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调》西周小呆

10、 重团圆

　　终于，轮回的大门缓缓开启，优昙上仙正要迈步走进去，猛地耳畔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极为吃惊的吐出两个字：“昙儿。”
　　优昙上仙身子猛地一顿，收住了脚步，四下里看看，见那三个人全然没有事情一样的看着自己，优昙上仙耸耸肩，莫非自己这么多年依旧还有魔障没有过去？几百万年了，就算是最深的执念也都烟消云散了，自己为何还苦苦执着于此？
　　可是这是自己的父亲呼唤自己的名字，自己自小听到大的乳名。只是，只是自己的父亲如今在哪里呢？想必久久寻不到自己也就放弃了，正与娘亲四海为家，好不逍遥。优昙上仙摇摇头，笑了笑，这般的执念依旧还在啊，原来这几百万年自己还依旧执着于这些，以为忘记的事情原来还是在的，原来还是在的……
　　玉皇大帝快步走进，对着轮回使者吩咐道：“轮回使者，请引渡优昙上仙历三世轮回。”话毕，船头就碰到了还在犹豫的优昙上仙迈不是退不是的脚的前尖。优昙上仙思虑了一番也有了结果，便毫不犹豫的迈步踏上了船。引渡使者朝着玉帝点了点头，风吹的面巾飞扬。小白龙依依不舍的说道：“优昙上仙，你可要好好保重自己。”优昙上仙点点头。轮回的大门在众人的期待与思索中缓缓关闭，终于将各怀心思的三个人隔离开了，优昙上仙呼出了一口气，真真是清净，闭着眼躺在船头，假寐。
　　轮回使者看着优昙上仙在船头躺着假寐，忍不住笑，半天才缓缓开口说：“昙儿。”优昙上仙听到了吃惊的睁开眼看着带着面巾的轮回使者。轮回使者继续笑笑说：“我是你爹爹呢，怎的不认得了？”说着将面巾摘了下去，果然是，果然是爹爹，几百万年没有见过的爹爹，爹爹依旧还保持着老样子，就连容貌也未曾改变几分。“娘呢？”优昙上仙在河上朝着船舱看了看。“你娘不在这里，还在我们的家里呢。不过这些年没有见，你竟然出落成了大姑娘，爹爹当真是欣慰的很。”爹笑笑说，依旧是旧时模样。“你也不晓得来找找我，就任由着我走丢了。”优昙上仙坐在船边开口说道，思绪一时间竟然遥远得很，仿佛自己还在那个洪荒，跋涉在乱流之中。“谁说我们没有找过你，自从你走丢了之后我们便一直在找你，谁知道你竟然成了天庭上的优昙上仙。我们当时找了三万年之后还以为你死了。爹爹硬闯了女娲所设的结界，成为了轮回使者，一直在这里摆渡希望找寻到你。”爹爹的语气很是遗憾。造化，就这般无情地捉弄着神仙和凡人。
　　“当时女娲正好外出，遇见洪荒中的我，心生怜悯，就将我带回婆娑宫，将我收至门下。而我也一直记不得怎样走回去，就这般一直在天宫里呆着。如今好容易相见相聚，竟然是我轮回之日。”优昙上仙无限苦恼的看着爹爹说。“好了，好了，不如我们先去看你娘，然后你再下凡去，这般总成全了你。”爹还是像以前一样爱笑，然后就十分大方的依了自己的要求，成全了自己。
　　话说回来，优昙上仙在小的时候看到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月亮弯弯的，就想要天上的月亮和星星。扯着爹爹的袖子哀求，爹爹就笑一笑，然后说：“昙儿，不要星星和月亮好不好？”优昙上仙哪里会乖乖地听话，反而哭着闹着吵着嚷着就要天上的星星和月亮，而且明天就要看到。爹爹无法，当夜离开家去跟盘古商量这件事情，盘古很是懂得爹爹的难处，当下就爽快的答应，次日就到了优昙上仙家里，指着自己的牙齿对优昙上仙说：“你瞧，这就是天上的星星。”然后又指着左眼说道：“这个就是天上的月亮。”优昙上仙痴痴地看着盘古在那里说话，然后撅起嘴，这星星和月亮一点都不好看，一点都不像。爹爹是骗自己的，优昙上仙可不会上当，不依不饶的拽着爹爹的袖子要会闪闪发光的星星和天上皎洁的月亮，那口气和模样就连聪明的盘古都没有了办法劝说。
　　爹爹听了还是笑笑，跟盘古有说有笑的，一面要娘亲抱优昙上仙回屋子里去，一面送盘古回去。优昙上仙小小的身子就拽着爹爹的袖子，死也不肯撒手。爹爹点着优昙上仙的鼻子笑道：“昙儿这般抓住了爹爹，爹爹怎样才能为你找到闪闪发光的星星和皎洁的月亮呢？”优昙上仙依依不舍的撒开了手，躲到了娘亲的怀里头，哇哇大哭个不停。
　　爹爹果然守信用，第二天一早就给自己拿来了星星和月亮，闪闪发光的，跟天上的一模一样。优昙上仙很是喜欢，只是到了晚上不解的看着天空对爹爹说：“那月亮还在呢。”爹爹蹲下，笑道：“我跟月亮说昙儿要皎洁的月亮，月亮沉思了一会，对爹爹说他要散发光芒让迷路的人能够找到回家的路，如果跟着爹爹回来了，迷路的人就找不到家了。可是爹爹怎么舍得让昙儿失望呢，月亮也很喜欢昙儿，就将自己的小宝宝送给了昙儿，要昙儿好好照顾月亮宝宝，等月亮宝宝长大了，月亮就老了，然后月亮宝宝就能让迷路的人找到家了，月亮就到咱们家里来让昙儿玩个够。”彼时的优昙上仙年纪尚小，而且还不太懂的法术，欢天喜地的接了过去，果然安静了一段时间。
