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易容之术 ...
-
白斯远已经正是开始了和倚澜的磨合期,时常拿着倚澜剑在后院一练就是几个时辰,白苍羽也不闲着,索性拿着竹枝和白斯远过起招来。
要说白苍羽的剑法已臻化境,便是白斯远进步神速也不可能在这短短的时日中赶上自己师傅,因此每次过招身上总要被竹条抽打出几条血印。但他的学习能力也着实出色,白苍羽几乎每次都能明显的觉察出白斯远的进步,对于攻击的应对和剑招与身法的配合越来越得心应手。白苍羽暗自点头,看来等他二人出谷之时,应是不用担心安全了。
这日清晨,又与白苍羽过了几百招的白斯远拖着疲惫的身子推开了墨翎的门。墨翎早就准备好了药箱,坐在桌子边等着他了,白斯远坐在对面,脱下上衣,露出少年修长的身躯,精健的肌肉。墨翎,先用棉花沾了药酒给他细细的洗清身上的伤口,深深浅浅的血痕有些都入了肉,墨翎皱了皱秀气的眉头,
“师父下手越来越重了。”
白斯远并不在意这些,白苍羽原来总是能很好的控制手上的力道,绝不会将白斯远真的弄伤,但现在,他已经渐渐无暇兼顾手上的内劲了。白斯远暗自高兴,这是因为,师父和他对战时不能再过多分心了,他的功夫已经离师父越来越近。
清洗完伤口,墨翎搬了凳子坐到白斯远的正面,拿了竹签子准备给他挑伤口里扎着的竹刺。墨翎和白苍羽提过很多次,能不能不用竹条和白斯远对战,以前只是觉得那抽在皮肉上的“啪啪”的声响很刺耳。
后来是因为有一次白苍羽将白斯远肩膀上的皮肉撕开了,竹条上崩开的刺扎了进去。一开始没有发现,白斯远也是个能吃疼的,结果第二天就化了脓,墨翎屏着呼吸,给他重又切开伤口,割掉了附近的烂肉,清除了脓水,然后将竹刺拔掉,再给他包扎起来。
这一趟下来,白斯远倒是没什么大碍了,反倒是墨翎一张小脸煞白,咬着嘴唇,泫然欲泣的看着站在一旁的白苍羽,
“师父……不用竹条了好不好?”
白苍羽哪里舍得让小徒弟这么委屈,当即决定不用了,以后都用木剑,不用竹条。不过,第二天墨翎就后悔了,因为竹条再狠它也不是剑,可是木剑再钝,有白苍羽这样的内力这和开了锋的真剑也没啥差别。这下可好,这可不是被竹条抽几下的事情了,这剑气直接就在白斯远手臂上,背上开起了血口子。
当晚,墨翎亲手拿了竹条送到白苍羽手上,然后每次只要白苍羽和白斯远打过了,他就准备好给白斯远浑身上下的伤口都检查一遍,将竹刺都剔掉。
墨翎凑近白斯远左肩上的伤口,刚才在清理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里扎了刺,一手轻轻的将伤口撑开一些,将竹签伸进去,挑着竹刺的一段,然后一夹,在把刺抽出来。墨翎一边认真的看着伤口,手上的动作不停,一边不停的“呼呼”吹着气,白斯远就觉得左肩一阵阵凉丝丝的,很舒服。
将刺拔掉之后,墨翎总要长舒一口气,好像他才是那个受伤的人。墨翎着实又长大些了,身形越发的纤细,脸色还是苍白,发丝的颜色却越发浅了,而那双长成了的飞扬的丹凤,玲珑的墨色眼珠,却将整个人衬得俏丽。
白斯远前一阵子觉得自己有些问题,因为他老觉得墨翎长得越来越漂亮,要说墨翎的的确确从小便长得清秀,可白斯远总觉得最近这阵子墨翎发生了一些改变,若墨翎以前是清秀的话,那现在就应该是精致。
这才不过一年多的光景,是什么让墨翎产生这样的改变呢?白斯远想来想去也只有,墨翎练了白夫人的内功心法,这个原因,白斯远将此事和师傅师母一说,没想到白苍羽也发觉到了墨翎的变化,当时,他便向白夫人问了个很笨的问题,
“翎儿练了这功夫,莫不会变得雌雄难辨吧?”
