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调》西周小呆

15、习武

　　武师第二天就带着剑来了，自称姓陈，单名一个武，字侠客。小白龙看着这个武师当真是失笑了，强忍着笑意盈盈拜倒。那陈武看过小白龙的面盘，微微皱眉说：“这孩子资质倒是不错，身子骨倒也尚可，只是眉宇之间有些傲气，颇目中无人。要是压不下这股浮躁，只怕日后学艺不精丢了我的脸。”员外连连点点头，倒也不表态自己对小白龙的看法。
　　陈武为了让小白龙沉稳沉着，就要小白龙顶着装有满满一碗水的水碗在烈日下扎马步。小白龙依样做好了姿势，然后就闭目养神调息，对于小白龙来说不过就是换了种姿势打坐。陈武在一旁目光炯炯有神地坐着喝一旁下人端过来的香茶。小白龙当时闻到了茶香，略略睁开了眼睛，看见陈武有模有样的喝茶，顿时觉得这茶真是浪费。陈武感觉到了小白龙的目光，朝着小白龙瞪了一眼，小白龙只能不情愿的继续闭上眼睛，安心的默念口诀。
　　听见有人跑过来的声音，等到了近前，听出来了吉祥的声音，闻到了吉祥身上的气息。小白龙睁开眼睛看见吉祥通红着脸，满头都是汗水，正要拿起袖子给吉祥擦汗，却不想心神一动之间，水碗差一点掉下来，小白龙想：好端端地可不要砸碎了一个碗，真真是可惜呢。这头使了一个法术，水碗就牢牢地顶在头上。吉祥名正言顺走到小白龙面前，一旁仆人不敢阻拦。小白龙就扎着马步为吉祥擦汗，吉祥娇憨道：“小白龙。”那口气莫不成就是撒娇？小白龙脸一红。
　　陈武终于抬了抬自己那金贵的眼皮，然后徐徐开口说：“走开。”嗡嗡的震着人的耳朵疼。吉祥听见这两个字愣了愣，然后扭头看着陈武，怎么看也不像认识的，只是在这府中还没有这样对自己说话的人，便耍起了小性子，不肯走开。小白龙看见陈武已经要起身了，急忙推了推吉祥柔声宽慰道：“你去那里站着看一会就回书房读书吧，今日夫子怎生得没有给你留作业么。”吉祥开口说道：“我昨日就背完了，本要这下午让你陪着我玩。”说着抬起手就将水碗打碎在地上，小白龙看着一地的碎瓷片不由得叹了口气，吉祥，吉祥，你可真浪费。
　　吉祥哪里听得到小白龙心里头的想法，只是倔强的拉着小白龙的手说：“陪我玩。”小白龙正要开口跟陈武请假，陈武却几个大踏步走了过来，不管不顾的将吉祥拎着衣领子提了起来，吉祥咳了几声，手脚在空中乱动，只是眼光还死死的看着小白龙，不肯松开半分。小白龙见此心下一惊，这陈武真真是不顾忌男女有别，这般抓起了吉祥的衣领子算什么呢，眼看着那封腰就要散碎在空中。再者说若是优昙上仙为自己出了什么事情，自己一定会难过的，自己这算什么报答恩情。于是在还没有仔细考虑的时候就一伸手抓住武师的左手腕，稍稍用力一拧，武师吃痛，这头松开了吉祥想要回身将自己的左手从小白龙手里头解救下来。吉祥直直掉了下来，眼看着非要摔出个好歹不可，小白龙急忙松开了陈武，然后身子一晃，就晃到了陈武的右手边，伸出双手将吉祥接住，抱在了怀里。陈武右手回身一掌却扑了空，然后急忙伸出右脚要钩到小白龙的双足，将小白龙带摔，本来小白龙正要从了那陈武的意愿，可是自己手里头还抱着一个哭着闹着不肯安静的吉祥，非要自己答应马上就陪着她玩，若是不答应就继续哭给小白龙看，还要告诉员外说小白龙不听话。小白龙只能叹息一口气，带着吉祥轻轻一跳就又让陈武扑了个空。陈武很是恼火，自己这个没有学过武徒弟竟然两次避开自己的攻击，还那么轻巧轻易，似乎，看那表情就是无心而无辜的。
　　小白龙退了五步远才停住，吉祥在自己怀里头睁着眼睛看着，那双大眼睛流露出恐惧，生怕那陈武再疯狂，就连威胁小白龙的话都忘记说了，只是紧张的看着陈武，双手紧紧抓着小白龙的胸襟。小白龙轻轻拍着吉祥柔声哄着说：“没关系了，乖，一切都好了，都好了。”吉祥这才放松下来，看着小白龙竟然一张嘴，又哭了起来。小白龙手忙脚乱的将吉祥放在地上，蹲下身子将吉祥的封腰给系结实了，吉祥就红着脸低头看着，欲语还休的模样。小白龙站起来头痛的看着吉祥，然后低声说：“别哭了，好不好？妆都哭花了呢，难看死了。还不快点拿出手绢擦擦！等会儿我练完功就陪你去玩，嗯？”吉祥低着头不肯看小白龙的脸，只是闭着眼睛让小白龙掏出手帕擦自己的脸，丝柔的感觉，轻轻地，如同一片羽毛落在了自己的心上，微微地痒，微微的滑。
　　陈武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左手痛得很，急忙站在那里揉着手腕，看那力道少说也有二十年的功力，不由得吃惊的看着小白龙，半天才想起来恼怒地继续说：“我不教了，不教了。目无师长，你怎么能和师父动手？真真是孺子不可教。”小白龙看了陈武一眼，满是无可奈何地开口说：“难道你在江湖上行走这些年，都是白活了么？就没听说过徒杀师，臣弑君，子逼父这档子事情么？真是简单。”说完继续抱起了吉祥，朝着花园走去。其实小白龙也不明白自己话的意思，只是看过戏本子这样写着，醒目且哀愁。自己的那些朋友每当看到这些话就闭目摇头不语，偶尔问了，只是回答一句：“真是简单。”那语气似乎是很司空见惯一般，怪自己不肯好好读那些圣贤书所以不明其意，还怪自己多嘴多舌，不能内敛安静。
