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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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云穆去了趟御书房，待朝臣们议完事离开，给恒衍帝背了几篇当下学的文章，并选择性地回答了几个恒衍帝提出的试题，接着留在宣明宫和恒衍帝一起用了晚膳，从宣明宫里出来，令步辇转向尚工局，拿到做好的公主宝册、宝玉、宝印以及朝服、朝饰，过了几日寻了个机会，连同他早就向恒衍帝请好的册封雪昭公主的圣旨，一齐送给了李清颜。
见面的地点是冷宫第四殿的后园，李清颜检查完东西，撇了撇嘴，让同来的跟班太监董塭收好，平静地靠近莫云穆，动作飞快地跳跃起身，双腿交替朝莫云穆腹部踹了三下。
莫云穆一时不妨，被击退两步，摔倒在地，瞪大了眼睛，愤怒喝道：“牧珂，你干什么？”
李清颜稳稳落地，轻描淡写道：“揍你。”
莫云穆一手支着地，一手捂着肚子，疼得脸色微白，闻言更加愤怒。“混账！孤是问你为何这般做？”
李清颜不屑地看了眼站不起来的莫云穆，心道莫云穆脑瓜子妖孽，武力却不值一提。“我踢你这三下绝没有你在我卧床时戳我那三下痛。”说完她从窄袖中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玉瓶子丢到莫云穆身上，顺便解释道：“这是我南诏不外传的跌打药，你抹到肚子上，最迟后天，伤势定会好透。”她不仅记得自己没反抗之力的时候被戳疼了三下，还记得对方戳完她又给了她两瓶子药，这种敲一棒给个甜枣的事她也会办。
莫云穆呆住，万万没想到自己被打竟然是这个理由，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睚眦必报的小心眼！！片刻他就那么坐在草丛上，脸色一变再变，张张嘴，终是没喊暗卫，望着俏生生立在那的李清颜，颇是无语，瞅了眼从他身上滑落到地上的玉瓶子，心里一阵阵气闷，过了会道：“我戳你……都过去多长时间了？”
李清颜仔细想了下，又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道：“一个多月了吧。”
莫云穆彻底没言语了，伸手拿过玉瓶子，忍着痛从地上站起身，喘了口气，瞪了眼李清颜，甩袖走人，然刚走出几步，他又恨恨地转过身回到李清颜身边，对着目露迷惑的李清颜，提醒道：“我二弟中了艾充媛的招，病得不轻，接下来我会和田修仪硬碰硬，短时内没空照顾你，你让肖慎小心些，入口的膳食、水果、点心，用的衣物、香料、洁物，还有接触的人……”
“田修仪这般厉害？”李清颜有点惊讶，莫云穆和田修仪的对招波及这么广？莫云穆不是吓唬她吧？她知道田修仪，在当贵妃期间，是挺受宠的，实力也不弱，但去年九|十月份，宫人成千上百的被贬被杀，田修仪的势力被削弱的那么严重，现在竟然还能布局全宫，是不是太逆天了？
瞧李清颜明显不信的样子，莫云穆有种好心被当驴肝肺的纠结，一口气噎得差点提不上来，丢下一句。“艾家也会插手，你自己看着办吧。”实际上等于是三方的博弈，田修仪是必定会败的，关键是这个过程中，他和艾充媛，各自能避免减少多少己方实力的消耗，为了尽好地达到这个目的，他们肯定会不折手段地损害对方的人力资源，六局两院里，包括他父皇的人，估计都会被牵扯进来，掖庭院不可能例外，这次过后，在艾充媛恢复元气前，宫里大约会真正清净一段时间。
说完他转身迈步，准备真的离开。
李清颜忽的快两步，使劲拉了下莫云穆的胳膊，道：“太子殿下，先别走，还有件事，得你帮忙呢。”
莫云穆歪了下身子，忍不住额角青筋暴跳，直觉李清颜都是故意的，停脚稳稳身子，撸|掉李清颜的手，扭过头，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表情很不好看。“什么事？”