白夫人没好气的赏了自家夫君一个白眼,“你当我这是葵XX典么?翎儿的内力本就绵柔,因此人
的气自然质也会变得温和,就像斯远的内力霸道,整个人自然也显得锋锐。我这心法或许是能助人颜色之效,又怎么可能改人性别。”
墨翎拿过自己调制的专门给白斯远长皮肉用的膏药,正准备给他伤口上抹,忽然听到白斯远的笑声便抬起头来,弯着嘴角,
“师兄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么?”
白斯远自顾自想着,也没有回答墨翎的话,墨翎也不再问,回神给伤口上敷好了药,便动手包扎起来,包好了伤口之后,墨翎用力一扯纱布,然后紧紧的打了个结。白斯远没准备,突然伤口上来那么一下,一惊,“嘶……”不明所以的看着一旁正在收拾的墨翎。
“翎儿,怎么了?”
墨翎收拾完了药箱,回过来帮白斯远穿衣服,
“师兄在想什么好玩的事情,翎儿问了,师兄也不说,仍旧发呆。”
白斯远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揉了揉墨翎的小脸,
“还不是上次师父担心你长得太漂亮,要教你易容术的事。”
闻言,墨翎收了手,跑到水盆前,看着自己的倒影,然后伸手扯着自己的脸,
“我就不明白哪里漂亮了。再说,哪有说男子长得漂亮的。”说着拿了毛巾,在水里过了一下,又走回去递给白斯远,“倒是常听师父师母说,师兄长得越发英俊了。”
白斯远接过毛巾边擦脸,边笑着想,不管有多细心,多温顺,翎儿到底还是小子心性,听别人说自己漂亮,竟隐约还有些不高兴了。
且说白苍羽想让墨翎修习易容术,于是白斯远这几天经常能看到自家师父每天换张脸和自己说话,对战。有一次对战时,白斯远的剑锋扫到了自家师父的脸,发现那脸上并没有贴什么面具之类的东西,真真切切是自己的皮肉。白斯远虽有疑问,但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多少有些好奇,不知道墨翎学成之后会易容成个什么样子。
这几年,白斯远已经养成了习惯,每天晚上趁着月光练剑,因为白苍羽告诉他倚澜剑有灵性,对月练剑,对于人剑的磨合有很大的帮助。每每练完了剑,白斯远也不是马上回自己的屋子,总要先绕去墨翎的屋子看看他睡了没有。若是睡了便也不打扰,若是没睡,少不得师兄弟两人要聊会天,都是说说进来在武学或者医术上有何精进之事。
这晚,白斯远照旧提着倚澜往墨翎的屋子去,远远的只看到一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往墨翎屋里窜去,“谁?!”白斯远惊得立马一个箭步过去于那黑影缠斗起来。
便在不久之前,白苍羽找过白斯远一回,却是没头没脑的问了他一句,“近来山中可发现什么可疑的事。”
白斯远不明就里的直接一句话顶了回去,“若是连师父都没发现,斯远何从发现?”
白苍羽一时语塞,随即摇摇头,“说的也是,倒是我多虑了。不过,斯远,翎儿还有一年便十一岁了,且不说天劫能否安然度过,恐怕人祸也要接踵而至了。”
白斯远听出自家师父话里有话,便安安静静的坐了下来,等着白苍羽的下文。
“当初我将翎儿从墨家带出,墨将军并未向他人隐瞒此事。要知道墨家非同一般王宫贵胄,虽掌握大乾朝打扮兵力,却立家规绝不与皇室结亲,虽说在不理江湖之事,实则得其庇佑的江湖人数不甚数,墨家之大可见一斑,其内斗之烈恐怕可与皇室夺嫡相提并论。”白苍羽说到这里,顿了顿看着白斯远的反应。
白斯远当然明白这其中的厉害,也明白白苍羽突然找自己说这些话的意图,
“师父是说,翎儿就要回墨家去了,家族中人知道此事,不论出于什么原因,可能要对翎儿不利,要我多加小心翎儿的安全?”