　　员外看着气急败坏的陈武站在了自己的面前，略略吃了一惊，陈武手腕上有一个明显的紫青的指痕，很是醒目，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受过伤一般。陈武冲着员外怒道：“我看了你的面子来张府教徒弟，可是你看看你嘴里头那个知书达理的龙云都干了什么？说什么我在江湖中行走多年，就没听说过徒杀师，臣弑君，子逼父这些事情么？真是简单。你说说，咱么今天来评评理，那个小子到底是不是目无尊长，是不是目中无人！我说他了两句，竟然转身就走了。员外你是一个明白人，你就说说，你来说说。”员外早就听到了下人的回禀，故而抿着嘴装作略微沉思的模样，然后笑了笑说：“秋菊，在一旁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陈爷奉茶？明珠，你将那龙云唤出来，我一定好好教训他，替陈爷出出气。”陈武听员外语气里的意思就是要自己不要太过追究了，只能哼了一声以示不满。
　　小白龙在花园里头陪着吉祥玩耍，根本就不知道陈武那里到底出什么事情，再者说了，小白龙也觉得一个练武之人若是太计较了就不对了，根本没有放到心里头去。
　　远远明珠走了过来，吉祥扯了一下小白龙的袖子急促说：“快点到我身后来。”小白龙不解的看着吉祥，吉祥稍稍伸出一点指尖指了指明珠，小白龙看见明珠急切的面庞，只是奇怪明珠是外屋的奴婢，今日怎么到了里头来，莫非也是一时兴起，到花园偷偷来玩，正要开口告诉吉祥假装没有看见。就听到了明珠喊着自己的名字，小白龙走了过去，吉祥亦步亦趋的跟着，生怕为难了小白龙半点。
　　明珠领着小白龙走了进来，二小姐就一脸焦灼的跟在自己身后。员外看着小白龙登时沉下脸说：“你过来。”小白龙急忙恭恭敬敬的站到了员外面前恭谦的说：“员外。”吉祥看着员外，轻声问道：“爹，什么事情啊，这般着急的叫小白龙过来？”员外哼了一声，用眼神警告吉祥不许出声。吉祥只能有心无力的坐在了椅子上，两眼呆呆的看着小白龙，一时间全都是泪水，生怕小白龙有一点皮肉之苦，若是真的挨了打，自己说什么也要冲上去将小白龙搂起来，爹爹肯定不忍心打自己的，到时就哀求爹爹放了小白龙。
　　耳畔猛的听到爹爹朝着小白龙呵斥道：“跪下。”好不威严，好不严厉，处处都不近人情的模样，吉祥怕的抖起来，紧紧抓着披帛，生怕自己忍不住开口。小白龙闻言急忙跪下，员外又开口问道：“你既然入了我的府中，就是张府的人，若是有了过错就要家法处置，给你个记性。陈爷说你目无尊长，不懂尊卑，你服不服？”小白龙跪在地上低声且温顺地说：“服。”那声音顺耳极了，让人听了心花都要怒放出来。员外很是欣慰的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便着阿力去拿家法。”
　　陈武急忙适时开口道：“学武之人，不必计较这些事情，再者说了，他还尚小，偶尔冒犯也无伤大雅，看他的手力顶的上二十年的功夫，我这个做师傅的倒是欣慰极了。员外这双眼，真真是看不错人。”言罢看到员外满眼的笑意，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消龙云道个歉便了了，日后精心教导，必成大器啊。”
　　小白龙急忙转向武师，恭恭敬敬的叩头，口中说：“龙云年幼无知，偶然冒犯师父，希望师傅宽宥。”这顺水推舟的自然极了，员外很是欣赏小白龙的聪慧。吉祥坐在那里很是不服气的说道：“小白龙武功既然超过了他，为何还要拜他为师？分明到爹爹这里告状，还一脸假慈悲，他是不服气，嫉妒小白龙。”陈武听得一脸尴尬，若是于私来说，吉祥这些话真真是说到自己的痛楚了。“退下去，被人给宠的越发不懂事了。”员外虽然硬着口气说话，可是脸上却笑了。陈武企看不明白这脸色，急忙说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不当真，算不得数。龙云，你且起来吧。”小白龙站起来，走到了吉祥身后，随手掸了掸衣服，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嫌弃的感觉，只是单单纯纯的掸掸衣服而已。吉祥关切的扭头用眼神询问小白龙怎么样，小白龙一脸无所谓的耸耸肩。吉祥看见小白龙告诉自己没有事情，就笑，领着小白龙乖乖退了下去，留下两个大人在那里闲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