“简睿玲在哪里？”
莫云穆接触到正事，火气一下子散了，心思转到对李清颜实力的考虑上，神色缓下来，思量了会，道：“你的意思是？令她待在你身边？”
“不，我只是想问问她安全否？”
“简奶妈没做过对孤不利的事，孤不会伤害简奶妈，她现在在孤的别院里。”
“那就好。”点了下头，李清颜摆摆手，示意太子殿下可以走了。
看着李清颜‘挥之即去’的架势，莫云穆抽了一口气，方才压下心底飞窜上来的火苗，果断转身。
望着小少年渐行渐远的华丽背景，李清颜左手摸摸右袖筒里的匕首，嘴角逸出一丝笑意，少顷看不到小少年的身影了，招呼董塭从另一条路回掖庭中院，莫云穆会不断试探她，难道她就不会试探莫云穆的限度？
现在看来，莫云穆暂时把她列为了自己人，没撕破脸皮，很大程度上都会容忍她，不涉及利益，受欺负疼也不会真的生气，啧啧，护短又贪恋权财的性子，满脑子大局，薄情寡绪，但愿给他来这么一下，能让他记住，合作归合作，互相利用归互相利用，随便欺负人就不对了。
比不上他心计多谋城府深沉，她就不跟他较量心机。
董塭抱着锦包，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彷佛鞋上有花开，闻声连忙跟上李清颜，心里深深地惊骇于李清颜的大胆小气，明明她现在不少事都要依靠于太子殿下，明明她不是冲动易怒的人，怎么敢直接动脚打太子？太子殿下看似老成，可年纪在那放着，毕竟还小，万一翻脸了，日后她的处境不会艰难？
却说莫云穆根据前世的记忆，迅速收集到田修仪暗害艾充媛的证据，并把筛选过的铁证不着痕迹地一个个送到艾充媛面前，艾充媛本来就怀疑自己食物里包括林魂草在内的几种毒药，出自有儿子傍身的王皇后、田修仪或者韩贤妃，因此慢慢拿到证物，调查清楚证人后，基本上就确定了田修仪是仇人，不过她也有不解之处，比如王皇后为何没半分动静？这不像王皇后的作风。
只是疑惑一闪而过，艾充媛很快把心思集中到了已对她出手的田修仪身上，细致地查探田修仪的势力网，并让身边人出谋划策，果决拔除田修仪尚余留在各处的钉子，朝田修仪的儿子下了手。
韩贤妃放到尚食局的人手，经此一事算是废了，只她不是太狠心的人，没有弃车保帅、任由艾充媛打杀下药的那个厨子，反而借由调查艾充媛被害之名，保住了手下，不过也因此直接和艾充媛正面对上了，成了艾充媛对付田修仪的半个挡箭牌。
田修仪察觉到艾充媛的动作，却是没急着拆招，因为恒衍帝还没被她哄过来，她寄予厚望的儿子却倒了，病情还莫名其妙，沉睡不醒，脉搏却正常，吃喝厕事亦无碍，令太医院近百位医师都束手无策。
其实也不是谁都没办法，被艾家送进太医院、听命于艾充媛的五位太医是都知道实情的，且药是他们研制的，然他们家人亲族的生死祸福都在艾家的掌控下，借他们几分勇气，他们也不敢救醒二皇子。
“徐嬷嬷。”一次次诊断彻底确认了儿子的难以醒来的事实，田修仪打发走太医，留下心腹，跪在二皇子的床榻前，素颜苍白，唇色浅淡，握着二皇子微凉的小手，痛苦地闭了闭眼，片刻神色恢复淡然，语气却前所未有的阴冷。“你给韩贤妃传信，让她派人出宫，去青龙街十七巷，找到虞洺曦，告诉他，他五年前花灯节上丢失的长子，现在在艾家嫡系庶四子艾廖殷开的名叫晓月楼的楚|馆里。”
徐嬷嬷听得打了个寒战，把田修仪的话印刻在脑海里，屈膝应是。“奴婢这就去办。”
等徐嬷嬷出去，田修仪又叫了一个心腹的名字，继续吩咐道：“你想办法出宫一趟，回田家，只找我二哥，让他把他两年前准备好的陷害艾家嫡三子挖|墓捞金觊觎皇陵的证据交给黄姓御史。”
长信宫，王皇后小心翼翼地服侍着恒衍帝用膳，心里既喜悦又惶恐，还有那么点点了然的悲哀，自从田氏进宫后，恒衍帝每次对她有好脸色，无一例外都是为了让她出手给田氏解围，而无论她是否按照恒衍帝说的做，事后都不能让恒衍帝满意，现在田氏的儿子病危，田氏的处境也史无前例的糟心，恒衍帝大约是想到了能摘出田氏的法子，需要她配合，才来的吧。