白苍羽点了点头,“正是。”
白斯远回想着师父的话,对于今日突然出现的黑影更是多了一份警惕,这人是谁?是要来害翎儿么?如何师父会没发现?难不成来人不止这一个?纷乱的思绪缠绕在白斯远的脑海中,当然还有,他还尚未确认墨翎是否在房内,也不知道墨翎现在是否安全,心下更是着急,便不愿与那人过多缠斗,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只想快些打倒此人以求脱身。
过了几招之后,白斯远隐隐发现,这人总是故意避开半边侧脸,并且每每躲在黑影中与自己对阵,似乎不愿被看到长相。白斯远一个擒拿手伸到腰际,却被那人如灵蛇般游走脱逃,白斯远一惊,这人的身段竟是柔韧至极。他这才用心观察起这个对手,功夫绝不是自己的对手,奇就奇在这人好似很了解自己的招式,总能堪堪避过,而此人似乎不胜体力,这几十招下来已是气息不稳,另外便是,此人的身形何以如此娇小,犹如孩童。
白斯远虽发现了着许多可疑之处,却也无暇分心去计较,还想着墨翎现在不知如果境况,见那人渐渐不支,便提了倚澜出鞘,看准时机一剑封喉。
“哈!”那人一惊,往后退了半步便崴了脚摔了下去,滚到了月光照亮之处,白斯远一挽剑花,剑尖追至。
“师兄!”
白斯远一听,猛地收了势,剑尖在那人脖颈旁擦出一条血痕,强行收招,气血逆流,白斯远自己也不免胸中翻腾,咳了一口血沫。
白斯远看清月光下那一身青衣,却不是墨翎是谁,当下又气又急,
“你怎么也不出声,好险伤着你!”
只见墨翎颤巍巍的站起来,一拐一拐的跑到白斯远面前,低着头撇开了半边脸,伸手给他擦着嘴边的血沫子,
“翎儿没事,师兄莫要担心。倒是师兄这样气血逆行,不要紧么?”
“我打坐一会就好,把头抬起来,我看看伤口。”白斯远伸手捧着墨翎的小巴,将他抵着的脑袋抬起来,借着月光白斯远把墨翎的脸看了个清楚,随即愣了一会。
墨翎赶快逃开一步,捂着半边脸,“师兄莫看,翎儿下错针了。”
“下错针?”白斯远一头雾水,他刚才愣住是因为墨翎半边脸还是那个漂亮的孩子,另半边脸却是耷拉着好像老了几十岁不止,这两边脸同时看,实在怪异的紧。
“师父教的易容术,原不是用贴假面皮,而是用针灸点穴之法,通过控制面部经络从而影响肌肉,以达到易容之效,如此更不易被拆穿,易容的程度也可自行控制。只是学习之时免不了要用自己的脸皮来做,便会有这种情况,应是过几个时辰就会好的。”
白斯远这才解开了心中所有的疑惑,为何师父会没发现,为何此人的会如此了解自己的招式,又为何此人的身法如此怪异,却好像在躲着自己,原来均是墨翎不愿意让他看见自己现在这阴阳脸的样子。
伸手揉了揉墨翎的脑袋,白斯远放沉了声色,“却也不用躲着我啊,若真伤了你如何是好,即便是你以后都只能是这个样子,师兄也不会嫌弃你。”
“当真?”墨翎仰头看着白斯远。
白斯远难得的给了一个安心的笑容,“当真。”随即抱了墨翎起来,“进屋去吧,我看看你脖子上的伤口,还有你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