　　日后……优昙上仙有些头痛的回忆，自己学会了这般法术，那个时候才恍然大悟爹爹当时只不过随便寻了一块物什，然后使了个法术罢了，当下萎靡了三天，女娲不得其解，但是终无办法打开自己的心结。
　　彼时娘亲要自己不要再闹了，已经头痛了。可是爹爹就会笑一笑说：“小孩子要是不闹的天翻地覆，那怎么叫小孩子，不如叫做静物罢了。”娘亲无奈的笑了笑说：“你就知道依着她，哪天要是昙儿连我也要走了，你也给么？”爹爹与娘亲感情极其好的，于是爹苦恼的低着头看着正在一旁玩着翻绳的优昙上仙，软声细语地哄劝着说：“昙儿不要娘，好不好？爹就给你好多好东西，昙儿要什么爹就给你什么。”优昙上仙听了转转眼偏偏就要娘，不要什么好东西。这时在优昙上仙的身上便都能明白什么叫做到手的不是好东西，没有到手的才是好东西。爹只能依依不舍的看着娘，犹豫再三，最后咬着牙闭着眼毅然将娘推到自己的面前说道：“那好，昙儿，爹把娘给你了，你可要快快领走，晚些时候爹爹会后悔的。”娘就笑，笑爹。等爹睁开眼也明白过来的时候，也笑，笑自己的愚。优昙上仙见爹娘都笑了，以为是在笑话自己，于是哭的声音就更大了。
　　优昙上仙这厢还在有些伤感的回忆着，低垂着螓首。爹笑笑问：“想什么呢？有了心事？”“爹，这回我想要你了。”优昙上仙抽了抽鼻子，抬起头笑着说。爹听后愣了愣，不过旋即又大笑起来说：“好啊，真真是一个贪心的丫头，娘要了过去，这回连爹也要。”优昙上仙楚楚的看着爹，不语。爹尴尬的看着优昙上仙，用力清了清嗓子说：“昙儿不要爹，爹就给你好多好东西。”优昙上仙撅起嘴说道：“不要好东西，就要爹爹。”
　　……
　　两个人打打闹闹之间就到了原来居住的小山脚下。爹下了船对优昙上仙说：“我先进去，你娘现在一定是仪容不整，等会我叫你娘来接你。”优昙上仙才不管爹说了什么，急急忙忙跑到了几百万年不见的屋子里，用力推开门。然后站在原地略微尴尬的看着娘，娘正抱着一个大西瓜在啃，没有一丝风度，果然如爹说的是仪容不整。然后耳畔就听见娘大声的骂道：“今日有没有找到女儿？”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优昙上仙急忙清了清嗓子，试图阻止住这佛家狮吼。优昙上仙轻声说道：“娘。”娘闻言呆滞了几秒钟，然后迅速抬头，激动地站起身子，连手中地西瓜掉了也不知道。几步跑上前去就抱住了优昙上仙惊喜一般道：“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娘想死你了。你怎么能说走了就走了呢。”言罢啜泣。爹这时走进门笑道：“你看，我说你娘仪容不整，一点没有错吧。”说着挥了挥手，地上的西瓜残骸和娘身上的污渍，以及娘顺道蹭到自己身上的果汁就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说过，你今天没有渡过一百个人就不许回来。”娘叉着腰说，很不喜欢自己正在与女儿叙旧的时候，爹爹在一旁不断地插话。“不巧得很，昙儿就是第一百个。”爹扬了扬眉毛。娘皱着眉头说：“你再说一遍，昙儿怎么了？”“昙儿就是那第一百个。”爹大声地说，可是语气里并不怎么高兴，就连模样都有些颓丧。“昙儿，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娘急忙捉住自己的手，将自己的身子仔细的查看。“娘，我没有事情。这件事情说起来是魔王跟玉帝议和，要我嫁给他，我不同意，魔王就将我打到凡间历三世劫数。结果，这不就碰到爹爹么。”优昙上仙笑着说，丝毫不担忧的模样。言毕，急急忙忙的倒在娘的怀里指着爹细声细气地说：“娘，你把爹爹给我好不好？”娘因为今日见到自己回来太激动，心里头也还没有个准备，听到自己如此说连细想也没就说：“昙儿要什么，娘就给什么。”优昙上仙捂着嘴笑个不停，那双眼睛看着爹的神色。
　　果然爹听了已经气得脸色通红，大怒道：“你怎么可以把我轻易送人？”娘低头想了想，然后郑重地说：“昙儿好不容易回来了，开口就这么一个要求，叫我如何能不答应？再说了，这一次给她，以后再把你要回来不就成了。”爹闻此，这回真的气的连话也说不出来。优昙上仙急忙出声说道：“是啊是啊，我等娘过生日的时候就将爹爹送给娘亲做生日礼物，娘亲一定会高兴。”爹本来紧锁眉头但是听到优昙上仙如此说，而且一想到娘会开心，也就不说什么了。站在一旁任由着母女两个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