烦地说：“穿好衣服，今天我领你出去逛逛。”吉祥马上就清醒了，瞪圆了眼睛，带着讨好而谦卑的笑容说：“知道啦。”小白龙也就放心的放下了帘子，迅速的出去了。
　　吉祥过了一会推开门出来了，小白龙犹豫着挑选着措辞，然后低声细语的说：“吉祥，你还是回去睡觉吧。我带着你，不太方便，女儿家叫人家看到了多不好啊。”吉祥面有愠色，小白龙急忙求饶说：“我刚才说的是假的，我今天不过是为了骗你起床才说的。”吉祥无可奈何的转身，然后无可奈何地说道：“今天是我的生日，十一岁的生日。我还以为你真的带我出去看看世面呢。”小白龙挠着吉祥的痒痒，逗得吉祥咯咯笑起来。到底屈服了，忘记了刚才的不快，乖乖走去书房里坐着看书。
　　小白龙看着吉祥认真地看书的模样，又想起今天是吉祥的生日。今早自己还骗了吉祥，心里头很是过意不去，觉得自己很是不对，很是小人。于是思虑再三才慎重的开口说：“这样吧，你喜欢什么东西呢？我送你当生日礼物，好不好？”吉祥认真的指着小白龙说：“那你把自己送给我好不好？”那认真的模样啊，仿佛风中摇摆的花。小白龙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优昙上仙还有这样浓重的玩心，竟然要把人当做生日礼物，真真是新奇极了，真真是好笑极了。小白龙低着头对吉祥笑说：“哪有把人当做礼物的呢。”吉祥撅着嘴不服气的说：“你是神仙呢，若是你不给我，那我生气了。”说着扭过身子去，就等着小白龙示好，未免有些紧张，在心中想：若是小白龙不来安慰自己该怎么办呢？就这么僵持着吗？都怪自己又是没有考虑就任性而为，已经发过誓不再胡闹，不再任性，可是只要看到了小白龙心里头就想胡闹，就想任性，都怪是怪他，若不是他一味的迁就自己，自己怎么会到了这步田地呢？说不定早就大家闺秀，典雅端庄了。这厢想着，攥紧了拳头。
　　小白龙听了忍不住笑起来，拍了拍吉祥的肩头，然后坐在吉祥旁边的椅子上说道：“过生日生气可不好呢，这样吧，为了你能开心，送你就送你。从此我就是你的了。而且神仙不也是人修炼上去的么？虽然我是龙，生下来就是神仙，可是也有人的情感啊，人的思想啊。”吉祥听了眉开眼笑的，听到最后一句，脸倏地通红，半垂了眼皮，然后轻声细语的说道：“人的情感么？不是说神仙清心寡欲，六根清净么？”小白龙叹口气说道：“你莫约说的是和尚吧，我看佛经上才这么写的，神仙虽说可以不吃饭，不睡觉，但是，我就很爱吃，经常偷偷的跑到凡间偷吃，然后在悄悄回去。好多天上的神仙都睡觉呢。”吉祥听了，好半天才稳定下来心绪，然后扭捏的问：“那天上的女仙子都长得很好看么？”小白龙微微思索一下然后说道：“在人间就算是绝色了吧，杨玉环、西施、貂蝉啊那些美女在天上不过姿色平平而已。府中的丫鬟一般都很好看啊，很清秀呢。不过，你问这些干什么？”吉祥笑道：“我听说天上的仙子都是绝美的天人，什么羽裳飘飘，凌波微步，罗袜生尘，总是没有见过，有点遗憾呢。”小白龙听了笑道：“等你在回到天上去，天天看天天看，看个够。”吉祥听了嗔怒起来，莫名的窜出了无名火，怨由还是小白龙轻描淡写的话语吧。狠狠拍了拍小白龙的头说：“你替我看书，我要出去散散步。”小白龙苦笑着说：“好，好，你出去吧。”吉祥见小白龙一点也没有反对便索然无味了，好像本来瞄准了猎物的狮子，一回头的功夫，猎物就不见了。吉祥只得顿了顿又说道：“骗你玩的，你也来陪我玩好不好？”小白龙大笑起来，摇着头说：“好啊，好啊，你骗我玩。”吉祥急忙跑着躲开小白龙，然后喘着气，倚在门旁笑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