这时，莫云穆带着侍从踏进长信宫殿厅，没理会行礼的宫人们，径直走向恒衍帝，一边坐到恒衍帝下位上，一边道：“父皇，儿臣刚从御马场过来，路过樱凝殿，碰到傅才人的侍女，问了下，顺手答应了帮她给您传个话，傅才人今日晕倒在御花园东苑，召了太医，经诊治，是怀孕三个月了，受不住风吹才昏迷的，恭喜您，儿臣又要多个弟弟或妹妹了。”
王皇后恍惚，心里一阵绞痛，随即扬起笑，一张柔美的小脸看不出分毫不高兴。“恭喜皇上。”
恒衍帝冷看了眼王皇后，他根本不记得三个月前宠幸过的傅才人是谁，也没对多出个孩子感到什么喜悦，只觉得王皇后要么越来越虚伪，要么放下了他，哪个都不是他想要的，心情不大好，收回目光，一句话没说，吃过饭就阴沉沉地离开了长信宫，回了宣明宫。
王皇后送恒衍帝出宫，在宫门口结结实实站了会，腿麻了才回去，说不出心里的滋味，爱不爱，恨不恨，拿得起放不下，从最初的心里难受，到现在心脏疼痛，像是身随情坏了一样，却无药可治。
莫云穆其实不大完全明白王皇后和恒衍帝的来来往往，他自觉高贵，不仅身份身子，连感情也是，喜欢就付出，有回应最好，然倾尽能倾尽的所有，亦不得所愿，他便会斩情绝爱，哪怕当时痛不欲生，也在所不惜。
任何谁也没资格践踏他的情意。
所以他是确实不了解他母后父皇相爱还相虐，是为哪般？见到王皇后情绪波动不对，他眯眼，无视，张口请王皇后跟他去侧殿，挥下宫人去守门，跟王皇后打起预防针。“母后，儿臣听说短短四五天里，艾充媛动了两次胎气，其中一次是被周婕妤殿里的二等宫女冲撞的，但儿臣却记得，那个宫女和田修仪身边的掌事嬷嬷曾经很熟……”田修仪和艾充媛对决，您没事不要掺合。
“如此。”王皇后收敛心绪，素起脸，想了会，并没领会到莫云穆的意思，只顺着宫|斗思路道：“我记得梁充仪以前和田氏来往密切，待我令阿芷探探梁充仪的底，安排梁充仪接管部分尚食局的事物，给田氏助阵，先打压下艾充媛，另有贤妃对付田氏……嗯，她们谋划她们的，阿穆，你近日要多警惕些。”王皇后摸摸莫云穆的头，眼眸深处流露出一丝怜悯心痛，若非她无能，岂会让才8岁本该天真活泼的穆儿知晓后宫的道道。
“母后……”莫云穆躲开王皇后的手，抚额了下，抬脸认真地看着王皇后，道：“母后，前日给儿臣试吃贡果的太监这几日都有气无力，儿臣叫了李太医查看，没诊出原因，您看咱们的小厨房是不是该清理了？”
没摸到儿子的头，王皇后心里闪过失落，觉得儿大不由娘，闻言，深以为然地点头。“嗯，母后会查清楚因果，回头与你说一声，穆儿，你不要管太多，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念书，别被谁影响了。”
“儿臣知道，今日太傅交代的功课，儿臣都完成了，母后请放心，儿臣不会本末倒置的。”
掖庭中院书房下面新挖的地下暗室里，肖慎点了灯，悠然地倒了杯茶端到李清颜旁边的桌子上，看李清颜的眼色，坐在李清颜旁边的高椅上，缓声慢语地汇报地下通道进程。“……再过半个月，董锋等二十人就能打通通向冷宫六殿右侧殿的地|道。”
“不错，事成了，我与太子说说，让他想办法把冷宫第十殿也给空出来，在此前，你给段太医递信，让他秘密买好靠近冷宫那片的宫外的院子，距离皇宫越近越好，届时你命董锋再把打通宫内外的路。”李清颜琢磨着好事，拿起茶杯抿了口香茶。
“是，主上。”
“掖庭院最近若是有人惹乱，你尽可以先把人关入月刑殿，回头再报太子殿下，只管让太子殿下去处理。”拿了她那么多钱，她没明着算利息，就是留在这里，让太子能多给她解决几件事，何况，这许多事怕都是那小妖孽弄出来的。
“需不需要顺报给皇后娘娘？”
“不用，看小妖孽那样子，胸有成竹，真是不顺眼，他不一定会让皇后娘娘沾染上这些事。”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